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她不太乐意,“你送我去琴行吧,我不去你公司了。”
一会想去,一会又不去,完全是出于玩心。
姑且当她是玩心,司从思索不到两秒,“你要是想来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工人们缺一个送饭的。”
“那你打算一个月给我多少工资?”
她倒给他较起真来。
她仍然在打离婚的小算盘。朝母说得不错,做人不能忘恩负义,她跟人家结婚后白吃白喝三年,还贪了不少钱,得把却钱还上再走。
“一万,够吗。”司从问道。
“好像有点少。”朝乐飞快地心算一遍,如果是这样的工资,还需要一年才可以理直气壮地提出离婚。
“你想要多少,到会计那里报账就行。”
司从不知道她小脑壳里盘算了什么,以为她只是出于玩心时,朝乐已经迅速心算出最短的离婚时间,且理直气壮,连理由都想好了,
目前而言,半年后她就有可能把钱挣完还给他。
半年也好,三年都过来了,她不是不能等。
这样想着,她美滋滋地摸出手机,拿了一副耳机,刷了一阵子抖音。
到了目的地,司从停稳车,余光有的没的落在她的手机上,“这是什么?”
“啊?”
朝乐有些不可思议,用看外星人的目光看着他,“这个软件火遍欧美了,你不会不知道吧?”
司从眉目不动,“我知道,我是问上面的视频是什么猫。”
“应该是挪威森林猫吧,我看评论都这样说。”
“下车吧。”
“哦。”
两人就此分别。
司从去了工地,除了监督各项岗位,也为了同小李探讨墙壁防火材料的事情。
“国产的阻燃物便宜,但质量一般,进口的阻燃物效果好,相对而言价格也不低。采购给出的方案是使用B级,节约成本,扩大利润。”
司从头上顶了副安全帽,听小李讲完后,随手将手中的策划书丢开,“用A级。”
“可是……”
“上头查的严不说,况且,不稀罕几个黑心钱。”
“好。”小李明白了。
司从在工人之间的威望和人缘都不错,即便他不来,也嫌少有偷懒的现象,有人讨好殷勤地端了把椅子过来请他坐下,留他一起吃饭。
“老板待会还有事。”小李说,“工商局来了人,得认识认识。”
“没事,不急。”司从先坐下,摸出手机。
见他拿手机,小李突然想到什么,“对了,我帮你的账号找回来了。”
“知道了。”司从点头,不太熟练地登陆微信,对话那栏,一眼看见朝乐的头像。
点开朋友圈,却空白一片。
小李不知道他看的是谁的朋友圈,殷勤地解释:“如果看别人的朋友圈是空白的话,就说明你被屏蔽了。”
司从的手一僵,旋即退掉微信,当做没看到似的,岔话道:“最近是不是有什么流行的软件?”
“什么软件?”
“上面有一个音乐符号,可以看视频。”
“抖音吗?”
噢,原来叫这个名字。
小李不明所以挠了挠头,“老板你有兴趣的话,我帮你下载一个。”
他还真有模有样帮忙下载一个,还注册了账号。
谁知司从点开一个视频,一个男孩撩道:“我想在你那里买一块地。”女孩道:“什么地。”“你的死心塌地。”
司从眉头轻皱,是他老了,不理解现在的小姑娘为什么都喜欢这个?
他丢开手机:“无聊。”
…
朝乐所在的琴行,她持有部分股份,是司从买给她的,意为让她在这里当个半吊子老师,不至于被人欺负。
这里的老师多是大学生兼职,钢琴吉他古筝都有,前来学习冷门乐器小提琴的学生很少,提琴老师只有朝乐。
吉他易上手,古筝有格调,钢琴地位高,相比而言,小提琴吱吱呀呀的嗓音委实不讨喜。
她学生中有一对是一对小情侣,他们过了暑假就升高一,但两人没考上同一所学校,所以暑假在一起的时光格外珍惜。
“老师。”女生的眼睛挂着几滴泪,“我的琴被我砸了,我能用你的吗?”
“砸了?”
“我和他昨天开始吵架,今天一时气急就把他送的东西全扔楼下了。”
他们家境不错,互相送的礼物价值不菲,光是几件Lolita裙子就上万了,倒也舍得丢下去。
朝乐把备用的琴给了女生,心里不知是何滋味。
朝阳送她的琴,别说摔了,连磕都没磕一下,可岁月久远,还是难免灰尘的光顾。
临近傍晚,琴行准备下班,朝乐看见自己的男学生正站在门外,女生出来后,他一把冲过去将人拉走。
看得出来,女生虽然表面抗拒,但还是依着他走了。
真好。
她怎么没有这种被宠爱的感觉呢。
如果是她,没准人还没来,她就摇摇尾巴去找人家嗯了。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朝乐的思绪被打断。
“你是朝阳的家属吗?”
“我……是,朝阳怎么了?”
“朝阳路发生一起车祸,车主是你的名字,肇事者为朝阳,他目前在云区分局,不肯配合调查,你方便的话就过来一趟吧。”
“不是,他……”
朝阳受伤了吗?
朝乐的大脑嗡嗡作响,竟然感觉世界是灰暗的,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强在别人前头拦了辆出租车,又因忘带钱而遭到司机辱骂,她用微信转给人家后,司机的嘴里并没有积德。
朝乐却在下车后说了一句“一路顺风”。
车祸,是她不敢想的,她更不愿意以这种方式失去。
她给司从打了个电话。
不知为何,听着那端平和的嗓音,她的眼泪掉下来,断断续续讲述了事情的大概。
司从说:“只要人没事就行,我暂时不能过去,待会让小李去处理。”
“我……”她抽泣着。
“你别哭。”那端顿了顿,“我没纸给你。”
“司从,我其实……”
其实离婚的原因很简单,简单到一句话就能说清楚,她现在大脑乱得什么都敢和他讲。
“挂了,我会让人处理好。”
他的话里没有哄诱的字眼,但让她安了不少心。
分局这边,不仅有朝阳,还有受害者的家属,厅里一片混乱,受害者家属不依不饶,仿佛要以比嗓门大来决定胜负。
朝乐逆着夕阳的光芒,从玻璃中看见她最熟悉的身影平安无事后,胸口的石头被卸了下去,迅速整理好情绪,走了进去。
出现在朝阳面前的,和出现在司从那边的朝乐,完全不一样。
朝乐脸上没有掉过泪的痕迹,心平气和走过去,和警察打招呼,并没有第一时间去看坐在角落上的朝阳。
车祸不大,受害者并没有生命危险,但家属不肯轻易放过,不讹点钱不罢休,硬是带着受害者去医院做了检查,连视力项目都做了,结果显示只是皮外伤。
家属便就“精神损失费”问题展开激烈的声讨。
朝乐看了眼朝阳,“为什么这么不小心。”
朝阳唇际挽起的弧度那般漫不经心,“和女朋友打电话,没注意路。”
她眼睛闪过不自然的蕴色,别过脸,不再说什么。警察把从朝阳身上搜刮的手机递过去,上面的号码都没有备注,唯一有的就是一个“姐”。
朝阳记忆力极好,一串号码只需要看一眼就能记住。
偏偏要把她备注为“姐”。
像是时时刻刻提醒他们的身份。
朝乐接过手机,按home键打开主页,跳出拨号和相册页面。
点开相册,只有一张放大的照片。
是她很久以前,拉着小提琴,朝阳用老款手机拍摄的照片。色调模糊而苍白,她的脸显胖,但笑得无拘无束。
所以,朝阳出车祸不是和女朋友通话,而是在看他们曾经的照片吗。
朝乐心头一凉,侧首去看隔着三米远的朝阳,他坐姿随意甚至吊儿郎当,眼睛幽深,眯起好看的弧度,对上她的目光后,直接心虚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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