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东攸侯府20

赵瑛在思索,回答的话就很敷衍。“不要紧,擦破皮而已。”

何珹不喜欢她这种冷冷的态度,挫败但又没别的法子,只能说:“等一下我叫人给你送一些外伤的药草来。”

赵瑛的回答依旧不热不冷的,“多谢公子。”

“放蛇的人是你捉到的?”

他见她披着罕达的披风,本来想问是不是罕达帮她抓的。但是众所周知,神官罕达手无缚鸡之力,连简单的刀和戈都不会使,他那个贴身仆人也没有身手。这次他没带护卫的士兵出行,不可能抓得到人。

赵瑛点头认下,“是我抓的。我追他一路追到城外,抓到他以后他自己自尽了。回来时遇到罕达大人的马车,蒙他关照搭我一程,才把尸体运回来。”

何巡难以置信,赵瑛竟然有这样强悍的本事。“罕答大人最冷漠不关心俗事,你怎么求得他答应帮你搬的尸体?”

“三公子怎么威胁女仆织花的,我便是怎么威胁的罕答大人。”赵瑛抬头,斜眼看了何巡一眼,看得他心虚。

“……那件事是我对不住你和你的女仆,我会给你补偿的。我已经给你送来了两个女仆,也提供了药品给织花救治。”何巡的态度显露出了明显的愧意,“你的另一个女仆,叫赵真那个,我不仅没审问她,还叫了医师给她诊治。”

有些男人会有明显的慕强心态,就比如何巡。

他自己都没意识到,面对赵瑛时,他已经生出了讨好的心理。

*

赵瑛回到房间,发现赵真已经割开皮肤挤出了毒血,那条蛇毒性不强,也有医师看过,他现在看上去已无大碍。

赵真见到赵瑛脚上磨破的伤口,给她打来井水清洗。

赵瑛在床榻上坐下,从披风底下取出一把包在手帕里的青铜匕首,藏在了枕头下面。这匕首就是那个放毒蛇的男人用来自杀的那一把。

赵真来替她脱披风,赵瑛制止道:“我自己来,你去休息吧。等会儿我让女官去厨房,叫厨房这几天每天都煎一碗清热解毒的药水来给你。这几天你不用跟着我伺候,先把你腿上刀割的伤养好。”

赵真执拗地摇头:“我来,小姐坐着别动就好。”

腿上的伤口对赵真而言算不上什么,更重的伤他都受过。而且刀口是他自己割的,他心里有数。让他难受的是等待赵瑛的过程。她是他刚刚才认定的主人,他担心她死了,担心她受伤,心里像有一群小虫子在噬咬。

脱掉披风后,赵真用干净的手帕擦拭赵瑛的手臂,为她涂上清热消肿的植物汁液,这些是何巡刚刚叫人送来的。然后他跪坐下来给她脱袜子,清洗脚上的擦伤。

“小姐追的人怎么样了?”赵真问。

水盆中是一双指甲圆润饱满的手,比寻常女奴的手要大一些,手指的骨节更明显。他的动作非常轻柔,唯恐碰到伤口让赵瑛感到疼痛。

赵瑛的语气有点恹恹的,“抓到了那个人,但他自杀了。如果他活着,就有机会撬开他的嘴问出幕后的人,可惜他死了,消息全都断了。”

“小姐离开以后,院子里的其她小姐们都醒了,三公子清晨来彻查了宫廷,也许有找到线索。”赵真安慰她。

“我睡一会儿,好困。”精神紧绷着的时候不会觉得累,现在回到住处,吊着的精神头全都散了。跑了大半夜,开始觉得大腿酸痛,困意袭来,赵瑛此刻什么都不想多想,一切都等她睡醒了再说。

“你去对门口的士兵说,叫他们把人赶远点,别在我门口嚷嚷。”

她换了干净的里衣,躺下来用毛毯裹住自己,又含糊地说:“把人赶走以后你也睡会儿,织花那张睡塌你可以用。”

“好,小姐休息吧。”

赵真到门**代士兵,然后回来取走赵瑛换下的脏衣服,跪坐在床边,给她掖好被角。

赵瑛沾到枕头就立刻睡着了。也许是连续经历了两晚上的变故,她的睡姿看起来很没有安全感,整个人蜷缩起来,双手环抱住自己,仿佛在为自己抵挡外界的侵袭。

赵真坐在床边想,她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呢?

仅仅两天短暂的接触,赵瑛好像已经在他心里烙上了深刻的印记。她大胆果决,面对未知的敌对方会毫不犹豫地出击,面对掌权的上位者毫不畏惧和他们争夺自主权。只有真正万众宠爱的天之骄女,才有这样纵横捭阖睥睨天下的气势。

赵真伸出手,洁白的指尖一点点接近赵瑛的脸,只差一点点就会触到她的皮肤,似乎能感受到到她的体温灼热,能温暖一个冰封在沉痛中的过客。

*

赵瑛一觉睡到了午饭后,刚醒来不久,门口的士兵就来报告,说女官给她留了午饭,已经送到门口了。

女官派餐时,发现赵瑛没有派人去小厨房取用午餐,思忖半天,想到昨天大公子特别关照赵瑛,把稀少的甜食全都赐给她,今天三公子派兵给她守门,还给她的女仆请医师,估计赵瑛是这些小姐中最得两位公子青睐的人,不能慢待。所以特意为她留开了餐食,放在灶上热着,还关照守门的士兵,赵瑛小姐起来之后就告知一声。

女官来送餐时被其她贵女看到,马上就有人忿忿不平:“怎么她能送餐上门,我们就要自己去拿?”

“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个城主的女儿吗!又不是只她一个有个当城主的父亲!”

“太猖狂了,燎城的郑娴小姐也是城主之女,母家还有权势,都没见她那么狂。不过就是个小妾生的女儿,怎么敢这样作威作福的?还以为自己是王女公主呢。”

“呵呵,姐姐不知道,就因为是妾生的,没见识,才敢得宠一点就心比天高了。”

突然,这群小姐身后出现两个执戈的猛男,他们面无表情肃然呵斥:“瑛小姐的住处不可喧哗!请小姐们离开!”

几个贵女被吓了一跳,又不敢驳斥,只好灰溜溜地走远一点,打算换个角落再群起围攻赵瑛。这时有文官从外面进来传令,他们凡人身后还跟着几个推人力车的仆人。

原来是东攸侯回来了,这些东西是东攸侯赏赐下来的物品。

和文官前后走进院子的几个贵女在讨论,说东攸侯是多么年轻气派,而且高大健硕,比大公子看着都要精神。原本讨论赵瑛的几个人马上被吸引了注意力,又投入了新的话题中。

赵瑛听说东攸侯回来,没进过思索就走到房间外,拦住一个士兵要他带自己去见东攸侯。士兵听令何巡,在此听凭赵瑛小姐吩咐,不敢拖延,只好带她去往东攸侯的院落。

东攸侯是现任商王的亲弟弟,他自住的院子无比奢华,是这座庄园的中心院落。

赵瑛踏进这里,感慨这里整体规制已经初步显现出后世流行的四合院制式,达到了都邑宫殿的水平。

院落的地基比庄园里其他的地基都要高,院内有无数个小院落,每个小院落都由近两米的高墙围成四方形,围墙内有完整的四角配房,有几个小院子里还建了亭台水榭。

所见之处,小到门臼石,大到宫室的房顶廊柱,都有精巧的雕刻,多见龙纹、云纹、雷纹和饕餮纹。龙纹和饕餮纹都是皇室常用的花样。商王的兄弟也有王位继承权,东攸侯是个有实力的继承者。

赵瑛断定,东攸侯一定是受先商王宠爱的儿子,所以他的封地都是繁荣的大城市,他的住处才能有这样豪华的规格。

走进东攸侯的会客室,罕答也在,何珹与何巡作陪,几人正在商议什么事情。

东攸侯丁珺比赵瑛想象的要年轻,他面相精明,眼神犀利,年约四十却没有显露老态,也没有从他脸上看到疲惫。相反,他与罕答、何珹、何巡同坐在高起的地台上时一点也没输,地台上铺着柔软的羊绒地毡,刚柔相济,更衬得他稳重又有气势。

赵瑛站着向地台上的众人行礼后,示意赵真奉上礼物。“母亲在我出发昭信城前,备了一些礼物敬献给东攸侯。母亲与我的一点心意,希望东攸侯笑纳。”

“收下你母亲的礼物,本侯心中有愧。这两天发生的事我都知道了,赵瑛小姐受惊了,是本侯招待不周。”

“东攸侯言重了。”

仆人在台面下的地上布置好地垫和矮桌,东攸侯示意赵瑛落座,开口道:“本来该让你休息几日,但是占卜出的下一个吉日时隔太久,神女擢选时间不宜延期,所以擢选仍然定在明日。”

“是。”

“赵瑛,你父亲对你赋予重望,你不要让他失望才好。”

赵瑛暗笑,说得冠冕堂皇,恐怕是这么多贵家小姐在此生活成本太高,东攸侯不想多花冤枉钱了。

赵瑛回应道:“多谢东攸侯教诲。神女擢选在即,我有一件事必须上报给东攸侯。”

这些参选的贵女,在东攸侯看来没什么区别,各方势力想送到他身边的女人罢了。所以赵瑛的话他并没放在心上,只随意地问:“如何?”

赵瑛直接说:“庄琴之死,郑妘不是凶手。真正的凶手躲在黑暗中,等着向下一个目标伏击。不找到这个人,所有来参加祭祀的小姐都有危险。”

赵瑛明显感到东攸侯周身的氛围沉下来。他向来看不起各城送来的这些女人,掐尖脑袋一心想要钻到他或者他儿子们的房里。此刻赵瑛说出这样的话,他自然猜想她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才说这些故弄玄虚的话,让人不得不注意她。

台上四人瞬间都看向赵瑛。何珹与何巡两兄弟是吃惊,罕答是围观,丁珺是不满,语气带上了明显的斥责:“神女擢选是侍奉神明的大事,我希望赵瑛小姐注意分寸,不可说些轻薄的话亵渎神明。”

赵瑛道:“我有办法找到毒害庄琴的真正凶手。”

丁珺其实一点都不在意庄琴的死或者赵瑛遇蛇背后的真相,在他看来就是一群女人争锋相对的小把戏。赵瑛这样跟他较真,如果不是顾及罕答也在,他此刻已经斥责她并且削除她的参选权了。

但是罕答坐在一边看着,丁珺不敢对王权和神明不敬,考虑一番后道:“我与罕答大人宿夜赶路,从王都赶回昭信城,是因神女擢选耽误不起。擢选在即,其他事情都必须搁置,不可为一些小事耽误擢选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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