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这确实是夏不冬付出全部爱意的珍宝。
“我爱你，卫左，但我不知道怎么爱你。”
“我总想把你圈进我的领域里，把你放在我眼皮子底下紧紧看着，我很害怕你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受伤，害怕什么时候就找不到你了，我恨你身边总有其他活着的东西，我想把你关起来，关进象牙塔里，谁也找不到看不见你，只有我能接触你……”
夏不冬的手无力地垂落，他终于肯承认自己的扭曲的独占欲，自己对何文他们近乎疯狂的嫉妒与恨意，承认自己根本不懂怎么去爱卫左。
他也终于想起自己那天抽到的塔罗牌——
恶魔。
不论巧合与否，这是一张完美贴合他的塔罗牌。
因觉得卫左是公主，夏不冬总是以“骑士”的身份自居。
但夏不冬忘了，这世上没有哪个骑士会想掌控公主的生活限制公主的自由，让自己对公主的爱越过公主本身的意愿。
他不是光明磊落的骑士。
会打着“保护”的名义，把公主锁在象牙塔里的只有伪装成骑士的恶魔。
“小左，我爱你，我真的爱你……”
夏不冬脑子已不算清醒，他呢喃着重复着意思相近的话，眼睛不曾从卫左脸上移开分毫。
混乱中，夏不冬想起塔罗牌背后的人生关键词。
**。
夏不冬突然失了声。
归根究底，导致他犯错的不是他对卫左的爱。
是他的**，他对卫左日益增加的独占欲、控制欲……诸多阴暗病态的**结合在一起，加上夏不冬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是与“君子”这个词完全相反的存在。
他有意忽略，放任内心的**一再膨胀。
事到如今，是他活该。
夏不冬恍然大悟，如果自己不能装一辈子的骑士，就注定有一天会因为暴露本性被公主厌弃。
他万万无法接受这个结局。
“小左。”
自以为想通了一切，夏不冬抬手握住卫左捏着自己下巴的那只手，他一边拉着对方手往自己脖子上放，一边真心实意地微笑：“我是个非常无能且卑劣的人类，装不了一辈子的骑士。”
“我不想未来有一天被你彻底厌恶，所以我想请你……”
“现在就杀了我。”
卫左一言不发，静静望着眼神狂热的夏不冬。
毫无预兆，机械音再次响起。
【因“公主”同意编码2601转入自己阵营，编码2601已强制转入“公主”阵营，成为“公主”的死士。】
霎时间天地只余风声。
下一秒。
“啪！”
极清脆响亮的一声，夏不冬猝不及防被一巴掌扇得大脑空白，还没反应过来，又被揪住了衣领。
卫左眼尾绯红，睫毛颤个不停，显然是气狠了。
“据说好朋友可以猜到彼此的想法，那室长不妨猜猜我知道你杀了赵谦后第一时间想的是什么？”
夏不冬第一次看见情绪波动如此激烈的卫左，脑子愈发转不动，语言功能更是直接停止运行。
“是我有豁免权！”卫左厉声道，“我可以救你！”
“是我能用豁免权免除你的死亡惩罚！”
卫左并未说谎，他看到弹幕说夏不冬杀了赵谦的那瞬间，第一反应的确是：还好我有豁免权。
他刚看到时不以为意，后来却无比庆幸自己拥有的，可以免除单一玩家违反监狱规则后受到的任何惩罚的，专属公主的一次性豁免权。
“我现在不想猜你的想法，室长，你告诉我……”
卫左控制着情绪，将一个东西举到夏不冬面前。
“这是你的灵魂。”
说话间，卫左与夏不冬眼中同时倒映出一点莹光。
“你告诉我，夏不冬，你为什么一边做让我不开心的事，一边把你的灵魂当成礼物送给我？为什么要把就算并不完整，捏碎后，照样会让你回到现实世界也命不久矣的灵魂，随随便便交给我？”
夏不冬僵硬地张嘴，他的声音与卫左的声音近乎同一时刻响起。
“因为我爱你。”
“因为你爱我。”
卫左低头，垂下的额发挡住了眼睛，他松开揪住夏不冬衣领的手，轻声道：“我们是好朋友，我不在乎你对我究竟是哪种爱，究竟有多少爱，我只在乎你说你爱我，却一而再，再而三，说出让我难过的话。”
“我不要你的灵魂，我只要你让我别后悔把你当成好朋友。”
看到卫左递过来的形似萤火虫的灵魂，夏不冬猛然清醒了。
他握住卫左手腕，心慌意乱，说话都不流利：“小左、小左……你别生气，对不起，我没想让你难过，我只是害怕……”
“害怕什么？”
卫左歪头反问：“你是觉得我不知道你是变态？还是觉得我一定需要骑士保护？”
夏不冬又一次愣住了。
“正常人不会固执地认为我是公主。”
“我从不需要骑士。”
卫左与夏不冬四目相对，漆黑漂亮的凤眸里满是认真：“室长，我一个人生活了二十多年，我可以照顾好自己，我不需要守护者。”
“我不需要骑士，我也不会因为你有病而拒绝和你做好朋友。”
夏不冬忽觉一阵头晕目眩。
他在卫左面前绝大多数时候是成熟的、可靠的。
好比卑劣无耻的恶魔因恐惧本体被嫌弃厌恶，特意伪装成光明磊落、正直仁厚的骑士。
夏不冬放开卫左手腕，拿起对方掌心里自己的灵魂：“小左，我有病，我无法保证，我以后不会做出把你关进象牙塔里这种事情。”
所以早早杀死他，是最保险的选择。
“我会原谅你。”
轻而易举从夏不冬处拿回灵魂，卫左仰头看着被自己举高，在黑夜中好似一颗星星的“萤火虫”。
“一次，两次，很多次。”
“只要你的灵魂还属于我。”
夏不冬沉默许久，忽地握住卫左另一只手并低头亲了亲，他叹息道：“小左，我很抱歉，但如果原谅我的前提是我的灵魂属于你，你恐怕不会只需要原谅我很多次。”
“我仁慈的公主殿下，你将来大概率会原谅我这个变态无数次。”
彼时卫左眼尾仍覆着薄薄一层红，语气却已恢复往日平静。
他说：“我知道。”
这一日，仁慈的公主选择宽恕恶魔，收下恶魔献上的灵魂。
由此从今往后公主脚边永远匍匐着一只没有灵魂的恶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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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公主脚边匍匐着一只没有灵魂的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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