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声音很低，微不可查。
“啊？你说什么？”宋颜清没听清。
“没什么。”凌霄停了几秒，又问道，“上了大学之后，日子还精彩吗？”
“额……”宋颜清回忆过去三年，淡淡张口：“其实挺精彩的。一开始在学校办各种活动，参加各种比赛，后来才开始忙着保研。”
“嗯，能干出来，你的经历丰富，想法很多，学习能力也强，和很多学生不一样。”凌霄说。
宋颜清没想到凌霄会这么夸她，还有点意外，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不过一些小聪明罢了，她谦虚道：“其实，比我厉害的人多了……”
她知道，自己没那么强，只是她周围的人，都不怎么样罢了。
她又开口：“我只是运气好。其实，我很喜欢玩，虽然在努力学习，但不怎么喜欢上课，全靠自学，学的还可以了，我就逃课去玩。”
聊着聊着，宋颜清也不尴尬了，忘了自己现在被谁背着，恢复了成了以往那个欢快的小话痨。
“我之前来G省的时候，也是春天，不过，是三月末，清明节前。那个时候北方还偶尔会很冷呢，这里已经快穿短袖了。我还记得，我清明节假期前回的学校，外面只有几度，我穿了一个带洞的牛仔裤，露着两个膝盖，上面一件薄风衣，在机场麦当劳等太阳出来才敢回去，一整个人在囧途。”
“那天有人穿着棉袄和羽绒服，而我就在路边瑟瑟发抖，特别滑稽。迎面遇到穿的很暖的人，人家肯定心里笑我是个神经病吧？”
凌霄又被她逗笑了。她好像一直能让他笑出声。
而宋颜清继续开心地分享曾经的行见闻。
她说自己尤其喜欢这儿的美食，街边随便一个包子都甜甜蜜蜜，简直恨不得一天八顿……
走了大概快半个小时，终于回到停车的地方，宋颜清也结束了她的旅游分享。
凌霄把宋颜清放下，给她拉开车门，还帮她系了安全带，然后关门去了驾驶室，一整个服务周到。
而宋颜清好不容易调整好的心态，又变得不自在，比一开始在他背上时还不自在。
因为刚刚，凌霄的侧脸在宋颜清面前划过。高挺的鼻梁，上扬的眼尾，月光下的他，好像雕塑一样。
宋颜清不得不承认，她老板的长相是真的好。回去的路上，她没忍住偷偷看了几眼。
凌霄发现她偷看，也在镜子里看着她。眼神温柔，还带着调笑的意味。宋颜清立马别开脑袋，红了红耳朵。
宋颜清觉得自己有点晕。可能是大脑紧张再加剧烈运动之后的后遗症，睡一觉就好了。
这时，突然电话响起，打破了宋颜清的胡思乱想。
电话那头，是传说中别人家的孩子，江靖。
江靖现在在转机，过几个小时就要回国，会在沪江落地，问宋颜清有没有空一起吃饭。
“我现在在外面出差……可能吃不上了。”宋颜清失落回应。
宋颜清虽然讨厌爸妈老拿江靖和她比，但和江靖的关系还是不错的。
他们两家以前是对门，江靖比她大三岁，一直很照顾她。宋颜清上学早一年，两个人同时在全市最好的高中上学。学校离他们家很远，江家就特意搬到学校附近。那时，正巧是李淑娟三天两头住院的时候，父母心思都不在宋颜清身上，所以就让她去江家吃晚饭，然后再回家。
后来，江靖去京市上大学，宋颜清继续上高中，可她还在人家家里蹭饭，所以还是偶尔能见到。再后来，江靖出国读硕士，宋颜清忙着学习和保研。不过，两个人也没完全断联。因为江靖是学金融的，宋颜清很多跨专业的题都是问他。只不过这几个月，宋颜清忙着实习，联系的就少了些。
俩人挺久没见了，宋颜清也有点想这个小伙伴了，但他们后天晚上才回去。
“没关系，我过段时间再来找你，到时候请你吃饭。”
“行啊，那我要吃贵的。”宋颜清笑着说。
凌霄在旁边能听见一些，是个男生，和宋颜清很熟悉，一回国就要找她。
“男朋友？”凌霄问，眼神不自觉变冷。
“当然不是了，一个好朋友。”
凌霄没说话，只是轻哼了一声。不过，他能猜到宋颜清没有男朋友。
因为她的那些美食和风景里，都只有她自己。
凌霄觉得宋颜清很神奇，她好像有说不完的话，用不完的快乐。那些细微的平凡经她形容，都变得很生动，很快乐。
可凌霄的世界，一直都是死气沉沉的，只有工作。他也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但是宋颜清一点都不一样，这种不一样也给他带来了波澜。
凌霄承认，他对她动心了，他有点喜欢这样生动明媚的小姑娘。
宋颜清不知道凌霄在想什么，只是发现他表情越来越柔和，还笑得很开心。
她看到后，又在心里嘀咕：这老板今晚是怎么了，没事儿笑得这么好看……抽风了？
回到酒店，凌霄问前台要了冰袋，让宋颜清自己回去冷敷，还让宋颜清明天九点在大堂等，他还有事。
第二天早上，宋颜清身体和脑子都恢复了正常，看见大厅的凌霄，还是原来那个清冷、没什么表情的样子。
看来，他也恢复了正常。
宋颜清没再在意昨晚的异常，上前热情的打招呼，还问他Ellen怎么没来。
“脚好了吗？”凌霄没管她问的Ellen。
“啊？好了好了，本来就没什么事的。你看！”宋颜清特意蹦了两下。
凌霄嗯了一声，然后带着宋颜清来到一家早茶店。
宋颜清昨晚说，她以前就是早起和老头老太太抢吃的，他们严选的，基本都是性价比最高的。所以这家店也是按着她的标准找的，就餐的都是当地人老人。
宋颜清走进大厅，眼睛一亮。她很喜欢这个氛围，满脸写着喜欢。但她没明白，这是哪出？
她开口问身边的人：“您不是说我们没空吃早茶吗？”
“昨天你表现不错，奖励你的。”凌霄回应，声音波澜不惊。
“啊？这么客气嘛？我也没帮上什么。”
宋颜清有点摸不着头脑，专门奖励她？昨天不还说她多此一举吗？
凌霄看了眼手表：“不是说十点半之前打折折？还有一个小时。”说完，他走进去，坐在一张桌子旁，依旧面无表情。
虽然，这家店好像不是打折的。
宋颜清跟着坐下，凌霄点好餐，不一会，桌子上就摆满了蒸笼，宋颜清眼睛更亮了。因为，都是她想吃的。
宋颜清刚想动筷，突然想起了还缺个人，就问：“Ellen呢？我们出来吃独食，不好吧……”
“他拉肚子没好，不用管他。”凌霄很自然地夹了一块虾饺给宋颜清。
“这样不太好吧……我们要不拿回去和他一起吃？”
宋颜清觉得，周助理都拉肚子了，怪不容易的。
“吃剩了给他打包就行。”凌霄看她依旧没动作，反问道，“怎么，你不吃？”
“我吃我吃！”
宋颜清当然吃了，她可是期待了好几天了。虽然吃独食不好，但不吃白不吃。
宋颜清一边吃一边点评菜色，像个美食博主。
早茶其实分量不多，每个蒸笼只有几块。
宋颜清每个都只夹了一个，觉得特别好吃的也夹给凌霄，然后就不动了，每份都剩了一两个，准备打包带回去给没来的周助理。
两个人边吃边聊，不知不觉中，时间过的很快。
走之前，宋颜清特意要了份粥，“也不知道Ellen能不能吃这些，万一吃不了，那还能喝点粥。”
Ellen看到之后很感动。
他肠胃一直不行，每次在外面应酬喝大了，凌霄从来不会这么照顾他的，顶多买个药。
第二天，凌霄带着宋颜清回去了，周助理留在这处理解约的问题，并着手物色新的供应商。
宋颜清在候机时觉得无聊，就和凌霄聊了工厂的事情。
宋颜清问凌霄：“老板，这些人没日没夜的工作超过十二个小时，为什么没人管啊？”
“可能书这边的风气，工人也没有意识为自己维权。”凌霄说道。
虽然凌霄是资本家，但还是有点人性的。他也觉得这样不好，所以才留Ellen在那看看能不能弄到什么证据。
宋颜清皱着眉开口：“其实，就算不是这种故意压榨，三班倒的工人，有的也要工作十二个小时的，轮番熬夜……也很伤身体。”
“我知道，这样合法，还最节省人工成本。可是这不是有点反人类？我们公司生产机器人，不就是为了减少这种情况吗？”
“而这个钱总，明明知道自己做的东西，最后是为了代替人工的，还用这种残酷的手段去压榨工人。这不是牺牲掉生产工人的健康，来换那些买方的健康吗？那这还有什么意义？他们真的是……”
宋颜清继续吐槽。
凌霄耐心听她说完，然后点点头：“所以，我们得想办法让他吃点苦。”
不过，他没想到宋颜清还知道工厂运作的事情。
凌霄开口问：“你还知道工人加班这些事儿？”
宋颜清点头：“我很小的时候，我爸会四班倒，经常白天补觉。不过后来，他们单位引进了L&K的设备，削减了很多体力劳动岗位，我爸也升职了，不用熬夜了……”
宋颜清觉得，熬夜工作就是很反人类。护士、医生、还有普通的工人，只要是为了这个社会做出健康上牺牲的人，其实都不容易。
“……其实，我能来L&K还挺开心的。因为不管是工业机器人，还是后来的AI机器人，都是对社会发展和人们生活有贡献的，那产品本身就是社会责任了，我在这里工作，四舍五入我也在为社会做贡献……”
凌霄听到这些，神情一滞。
宋颜清的话依旧在继续：“这可比我在MG写PPT忽悠人强多了。尤其，是您现在研发的养老机器人，很多家庭真的很需要它，我以后也会买的……我还觉得……”
宋颜清又，然后温柔地说了一句：“谢谢。”说了些她对养老的看法，还把发起人凌霄夸了一下。
凌霄听着，眼神和表情越来越柔和。
他耐心地听宋颜清讲完，然后说了一句：“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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