第14章 第 14 章

陈阿七轻柔的摸了摸小狗的脑袋,它脚下的肉垫软软的,很是可爱,忽然她手上碰到一处粘腻,原来是他给小狗后腿涂的药。

看来他人还是不错的,不像表面上的冷血无情,陈阿七内心暗道。

“祝大人也认为是我放的火?”见他来了却站在一旁不说话,她忍不住开口。

“小狗的伤该换药了”,朱明聿答非所问,却说明了来意。

陈阿七闻言掏出金疮药,温柔的敷在小狗的后腿受伤之处,小狗忍不住呜咽,她连忙凑上去吹气,缓解它的痛苦。

朱明聿注视着眼前这一幕,女子银钗束发,脸色冻得有些发白;小狗欢脱可爱,缩在她的怀中。他不禁想起她喂自己喝药时也是这般轻柔的吹气,他想自己一定是疯了,竟将自己幻视成那小狗。

见小狗被自己养了一夜一日,对自己绕道而行,却对她无比亲近,朱明聿不由得无奈,在他出神之际,一个瓷瓶被推到了腰侧。

“你后腰的伤……”,怀中的小狗渐渐乖顺,陈阿七见安抚了它,将手中的金疮药递给祝九,他为了救自己后腰间也被烧伤,虽然此刻换了衣袍,但见他为小狗换药还要来寻自己,想必他自身的伤也未曾敷药。

朱明聿并未接过,她的烧伤较为严重,绝非涂一日便可痊愈,若自己拿回,那她的伤日后溃烂无疑,还需再把药给她。

况且伤在腰处,若是在此地宽衣解带,和登徒子又有什么区别。

陈阿七举着的手有些发酸,不由得抓着他的衣襟借力。

朱明聿感受到了衣摆传来的力道,眼眸微动,他掩饰内心情绪,将右手拎着的食物递给她。

“哇!荷叶烧鸡!”陈阿七双眼发光,顾不得怀里的小狗,双手接了过来。

试想,她上午搀扶钱小姐哭丧,下午赶赴租住的农院,傍晚城南救火,戌时大堂被审,此时早已是饥肠辘辘,见到烧鸡自然是如饿狼扑食,大快朵颐。

小狗也闻到了烧鸡的香味儿,在她周围四处转悠,急得不行。

陈阿七见状,撕了些肉喂给它。

朱明聿懊恼阿寿离开时的叮嘱竟入了自己的耳,在他来的途中路过钱氏酒楼,鬼使神差般买了只烧鸡。

陈阿七鸡足饭饱,坐着拱手道:“多谢祝大人带来的氅袍和烧鸡,让阿七免于饥寒交迫”,可惜目前腿上伤痛,无法站着行礼。

“汪汪汪!”,话音未落,小狗叫唤了几声,仿佛诉说自己被落下的不满。

“哦对,还有带来了可爱的小狗”。

朱明聿仍不言语。

陈阿七见他仍站在牢外,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似是有话要说。

“我答应你”。

他突然的承诺令陈阿七不由得惊诧,虽然猜到了他答应何事,却仍追问道:“答应什么?”

“我答应你,日后必尽全力,为仵作正名”。

她仿佛听到了什么了不起的东西,眼睛比吃鸡时更加明亮。

他来自京城,想必是达官贵人之子,此番来祁宁历练只是过场,说不定日后青云直上,官拜六部九卿,修改国律并非绝无可能。

陈阿七见状也不藏着掖着,道:“那陈阿七今夜之后便是大乾朝的仵作。”

“你费尽心力到底想得到什么?”朱明聿不明白当今局势人人为己,不做损人利己之事已是怀瑾握瑜,更不用说为他人做嫁衣。

“祝大人出身高贵想必不知底层百姓的疾苦,我并非是多事之人,这件事倘若我没遇到也就罢了,但是如今我差点成了仵作,死活也要搏它一搏,或许成功了呢”,陈阿七是在赌,她看出此案似乎对他十分重要,破案迫在眉睫,眼下急需仵作验尸,提什么要求他或许会全盘接受。

朱明聿一改往日对女子只需贞静恭顺、死读女戒的刻板印象,原来女子也不乏才能、诡辩之辈。

无奈当下临近破案时限,唯一生还的失踪孩童却被丧命于大火,他只能孩童失踪案和城南大火案两案并查,尽快查明真相。

“李文农并非被火烧死”,陈阿七直叙心中猜测:“其一,我冲进火海探其鼻息时发现他已经没了呼吸,说明他并非直接被火烧死;其二,我用手帕擦拭过其鼻孔深处,发现毫无黑色烟熏之迹,说明他也不是被浓烟呛死,在大火燃起之前便没了生息”。

朱明聿瞬间了然,她的意思是——死后焚尸。

陈阿七无奈,可惜这些真相被大火一并烧去,口说无凭,不足为证。

“只是具体的死因,验尸之后方能断定”,陈阿七补充道。

“明日巳时你我一同再去验尸”,朱明聿话语间打开了牢狱枷锁。

陈阿七目瞪口呆,早说你有钥匙啊,两人又何必隔着这铁栏杆好一顿说,道:“你放了我,钱知县不追究?

“为何追究?你又不是杀人凶手”。

陈阿七堂上还被钱知县断定放火杀人,此时又被他深信不疑,还真是冰火两重天。

“知县小小七品,我行事不必听他的”,朱明聿补充道。

陈阿七艰难地站起身,一瘸一拐的跟在他身后,走出牢狱的大门。

弦月高挂,微风拂面,是自由的味道。

“阿七!”

熟悉的呼喊传来,陈阿七还未看见身影便眼眶发红,朝来人小跑了过去。

“你腿上还有伤,快慢着些”,阿寿提着食盒迎了上去,关心道:“这大狱不是人待的地方,师父怕那些狱卒不管你的死活,让我去买些包子带给阿七”。

“师兄,你来接我了呜呜呜”。

被大火差点烧死时陈阿七没哭,在大堂被污蔑成杀人犯时她没哭,面对阴暗逼仄的牢狱时她没哭,此时却眼眶含泪,好不委屈。

朱明聿望着两人温馨的画面,特别是她,适才还坚韧如竹,此时却一副娇弱欲滴的模样。

“阿七别哭别哭”,阿寿师兄拍打着她的后背,刚才只顾着担心阿七,这才注意到她身后的锦衣卫祝大人。

“阿七,他们放你出来啦?”阿寿师兄疑问道。

“师兄,阿七答应了成为祁宁县的仵作”。

“阿七,你糊涂啊”,阿寿师兄痛心疾首道,男子做了仵作都难以娶亲,对女子而言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一旦染上尸气,恐怕这一生就要孤独终老了。

“祝大人,我可以回家了吗?”陈阿七向身后的男子确认道。

“此地与城南相隔数十里,你二人打算如何回去?”朱明聿见二人无车无马,走回去恐怕天都亮了。

“多谢祝大人挂心,我二人走回去即可”,阿寿应道。

“陈阿七小腿烧伤,此番走回去轻则化脓,重则下肢不保,如此这番,你们还要走回去?”

阿寿一时忘了阿七的伤势,经他一番提醒这才顿悟,受伤之人需静养,阿七经不起折腾,上前拱手道:“还请祝大人为阿七安排个就近的住处”。

陈阿七欲上前阻止,她可以走回去的……

“县衙内尚有一间客房空了出来,平时接待途径官员,你今晚便在此处安歇”。

阿寿师兄忙掀起食盒,把包子全数包进油纸,递给她道:“阿七,这包子你拿去,饿了就吃上几个,师兄明天找个马车,再来接阿七”。

陈阿七将怀中的小狗放置到朱明聿的怀中,腾出手来接盛了包子的油纸。

朱明聿望着怀中呜咽反抗的小狗,它双眼无辜的眨了几下,心里暗道,小狗果真随主人,这后腿上的伤都如出一辙,尽管它伤在前。她在后。

两人前往客房途中,陈阿七还是把怀中的金疮药递给了他:“你后腰处的烧伤若是不处理恐怕难以愈合,你若怕我无药可医,明日巳时你我还会相见,你取出够用的剂量,到时再把剩下的给我吧,再说……”。

“你是为了救我而负伤,你不敷药,我心中愧疚睡不着觉”。

朱明聿见话已至此,不再推脱。

翌日巳时,狂风大作。

陈阿七随朱明聿的敲门声走出房门,忽感一副将要下雨的迹象,一时清楚了他为何昨晚便来狱中,那李文农的家被烧得残垣断壁,恐怕若是淋上一场大雨,尸骨的痕迹消失殆尽,到时想要验尸也无济于事。

哼,他竟然借着小狗敷药之名劝自己验尸。

昨日的马车停在县衙门口,陈阿七猜测为自己备的,因她伤在小腿内侧,骑马必会被马腹擦得溃烂;若是靠走?那到时不知猴年马月。

幸好今日之伤有所缓解,为了不被他抱上车厢,陈阿七趁他与差役说话之际爬进了马车。

行至城南,陈阿七忽然叫停,掀开车帘冲着昨日租住的农院喊道:“阿寿师兄,阿七到了!”

阿寿闻言跑了出来,他昨日知晓她应承了仵作验尸,便准备好了验尸科目和苏合香圆等必备物件,等她路过时来取。

陈阿七从车厢内掏出一只毛茸茸的小狗,道:“师兄,这是我捡的小狗,名唤追风,你先帮我照顾着”。

昨夜她本想让阿寿师兄帮忙带回住处,可深更半夜师兄还要走回城南,小狗伤在后腿又只能抱着,这给师兄徒增了行路的负担,料想今日她大抵会乘坐马车,便把小狗带上,节省了许多力气。

阿寿上前接过,大眼瞪狗眼,瘦是瘦了点,也还算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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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见清流
连载中万念追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