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八十四章.完蛋

陆轻不太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的府,最清醒的时刻是她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身旁无人后,就无力地靠在大门旁边。

她发了会儿呆,想着现在府里的人肯定都在,自己此时回去难免要被那个最喜欢刨根问底的人问个清楚,干脆就不进家门,去街上找了个摊子坐着。

吃食被送上来时陆轻才发现,这是桃枝等过自己的那家烧鹅店。这下陆轻终于能吃到刚出锅的鹅了,外皮焦脆,多汁肥嫩,虽然烫嘴但实在是香,原来桃枝当时吃得这么好。

傍晚的风微凉,没一会儿就吹得陆轻手脚冰凉,她感受着烧鹅的温度消失在她的手中,马不停蹄地继续往嘴里最后塞了几块才放下。

吃了顿烧鹅的时间,陆轻觉得自己差不多已经调整好了,起身理了理裙子就往回走,路上还没忘记买了甜粥喝。

陆轻不确定自己到底耽误了多长时间,回去时,公主府门口的灯笼亮得人眼睛发酸,几个家丁守在门口,一见到自己就朝着里面大喊:“驸马,公主回来了!”

陆轻:“……”

纵使成亲数月,她还是对这两个放在一起的称呼不适应。她“噫”了一声就不再管他们,径直往府里走。

脚步声由远及进,陆轻侧头一看,是提着灯来的李迟。他带着很少在他脸上见到的慌张,急匆匆地赶过来,拉着自己上看下看。

陆轻不解:“……你这么晚了还带人玩躲猫猫啊?”

“你自己一个人回来的?”

陆轻眨眨眼:“不明显吗?”

李迟的眉头皱得更紧:“桃枝呢?”

“回老家了。”陆轻说,“今天回去就是帮她收拾流阳宫的旧物的,正好她年龄也到了,就放她回乡看看。”

“她只比你小一岁,不是该回家的时候。”

陆轻白了她一眼:“家里出事了不得回去看看啊,撑死半年。诶,我的侍女回家了你怎么急成这样啊?”

李迟看了她好久,想从她脸上找出一点蛛丝马迹。他抬了抬手,又无奈地放下:“太子同我说你早就回来了。”

“嗯,然后我就吃饭去了。”陆轻拍拍他,“下次带你,这次就算了。”

这天以后,陆轻时常能感觉到有什么人在盯着自己。

她放下手里的花,不知道多少次跟门口的侍女对上视线:“你去跟李迟说,我要是再发现他派人盯着我,他就等死吧。”

侍女:“……是。”

看着侍女退下,陆轻又开始浑身刺挠。好不容易决定静下心来剪剪花枝,又被莫名其妙的监视打乱了节奏。

她很烦这种一举一动被盯着的感觉,并且也明白李迟知晓自己的这种讨厌,于是陆轻更加想不明白了,他为什么要专挑自己的雷点蹦一蹦。

自从桃枝走后,李迟越来越奇怪,原本陆轻想着可能是对方压力大,但现在看来显然不是,等到李迟回来,她肯定是要好好问一问的。

近来李迟似乎不怎么忙,往往都是一下早朝就回家,陆轻近日入睡困难,醒得越发早,常常跟他一起洗漱,然后各干各的。

入冬后的京城冷得人不想出门,院内除了松竹,都是光秃秃的一片,干什么都提不起兴致来。还好温室里还有些花,能供陆轻折腾,一天下来也不算无聊。

不多时李迟就回来了,他推开门,冷冽的风灌了进来,吹散了室内炉火的暖意。看着坐在一旁的陆轻,他又急忙把门关上:“喝过药了吗?”

刚想问话的陆轻大脑宕机,她想了想,好像是有人在起床时放了碗药在床头。她尴尬地看过去:“马上就喝。”

“桃枝回了老家,你就魂不守舍的。我派人盯着你喝药,现在看来似乎也没什么用。”

陆轻理亏:“……那是监督我喝药的啊?”

李迟绕过屏风,走向床榻,端起床头冷得彻底的药,无奈地笑了:“是啊。”

“那她们怎么不说?”

“真的没说吗?”

李迟这么一问,陆轻就不确定了,她绞尽脑汁地想了想,好像在自己去花房挑花的时候,是有人提醒了一嘴。

她扶额皱眉,重重叹气:“完蛋了……”

“我叫人给你重新熬。”

“……把我也熬了吧,好累。”

李迟吩咐好侍女,就拿过一张毯子来盖在陆轻身上,顺势坐到她旁边,将她揽在怀里:“可能是气血虚,我叫了大夫来,马上就到。你若是有不舒服的地方定要说出来,总不能一直忍着。”

“我可没忍。”发现自己误会了李迟,陆轻不好意思地靠在他肩上,“那我刚刚岂不是误会你了,你怎么不生气呀?”

李迟笑了:“我不太明白误会和生气之间有什么联系。”

陆轻沉默了一会儿,话锋一转:“你有想过另娶吗?”

李迟:“??”

李迟蹙着眉,适时地流露出几分委屈,听得人心里一紧:“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

陆轻被取悦到了,心里有点小爽,又不太好意思笑出来,于是拿手捂了会儿嘴:“不是,随便问的。”

“是随便吗?”

“是啊。”

李迟贴上她的额头:“殿下这是早有预谋,我都知道”

陆轻:“……你知道个鸡毛。无语。”

陆轻还要再说些什么,门就被叩响了:“大人,大夫来了。”

李迟:“快请。”

中年的大夫挎着他的药箱低眉顺眼地走进来。公主府情况特殊,主子三两日就要生病,于是养了个大夫在家中以备时时都需,因此也不用像外来大夫那般避讳。

陆轻拿掉李迟的手,坐直身子,将手递出去,随后就看到大夫的脸色变了又变。

陆轻打断他的欲言又止,好奇地问道:“我该什么时候准备后事?”

她本意是开个玩笑缓和气氛,但没想到刚说完,大夫就跪了。所幸这里还有个李迟能保持面子上的冷静:“有什么直说就是。”

大夫看看李迟,又看看陆轻:“公主……已有一月左右的身孕。”

陆轻犹如被雷劈了一样,她一句“卧槽”卡在嗓子里,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李迟看起来面色也不太好,下意识地看向陆轻,脸色更不好了。

一看这两人没有一个高兴的,大夫觉得自己的从业生涯算是彻底完了。

陆轻又确认了一遍:“有孕?一个多月?”

大夫颤颤巍巍:“是。”

陆轻觉得自己需要抢救一下。

大夫观察了一下二人的神色,小心的试探道:“不过……”

陆轻:“不过什么?”

“不过公主早年间伤了身体,今年以来诸病不断,加之心神不宁,这个孩子大概留不住。”

陆轻:“……”

陆轻:“你的语气怎么一下子变得轻松起来?”

大夫:“……”

陆轻现在心里非常矛盾。她不喜欢小孩子,但要说流掉,李迟说不定又会偷偷抹泪。她欠得有些多,直至此刻还在一笔一笔地还债,如果真的遵循自己的意思,恐怕又要在李迟这里欠上一笔,无论对方是不是在意这笔债。

李迟握住她的手,说道:“殿下现在每日仍要喝调养身子的药。”

“那更棘手了。这药本是温补,几种药性做到平衡属实不易。现下公主怀着身孕,难免要规避一些药物,药效自然没有从前的好。”

自己的月事从年初生了场大病开始就变得不规律了,到底什么时候能同房,就连专门记录的也有些摸不准。

陆轻原本就是想哄李迟高兴高兴,更不在意什么日期了。现在看来,对方高兴早了。

陆轻急忙说道:“我知道了,麻烦大夫……”

“以殿下的身体为先。”李迟说道,“若是要流掉孩子呢?”

大夫惊恐地叩首:“只怕会雪上加霜。”

“那就放任不管吗?”

大夫回道:“公主这胎,只是有可能保不住,但真要保住了,对公主的身体来说又不是好事。如今只能再去重新调配药物,尽量稳住胎儿。”

李迟点点头:“好,我知晓了。麻烦大夫了,介时还请您将注意事项都写下。”

大夫一走,室内就陷入了寂静。陆轻偷偷瞥了一眼李迟,猜测他也是被雷到了。

出于一种人道主义关怀,陆轻开口安慰道:“嘿嘿,进退两难咯。”

李迟:“…………”

陆轻回握住他的手,凑近去看他的表情:“诶呀,你这是怎么了?”

李迟眼尾发红:“……抱歉。”

陆轻怔了一下,伸手抱住了李迟。他的头埋在自己的肩颈,陆轻能听见他克制的呼吸声。

“大婚之前太医就跟我说过我难有身孕,我也早就给你打过预防针了……真是意外。随缘吧咱们,留不住也流不掉。况且刚刚大夫也说了,只是大概留不住,又不是一定留不住。说不定运气好,还真的能给你留个一男半女。”

李迟苦笑出声:“我要孩子有什么用。”

“我天,你又不另娶又不要我生……”陆轻温柔地拍着他的背,“那你也不能水仙吧?”

李迟本该习惯了陆轻这些他听不懂的词,可现在他却无端生出一股空落落的感觉。

他回抱住她,动作轻得像是对方随时会碎掉。

陆轻当然不知道他在抱歉什么。

趁人之危心存侥幸地娶了她,以为注定抓不住的东西会恰好停留在他这里。每天担惊受怕,只盼着对方能多需要自己一点。

什么荷花什么白鹤。过了季节,池子里就什么都不剩了,怎么能再留住赶路的鹤。

于是他又说:“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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