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她跑回教室时上课铃早已响过了。临清中学是省重点，书香氛围浓厚，走廊空空荡荡，静谧的能听见风声。
好在管理宽松，哪怕她扯谎是去卫生间耽误了时间，老师也没有说她什么。她忽然就想起，在上宜时读书时，因为卫生间排队耽误了自习时间，被班委记录在册，班主任点名批评迟到的事。
那会被暴露在聚光灯下，她觉得羞耻。
同学们都在低头看书，没人注意到晚归的她。毕竟他们清闲了一个暑假，面对明天的测验，也该努力了。
裴欢正对着她面前的英语阅读犯困，转头却看见向晚在预习其他高二数学课本，忍不住传了张纸条：“你不担心开学测验吗？”
“我不用参加。”
她过了入校测试，也不用再以开学考来证明成绩。更何况教材内容不同，她不清楚临清中学对高一的规划内容，不知道他们学了什么。真要考的话，有些科目肯定会一塌糊涂。
黎辉考虑到这些，私下告知过那两天让她自己安排。
裴欢看完她写的话后，暗自嘀咕完又开始和旁边的女生传纸条。
其实向晚听见了，她那个同桌在说：靠关系买进来的就是好，都有特权。
……
有些时候听力好也是种错。
能听见各种捕风捉影的声音。
向晚顾忌到人生路不熟，懒得理她，自顾自的预习新知识点。只是计算习题过于入迷，她的手肘不小心把铅笔和橡皮给碰下去了，掉在了前桌的椅子下。
“同学……”她用书卷成棒子的模样，轻轻蹭了蹭前面的女生。
她的前桌是个碎发女生，声音柔柔的，转过头看她时眼里还有茫然。“怎么了？”
向晚不好意思的指了指她座位底下“我的笔掉下去了，你可以帮我捡起来吗？”
小碎发女生扫视了下教室的同学们才开口：“拖动椅子会有声音，我下课帮你。”
“好的，谢谢。”
周边同学都在安静的刷题，贸然发出拖动声确实会带来不太好的体验。她连这点都考虑到了啊……
好细心。
临清中学一节晚自习是一个小时，向晚抬头看钟发现距离下课还有十分钟。
数学作图题写不了那就换一门。
正当她的政治习题还没翻开，隔壁女生又来找她了。裴欢重新递了张纸条过来，问她地理题目。
“这本试卷的第三章第11题你会写吗？”
地理其实算的上是她的强势科目，秉着好好相处，积攒人缘口碑的原则，她接过了裴欢递来的试卷。
题目是关于长江下游沙洲的，下面画了三个大叉。向晚读了一遍题目，又通过当代气候排除了错误答案。她做对后又趁下课期间给裴欢讲了解析。
“所以第11题选C。”
“原来是这样啊，谢谢晚晚。”裴欢似乎很喜欢肢体接触，叠词也喊的顺口，拉着她的手臂在笑，一副闺中蜜友的做派。
“没事。”她其实不太习惯和不熟的人这么亲昵，不露痕迹的抽出了自己的手臂，装作要出去上卫生间，没再和裴欢搭话。
教室里都开了空调，走到外面时扑面而来的燥热。四楼大部分班级是历史组合，女生多，卫生间每次都有人排队。
向晚在等待的过程中抬头往天上望了一眼，今天是个晴夜，朗月当空繁星满辰。在教学楼北边瞭望时还能看见公园高塔亮起的明灯。
她收回心思，快速解决完生理问题后就回到了教室。课桌上放着她之前掉落的铅笔和橡皮，在地上滚了一圈，本该沾上灰尘变得脏兮兮的橡皮明显是被人擦拭过，干干净净的。
上课铃响了，向晚不好直接当面道谢，递了包零食过去，上面还附赠了张纸条。
“谢谢你帮我整理铅笔和橡皮，零食送给你呀，我叫向晚，是今天刚来的转学生，课间我出去了，都没来得及问你的名字，你的名字是什么啊？”
“谈韵。”被递过来的纸条上的字迹工整有力。“举手之劳啦，不用这么客气。”末了，对方还画了一个小事一桩的表情包。
向晚觉得她好有意思，两个人通过纸条絮絮叨叨的说了不少话。直到黎辉来宣布明天考场安排时才停止对话。
临清中学奉行以成绩说话的原则，考场也是滚动制的，学习越好考场越靠前。黎辉简单讲了点诚信考试的内容后就开始让住宿生上交手机，在电子产品使用这一块，教务处管控还是挺严格的。
“晚晚，你住宿还是走读啊？”交完手机的裴欢转头问她。
“走读。”她外婆家离学校就几百米的距离，她妈妈也不放心她住宿。
像是没听见她想要的答案，裴欢敷衍的应付了下她，扭头和旁边那个女生聊了。
正巧考场名单传到她手上了，向晚宁愿看这种打发时间也懒得搭理裴欢。
她扫视了一眼，发现谈韵考场位置居中，而班级里最厉害的在第二考场，最末的甚至有倒数考场。向晚对探究别人没兴趣，快速过完就给裴欢了。
因为要布置考场，今天提早下晚修。向晚九点十分就背着书包出了校门。
学校地理位置很好，靠近市中心，周边小区住宅鳞次栉比，哪怕是夜间，十字路口依旧车水马龙。
向晚走了十分钟才回家，外公早早就休息了，外婆则在客厅看电视。
何玉兰起身接过她的书包，问她在学校的情况。“晚晚今天怎么这么早啊？饿了没，要不要外婆给你做点夜宵？”
“打扫教室所以提前方向放学了。”她边走向自己的房间边和外婆聊天。“外婆我晚饭吃饱了，不用加餐，你去看电视吧。”
向晚整理衣服后往浴室走去，花了半小时才把自己收拾干净，她顶着刚吹完后一脑袋蓬松的头发躺在床上看手机。她的微信里今天多了两个联系人，一个是谈韵，另一个是寿司店负责人。
八点二十的时候，他就给她发了信息。
Solitude：以后你来我这里可以打折，给5块就好。
Solitude：另外，我不是暑假工，我是店主。
早点睡：“店主?创业者吗？”
早点睡：“为什么会选择在这里?”
她的消息一发送，聊天框就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Solitude：我是这个学校学生。
Solitude：大学毕业后返乡创业。
原来是这样啊，她还以为对方是暑期勤工俭学的，担心出错店主克扣工资。毕竟她看过太多高考生暑假去体验生活，被压榨的喘不过气的事。
早点睡：“你哪个大学毕业的？”
Solitude：长榆大学。
向晚看见这四个字立马从床上蹦了起来。那是高手云集的重点学府，里面英雄如过江之鲫。这种高校毕业生会在省会创业?干的还是餐饮服务业？
早点睡：“不可能，你学历这么出众怎么没留在一线城市？”
早点睡：“骗子吧？”
Solitude:……
向晚感觉自己猜对了，对方都无力争辩，正打算再发信息让他以后诚实点时，两人的聊天框突然出现了一张图片——长榆大学学生证。
Solitude:爱信不信。
向晚感觉再继续争辩下去两个人会吵起来，连忙敷衍回应。
“哇噢，好厉害啊。”她还回赠了一个鼓掌的表情包，看起来十分走心。
给对面的随郁整笑了。他看着桌子上被他翻箱倒柜找出来的学生证，突然就想到毕业前夕许教授对他说的话。
他大学学的是软件工程，教授布置了制作代码的作业。
那天是实验室数据出结果的日子。他正和舍友们在教室说说笑笑。他最先注意到走廊上满面春风的许申维，走过去询问。“教授，什么事让您这么高兴？”
许申维像长辈一样拍了拍他的肩膀：“随郁你的代码做的不错，好几个老师都说你们这一届能人辈出。”他自豪的将手中评估书递给随郁，摸着苍白的胡须开口。“后生可畏啊。”
在那张纸上，他以98%的代码正确率高居榜一，名字后面密密麻麻的都是来自他们院系老师的评价。
“计算机基本功扎实。”
“代码细节处理方面不错。”
诸如此类。
许申维将其他同学的作业评价分发下去后，就拉着随郁去了他的办公室，里面已经有一个女生坐在那里泡茶了。
许清娅回头时正好和随郁对视，对方穿着灰色卫衣，衬得脖颈修长，五官轮廓清晰锋利，眉目却意外温和，看谁都含着笑意。
她常听许申维提起这个得意门生，说他勤奋刻苦，踏实可靠。她还以为是个书呆子，没想到是个颜才兼备的大帅哥。
许申维领着随郁进门，向他介绍。“她是你的直系师姐，研究生一年级在读。”
许清娅主动伸手：“你好，许清娅。”
听见她的名字后，随郁咪了咪眼才笑着开口。“师姐好，我是随郁，目前大四。”
许申维坐在椅子上，悠然自得的品尝着那壶香茶。“坐下来聊聊天，别拘谨。”
旁边的女生也示意他落座，寒暄了一会，许清娅才在许申维的示意下朝随郁递出了一份规划书。
随郁看完才明白，教授想邀请他一并研发游戏软件。
“小随啊，长榆这地方寸土寸金的，机会稍纵即逝，你可别埋没了自己。”
…………
眼前的场景历历在目，随郁却突然想不起自己当初是用什么理由回绝了教授。
是实话实说还是扯谎应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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