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小姐救了我,地上的蛇是小姐杀的。”赵真抬头,向何巡请求:“三公子,你快派人去救赵瑛小姐,她一个人去追人,肯定往城外去了!”如果不是蛇毒让他整个人无法用力,站都无法站立,他早就第一时刻自己追出去了。
何巡面色凝重地站起来,手心紧握成了拳。“罗实!叫一支队伍过来,跟我出城寻人!”
何巡心里很乱,一方面,他惊讶于蛇竟然是赵瑛杀的,有点本事。如果娶这样一个女人做妾室,一定能对自己有所助力。另一方面,这个点天都才蒙蒙亮,距离发现毒蛇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赵瑛一个人竟敢黑夜追凶?胆子也太大了,是海岱城把她保护的太好,让她这样不知天高地厚吗!
罗实还没摸清门道,糊涂地问:“这女奴隶怎么办?是否押送到地牢去审问,会不会就是她引来了贼人?”
罗实瞬间被何巡揍了头:“滚去排查周围还有没有蛇,别让毒蛇伤了小姐们!”吼完罗实,何巡又吼赵真:“你最好说的全都是实情!”
何巡转身时,赵真出声叫住了他。“等一下。”
何巡扭头问她:“干什么?”
赵真道:“三公子,能借一下你的刀吗?”
何巡示意罗实把刀扔给她。赵真得了刀,弯身往腿上被蛇咬的伤口上用力割了一刀,挤出来一团粘稠的黑血。他心里默念:我要赵瑛平安回来,一定要活着回来。
走出赵瑛的房间后,何巡忽然福至心灵,拦住了一个女官。
“三公子?公子有何吩咐?”
“你,给赵真去传个医师来。”
*
何巡离开之后,整个院里的女孩们都有些兴奋。三公子长得俊俏,身材高大,出身在几位公子里又是最高的,他能亲自带人来查,贵女们都跃跃欲试想和他攀谈几句,可是何巡来的突然走得又太急,根本没人有机会和他说上话。
郑娴想到自己能从神庙里平安出来,有一半的原因要归功于赵瑛,自己还没来得及找她道谢,就想去问问她的现状。
赵瑛房门口站着两个手持长戈的士兵,郑娴走近时,士兵以长戈拦住了她的去路,语气生硬道:“三公子有令,任何人不得靠近这个房间!”
郑娴被这两个士兵凶狠的模样吓一跳,心里砰砰砰地跳。赵瑛发生什么了?为什么她的房间会被看管起来?
郑娴还处在前一晚被关神庙的阴影中,现在不敢停留,向士兵们施礼后离开了,走到隔壁找赵禾与赵伶两姐妹问情况。
听到郑娴来打听赵瑛的事,赵伶的表情不算好,没好语气地说:“谁知道她怎么回事?装神弄鬼。”她想到何巡竟然那么粗暴地对待她,心里就来气。好歹她也是大家族的小姐,受了这样的惊吓,何巡却连一句宽慰的话都不对她说,连她要靠近都不给。难道在东攸侯公子的眼里,赵瑛才是人,其他人就不是人了?
赵禾摇头说:“我也不清楚,我听到有人大喊院子里有毒蛇,吓得不敢出门。刚才三公子带人过来,只听说赵瑛的女奴被毒蛇咬了,被三公子关在房间里。”
“赵瑛呢?”郑娴担忧问。
“赵瑛?不知道。”
赵禾顿了顿,补充说:“怕是已经被歹人掳走了。”
这时,女官带着医师过来给赵真处理伤口,一时之间,她们这个不算大的套间里挤了很多人,郑娴和赵伶赵禾二人索性走到院子里透气。
听到她们聊天热闹,有几个爱打听闲事的贵女也凑过来,其中有一个说:“赵瑛的女仆竟然没有被三公子关进地牢审讯?我看三公子该把那蠢奴抓去好好审问,怎么服侍的,竟敢睡死了毫无警觉,让毒蛇钻进院子害人!”
郑娴的脑子里顿时绷起一根警惕的弦。
三公子不仅没有让人审问赵真,甚至还让女官带医师来给她医治。她想到了自己带来的贴身女仆,昨晚被何巡的人押进地牢审问,在牢里询问时抽了几十鞭子,今天没办法再服侍她,只被移到一处堆砌杂物的暗室里躺着自己休养。
又有一个小姐说:“能入选的神女必须是未孕少女,赵瑛现在被掳走,要是怀孕了,是不是就失去资格了?”
“别说怀孕,可能都已经没命了。”
“昨天被当成凶手,今天放出来,还没来得及夸她命大,马上又被人掳走。啧啧,我看这个海岱城来的城主贵女,怕是没福分继续参选了。”
赵伶调整情绪,惯常地讨好道:“赵瑛落选,这下最有可能入选神女的,就只剩郑娴小姐了。只有郑娴小姐是城主之女,身份最高,你们说是不是?”
郑娴打听不到什么消息,也懒得听这些奉承话,转身就回自己房间去了。
*
赵瑛是在天大亮以后回到庄园的,因为坐在罕答的车里,与何巡的人没有遇上。
马车停在何珹的院落之外,仆从搀扶赵瑛下车。罕答下车时,看到赵瑛身上晃眼的血迹,不露声色地把身上穿的披风解下来给她披上,为她系好系带
他纤长白皙的手指在她脖颈前结绳,视线扫过她的脸。
赵瑛现在依然警惕,坐在马车里回来这一路都维持着紧绷的体态。以至于现在他为她整理时,她一言不发,仍像一个蓄势待发的小动物般盯着他。
罕答看出来她的警惕,故意不和她对视,偏浅色的眼眸中透露出刻意为之的疏离。“你先回去,尸体我会处理。”
“等一下。”赵瑛忽然捉住了罕答的手指。
“干什么?”
“我想让大人陪我一起去见大公子,把尸体交给他。”
罕答眯起眼看她,“你不放心我?”
赵瑛松开手,诚恳地道:“不,罕答大人知道我没有可以威胁你的蛇毒还答应帮我,你的确是真心的,但我不相信其他人。”这里是异地,是东攸侯的属邑,每个城的势力在这里相互交杂,也相互抵触。她需要用凌驾于各个部族之上的第三方,来压制这里的多方势力。
罕答面上没有流露出情绪,淡然问道:“为什么这样说,你觉得东攸侯会包庇真正的凶手?”
“不知道。”赵瑛深吸了一口气,“我不敢猜。”
*
何珹从何巡那里听说了赵瑛的事,整个上午都心不在焉。尽管遣了四队士兵分头去找,但他时不时就会停下手头的事情,把蔡宣叫来问何巡有没有传来消息。
赵瑛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时,何珹反倒措手不及。
她身上穿的是罕答的披风,罕答站在她身前,将她半个人藏在他的身影里,俨然一副保护者的姿态。何珹心里无来由地生出一股不安。为什么?他们为什么会一起出现?
罕答进庄园时,拦住了几个仆人,让他们用人力车把马车里的尸体搬到何珹的院子,此刻,这具尸体就停在何珹的书房门外,由何珹的护卫们看管。
赵瑛说:“大公子,门外的尸体就是夜里放毒蛇的人。三个城送来的祭牲不是疫病,而是中毒。接着是庄琴中毒,离奇死亡。然后我的房间就被人放毒蛇进来。这三件事一定有关联。”
罕答的脸上挂着他惯常的那种漠然,语调极其平静:“事关祭祀的祭牲,也事关未来神女的安危,希望大公子不遗余力,把来龙去脉盘查清楚。”
大神官从来不管神明和祭祀以外的闲事,这次开口,也是为了神女擢选和祭祀的牲畜,可是何珹莫名觉得罕答的话语中有股保护的意味,这让他感到不舒服。
但罕答地位高,也比自己年长,何珹只能恭顺地应答:“父亲明日就会抵达,何巡必定会遵循父亲的定夺。”
这时,门口有人边跑边问:“赵瑛回来了?”来人是何巡。
何巡接到消息,飞快地跑回庄园,看到兄长门外的尸体时,皱起了眉头。踏进书房时,见到房间里除了赵瑛和何珹,还多了个意想不到的人,连忙向他行礼:“罕答大人来了?父亲怎么没有和大人一起回来?”
罕达素来懒得与人寒暄,他冷淡地回道:“我只带了一个仆人轻装简行。东攸侯和大部队在午饭之前会抵达。”
何珹看向赵瑛,她虽然披着罕答的披风,但她身上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他想说些什么宽慰的话,但一时竟然语塞。
在罕答面前的失语让他觉得无端烦闷。两个男人之间的对峙,他不战而败,好生挫败。
何巡先一步问赵瑛道:“毒蛇咬你了吗?有没有受伤?”
赵瑛摇头:“我没有受伤,蛇已经被我杀了。”
“外面的尸体是怎么回事?你抓的人?”何巡又焦急地探问。
何珹看向何巡道:“你先送赵瑛小姐回房休息。其他事情我们做不了主,等父亲回来之后再说。”
何巡道了一声:“是。”
放蛇的人既然都抓到了,何巡是直肠子,没长多的心思,只想赶紧和赵瑛说说话。罕达这样的贵客临门,从来都是由他大哥何珹出面招待的,他留着也没用,便对赵瑛说:“走吧,赵瑛小姐,我送你回去休息。”
赵瑛离开前,又看了罕达一眼,想跟他再次确认他的承诺,罕达只与她对视了一秒,立刻就移开视线,面上依旧是高深莫测的神情。
这么回避,这人不会反悔吧?
“赵瑛小姐?”
赵瑛听到何巡叫她,转身向他点头示意,行礼之后跟着何巡一起离开了。
“你的脚受伤了?”何巡看到赵瑛的鞋子磨破了鞋面,露出脚趾上的血痕,皱了眉头。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