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御捉小鸡似的把郁珉拎去教务处把教材和校服领了。
“你挺行啊，话张口就来。”谢班任看着人将教材拿齐了，便带着人往回走，顺嘴道。
现在是早读时间，谢班任不想去打扰，便带着他在校园里转，顺便把人脸录了做校卡和门禁用。
郁珉哈哈笑:“过奖了老师。”
谢御抬手就打:“你还给我自豪上了。”
大门口有张电子屏，上面滚动着上学期期末考的名次。
刚好的弹出一条，就是夏星余。
夏星余，高二级理科第一。
旁边贴了他的学生证。
证件上的人眉目冷肃，能冻死人。不知情者，甚至会觉得他很高冷。
但郁珉记得那一夜他浑身是伤，防备警惕的模样。
说起伤，不知道现在好了没有。
想起伤，他就能想到飞机失事，梦里那场硝烟弥漫的落幕。
他看着照片入了神，直到滚动到下一张，他才轻啧一声。
谢班任观察他的反应，微眯了下眼。
“你认识他?”谢御忽然开口。
郁珉收回目光:“算是。”
谢御没再说话，嗯了一声。
把校园溜达走了一遍，差不多就到早读下课的时间了。早读下课，谢班任就把郁珉带进去。
一阵不低的声音响起。
郁二什么场面没见过，也不怕生，大大方方地说了自己的姓名。
有人没听清，疑惑发问:“玉米?”
班上轰一声笑开了。
夏星余正低头写东西，闻言也轻扯下嘴角。
本来要郑重声明不喜欢被这样叫的郁珉愣了一下，错过了最佳的解释机会。
他想，要是这样能逗他笑的话，玉米就玉米吧。
反正未来也会有人这样叫，迟早得习惯的。
直到身边坐了人，夏星余才仿佛有了实感。此前他一直申请坐在最角落的地方，那样就算发生什么事也鲜少有人知道。
下课时间十分钟，郁珉的自我介绍占去大半时间，第一堂课就开始了。
别班还在领新书开班会的时候，强化班已经考完一场热身试。而某人好巧不巧会挑时间，挑的正是考完后评讲卷子的时候。
他顺理成章地把椅子拉过去，和他同看一张试卷。
大清早的连堂两节数学课，班上不少同学困得眼皮子撑不住，顽强地站起来走到后边听课。
学习委员成好暗中观察新同学。
新同学上课没笔没本子，找一旁的夏星余借。成好见了，发自内心地佩服:不愧是学霸，从来不带笔或者本子，一看就是把知识都记在脑子里了，笔和本子仅仅是辅助。
新同学上课在教材很认真地写写写:学霸原来这么努力，上数学课都不困，一看就是对数学的热爱大过于睡眠。
新同学写了一半，停下笔看着夏星余发呆，学霸不愧是学霸，天生就对身边的人敏感。夏星余是年级第一，新同学这么关注他，一定是在寻思如何把年级第一的宝座拿过来。
这么一想，郁珉和夏星余在成好的脑海里被脑补成王不见王的关系。
观察的结果令他浑身振奋，上课都更加精神了。
要是郁珉知道成好在想什么，大概会震惊他的脑回路和丰富的解读能力和想象力。
非人能想也。
实际上，郁珉没笔没本是因为在实验室里伸手一抓就是一把笔，一沓纸。根本不用担心没笔没纸的情况。
于是他找夏星余借。
但借完之后他也不是在做笔记，而是在上面画小漫画。
伪装学渣第一步:上课开小差。
画完，趁着老师一个不注意，把纸叠成方正的小方块，塞给夏星余。
夏星余:“你就是这么对待我的纸的？”
郁珉眼一弯，悄声道:“物尽其用啊，你打开看看，看一眼也行。”
把纸丢在一旁，夏星余没再看。
郁珉不泄气，反而被激起了好胜心。他很想让夏星余一贯平静无波的脸出现波动，哪怕是恼怒也好。
第一堂课就这么浑水摸鱼地混过去了。
第一堂课后是大课间，要进行开学典礼。走廊上人熙攘，大多女孩子挤在他们身边。郁珉把自己设置成自动跟随模式，落后夏星余半步跟着他往操场走。
走下楼时，面前忽然喧嚣一片，有人摔倒了，人流紧急大刹车。夏星余扶着栏杆停下，落后的郁珉猝不及防轻扶了一下他的肩，问:“怎么了？”
俩人靠得很近，轻浅的呼吸扑在脸颊上，夏星余瞳孔骤缩，把人甩开:“不要碰我！”
楼梯口有人齐齐望向他们。
察觉到身后的人不是夏驯川的夏星余调整呼吸，看着一脸不解且惊讶的郁珉，低声道:“不好意思。”
随后他解释道:“我不喜欢被人从身后碰。”
郁珉认真道:“抱歉，没有下次了。”
他在心里默默记上一笔:不能从身后碰他。
继而又抓重点道:“那也就是说，可以从前面碰?”
夏星余:“……”
他成功地被郁珉一句话将不快的事情抛之脑后，冷声道:“也不行。”
这时人流又重新挪动，他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开学典礼枯燥无味，成好习惯在这些时候带份学习资料下去。这次他带的是份竞赛数学题，故意排在郁珉旁边。
升完旗，趁各大领导讲完话后他抖开数学题，戳戳郁珉:“哎，新同学。”
某位新同学:?
他把题递给他:“你知道这题怎么解吗？”
郁珉接过题，确实是道难题。他沉吟几秒，在心里飞快地列出解决方法，随后把纸往前一递，谦虚道:“夏星星，我不会，这怎么解?”
夏星余瞥他一眼:“你不会?”
“啊。”某人坦荡荡地道:“不会啊。”
“那你怎么进的这个班里的？”
郁珉比了个钱的手势:“钞能力。”
夏星余了然点头，把重要的解题步骤写下，丢回给他。
旁观整个过程的成好:“……”
恕我眼瞎。
牛老师酷爱点人讲题，第二堂课多是变式题，来了个新同学也就多了新鲜感，于是郁珉成了老师点名的常驻人士。
郁珉磕磕绊绊地把题干重复了一遍，鬼扯些杂七杂八的，扯得牛娅星呆愣，扯得夏星余扶额无语，在下面小声提醒。
好容易坐下，郁珉朝人露齿一笑:“谢啦。”
夏星余:“我是嫌你丢人。”
郁珉嗯嗯点头:“不是想帮我。”
夏星余不说话了，闷头做题。
课下，班长来敲他的桌子，递给他一个信封:“班任让我给转交你的。”
信封里是宿舍钥匙。
郁珉捏着钥匙，看清楚上面的519牌号，清清嗓子，对夏星余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你要新添个舍友了。”
旁边经过的一个男生听到这句话疑惑地嗯了一声，停在他身边:“你说什么？”
男生看到他压在桌上的信封，上面标着的519，了然道:“欢迎。”
说完便越过他道:“星余，中午团支书要开会，不用等我吃饭。”
郁珉:“……”
等夏星余应完好，他离开后，立马就问这人谁。
“韦健，也是你舍友之一。”
“噢。”
他也识相地没去盘问些什么，反正也没什么好问的，正宫不一直都是他么。
“那，”某人得寸进尺:“我能和你一起吃饭么？”
夏星余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就这样到了中午，打完下课铃，班上没有一个人动。只有郁珉伸了个懒腰起身，发现牛娅星抱着一沓自印卷走了进来。
牛老师一眼就注意到他:“郁同学你是想帮我发卷子吗？”
郁珉迅速反应过来走上前:“对，坐太久了活动活动。”
数学科代表是个女孩子，大胆应了他一句:“那也顺便帮忙收了吧，善个后。”
郁珉:“举报了，科代表玩忽职守。”
班上的人又轰地笑开了，连老师也笑得眼睛弯弯的:“好了好了，你快坐回去。我和科代表来发就好。”
郁珉闻言坐回去。
夏星余抿住嘴角的笑意，向他解释:“我们有午练的，做完练习才放。”
郁珉戳戳翘起的试卷一角:“好。”
一群人做题速度很快，郁珉看着上面的题，在心里飞速心算，随后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揪着夏星余的抄。
如果夏星余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他只是往旁边瞥一眼，写下的公式过程却流畅丝滑，完全没有一点抄答案的磕绊。
写完交上去，午练结束。
人流开始往外涌。
夏星余把椅子推好，顿了顿，看着眼巴巴瞅着他的某人，叹了口气:“走，去吃饭。”
郁珉就开心地笑，没心没肺的。
他们的步伐相对于其他人来说是异常地放松，慢慢地走。郁珉快走几步，倒着走:“给你表演个魔术，如何？”
夏星余:“嗯。”
郁珉把手摊开，示意手上没有东西。接着右掌叠左掌慢慢挪动——
夏星余:“前面有人，往左让让。”
魔术师·郁听话地往左边错步，险险避开前面的人。他笑弯眼:“夏将军还有何指教?”
“。”
“那小将就继续为将军展示才艺了。”
他右掌移开，食指搭大拇指一抬，旋出一枚硬币。
这是一枚九几年的硬币，被保护得好，但也难掩岁月留刻在上面的痕迹。很古旧，也很新。
夏将军看了几秒:“嗯？”
郁小将把硬币塞到他掌心:“给你的。”
直到吃完回宿舍，郁珉才开始忙忙碌碌地收拾东西。林姨给他寄了一大堆吃的穿的，郁珉拆得手软。
韦健开完会回来，就见夏星余在外面打电话，郁珉身边堆着一堆拆剩下的快递，还在拿小刀孜孜不倦地拆。
他主动过去帮郁珉收拾。
郁珉向他道谢。
他推推眼镜，看了一眼还在阳台的夏星余:“你们认识?”
“认识。”
“哦？之前没听他说过。”
“那是。”郁珉漫不经心地瞎说道:“藏得越深越珍贵。”
韦健把盒子撕开，淡声道:“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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