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随意拿桌子上的抹布擦着手,明明没有刻意看他,但大牛还是感觉自己的心脏一缩一缩的,膀胱也有了点控不住的感觉。
“老大。”大牛低着头,喊了一声。
却猝不及防与地上被削成一块一块的血块对上了。
他喉咙里短促地粗粗叫了一声,又迫不及待按下了,他拿空着的一只手捂着嘴,眼睛瞪大,却不敢再发出一丝声音。
男子狠厉的眉眼侧过来,更显得脸上的疤痕可怕。
他脚上不同于大牛易坏的草鞋,而是坚硬的布靴,里面绑着几把小刀。
大当家身材高大,肌肉结实,眼神随意扫过大牛身上,眼神短暂在大牛脊背上的梁怡上停了几秒,坐在牛角椅上。
“跪着。”他吩咐。
大牛本身就站不稳了,被这么一说,很快就扑腾一声跪了下来。
血迹沾上了他的衣角,染上了他的膝盖,但他完全意识不到,只是脸色苍白。
梁怡也就被放在了一边,靠着大牛的身子朝外,躺在了一堆碎肉中。
大当家居高临下看着这个刚成为自己手下的人,他在这里发展势力,大牛来寻个出路,他也就把他收下了。
手底下多一张嘴不算什么,但是要长久留在这里,就要看他的本事了。
大牛跪在地上,感受自己的头顶上大当家有如实质的视线,大腿颤颤。
大当家却没说话,只抿了口茶,在这样血腥的房间里,他却面不改色,喝茶的手都没颤一下。
他视线从大牛的头顶扫到大牛的脚,最后落到大牛跪着的膝盖上。
他不喜欢旁人站着与他说话,只喜欢别人仰着头看他。
“砰当”一声,茶杯被磕在桌子上。
大牛的身子随着这个声响颤了颤,又将头压低了。
“抬起头瞧瞧。”大当家的语气平稳,却带着显而易见的压力。
大牛颤着眼,不敢看。
“怕?”大当家似乎并没有因为大牛的忤逆而生气,但大牛却知道自己不能再违背大当家的命令了。
他当初来到这里的时候,只听说这里有吃有喝,却没听说这里的日子难熬。
明明都是兄弟,但总有几天,会有零星几个兄弟消失。
当初他和隔壁村的二壮、狗子一起来的,现在二壮和狗子的尸体都不知道哪里去了。
偶尔他能在夜中闻到令人毛骨悚然的血腥味,但从不敢多看多瞧。
他怂。
大牛颤颤巍巍抬起头,目光落在依旧挂着的骷髅架子上,他半睁着眼,视死如归一般。
等到看清骷髅头,他又立马闭上,已经带了几丝颤音:“老大,我看到了。”
“看到了什么?”大当家依旧稳稳坐在椅子上,仿佛没有看到他的颤抖。
大牛紧闭着眼,一个字再不敢多说。
他脑海里已经浮现出来,他被老大用铁链绑在刑架上,剔骨刀凑在他面上。
他剔一刀,自己就叫一声。
他再剔一刀,他就再叫一声。
红红白白的肉从骨头架子里剥落下来,落到地上。
大牛脑海里红色一片,仿佛此时被挂着的骷髅架子是他一般。
大当家笑了,脸上的疤痕拉得长长,更不像人了。
他语气悠悠,低沉平稳的声音宣判了旁人的罪过。
“这个人背叛了我,所以我把他挂在这里,让他每天看着人跪在我脚底下,你觉得怎么样?”
“……好。”好字没吐出来,大牛就听大当家收起了笑,面色一沉,他问:“我让你去找的人呢?”
大牛的脸瞬间白了,屋内的血湿漉漉地粘在他裤腿上。
他哆嗦着说:“没找到。”
空间仿佛一下子寂静下来了。
血色还弥漫在这间屋子里,大牛只感觉,自己要不了下一瞬,就会成为这屋子里碎肉的一员。
靴子踏地的声音响起,坚硬的鞋底磕着地板,大当家靠近了大牛,看着大牛在他面前颤抖着。
他靴子是黑色的,哪怕被血浸透了也看不出来。
梁夫人给他们的雇金是百两白银,虽然不多,但他们是个讲诚信的人。
大牛没将人带回来,他如何与梁夫人交代?
靴子踩上了一片布料的一角,大当家似乎这个时候才发现屋子里多了一个人。
从他居高临下的视线看过去,只能看到一个侧着的后脑勺,他皱眉:“找人作伴?”
陪他一起死?
大牛哆哆嗦嗦,他作为一个名副其实的庄稼汉,加入他们不过才两个月,还没拿惯刀,就被大当家按着威胁,脑子早成了一团浆糊。
大当家脚底顿了下,随意将地上的人翻了个身。
他皱着眉一看,看到了一张让人惊艳的脸。
他的脚顿住了。
柔弱的冷光下,昏暗的屋子里,无害而柔顺的少女就这么毫无知觉地睡着,粉妆玉琢的脸上没有瑕疵,蹙着的眉眼看起来楚楚可怜。
看起来就像是高门大户里娇生惯养出来的。
大当家碾了碾手指,纡尊降贵蹲下,扒拉开梁怡被汗水浸湿的额角青丝,他盯着这张脸足有半柱香时间。
大牛本来觉得自己就要交待在这里了,他闭着眼,厚厚的唇哆嗦着,只希望老大能看在这段时间他忠实的份子上给他一个痛快。
他甚至有些懊悔自己没有嘱咐磨刀的老大哥给老大的刀磨得快一些。
然而,疼痛感迟迟没有来临,他小心睁开一条缝,又大胆睁开一只眼。
这一睁开,他就发现老大在研究自己带回来的那个“好东西”。
大牛心脏依旧提着,就害怕老大将注意力从这小妞身上转到他身上来。
过了许久,他没有等到老大的刀,反而等到了老大轻飘飘一句:“她就交给你关着了,若是她跑了,我就拿你开刀。”
老大起了身,示意他出去。
大牛愣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死里逃生了,他心中渐渐升起了雀跃,但是又不敢太过明显。
只好弯着一米八的腰,拖着一身肌肉,从小屋子里颤颤巍巍逃出来。
刚一出屋子,来到太阳底下,被灼热的太阳一晒,大牛顿时觉得自己回到了人间。
他呼出一口气,壮硕的手里小心翼翼提着救自己命的“宝贝”,他得将这“宝贝”扔进地牢里去。
屋外守着的二当家抱着刀,四根手指也不妨碍他的威严,他严肃着脸,看到大牛出来的那一刹那居然有些失神。
直到屋里大当家让他进去,他这才晃过神来,抱着自己的刀,抬步走了进去。
“大当家。”哪怕在大当家面前,二当家也肃着一张脸。
坐在牛角椅上的大当家擦着沾着血丝的剔骨刀,锐利的眼睛瞟了他一眼,随口应了声。
他吩咐:“黑龙口那边,我们可以对接了,我找到了一个好的货,过几天你亲自送过去。”
二当家愣了一下,很快道:“好。”
大当家还在擦拭着剔骨刀,黑龙口那边的生意才是大生意,那女人少说能卖个一千两。
至于梁夫人,梁大小姐?
早就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呵,笑话,大的生意面前,谁还顾得上这小生意?
找得到就找到送回去,找不到就算了。
擦完剔骨刀的黑布轻飘飘落在地上。
谁要和她们讲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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