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汉卿口中的有些人,显然说的是她。
慕丹予愤而打开钳住她下巴的手:“我什么时候咬……”
零碎画面突然闯入脑海,后面“过你”两个字直接卡在她喉咙里。
琳琅庄园的楼梯上,赵汉卿环着她,擒住她背在身后的双手。挣扎无果,她在他手臂上狠狠咬了一口。
“咬,舒服了?”
回忆最后停在赵汉卿这句话上。
慕丹予高昂的头,偷偷地,缓缓地低下来。
她现在终于明白,赵汉卿为什么非要抓着她的手去摸。
这样鲜红的牙印,周围大概率会肿得很高,最次也得结痂,怎么可能完全是平的……所以这是纹身?
想到这,慕丹予愣住了。
听说很多人纹身都是为了纪念什么,可这牙印就是她一时泄愤的产物,有什么好纪念的?
赵汉卿俯身与她平视,他周身温热潮湿,黑发成绺交错在额前滴着水,滑过脸颊聚在下颌又滴落,是别样的魅、惑。
“这是你第一次咬我。”
一只手腕还被赵汉卿握着,慕丹予尝试扭动手腕,发现并不可能抽出来。
她视线躲着他到处飘,却又总是撞到他露出的线条上。耳根越来越烫,她不得不又迎上他视线。
“这没什么特别的……”
“这很特别。”
慕丹予又在赵汉卿眼里看到了对她浓厚的执念,那感觉与他非要她咬回去时近乎相同。
似乎在他这,与她发生的一切,都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
赵汉卿扬起一侧嘴角:“按照你的说法,我已经被你吃过了。”
慕丹予耳蜗登时烧出两股水蒸气。
她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虎、狼之词?这不是自己挖坑自己跳?
赵汉卿拇指轻轻摩挲她掌心,酥酥麻麻的感觉顺着脉搏,一点点蔓延开。
刻意压低的声音极具磁性:“我好吃吗?”
慕丹予感觉自己脑壳里“砰”的一声炸了……
正巧有敲门声传来,她死死抓住这根救命稻草,指着门口:“我让小枝来送东西的,你去帮我开下门,谢谢。”
赵汉卿静默凝着慕丹予。
小姑娘红得像颗小番茄,慌得好像快哭了。他的视线在她红透的耳垂上绕了又绕,放开了她。
小姑娘逃一般的跑进洗手间,把门锁拧得咔咔直响,又拽了拽,非常清楚地长舒口气。
而此时,隔壁房间开了门,敲门声也停了。
赵汉卿瞥眼洗手间,嘴角控制不住上扬。
小骗子。
一小时后……
慕丹予洗完澡出来,赵汉卿正坐在床边发信息。他抬眼,看到一个……毛茸茸的粽子。
小姑娘脸颊透着红晕,远远看他一眼,不知道想到什么,脸更红了。
她故意绕开他,有些吃力地拽过长条熊猫抱枕,摆得离床那头更近些,又细细拢好自己的被子,才目光警惕地爬上床。
她坐在熊猫抱枕那边,指着熊猫一脸严肃地看着他:“我们今晚就以噗噗为界,你比较大只,我多给你分了地盘,很公平,所以你不要碰我的噗噗。”
这幼稚劲怎么跟个小孩儿似的。
赵汉卿有点不忍心破坏她自己营造的氛围,笑:“好。”
慕丹予一本正经且很满意地点点头,钻进被窝里。
小孩睡觉前还需要什么?
赵汉卿故意逗她:“听故事吗?”
“我又不是小孩。”慕丹予大概累极了,说这话时,语调已经很慵懒。但转瞬,她眼前忽地亮了,扭脸看来,“你跟我讲讲,你是怎么收拾王艳他们的呗?”
赵汉卿靠上床头,看她:“你都听说了?”
她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个头,眼里释放着好奇的光芒:“卜优告诉我的。”
赵汉卿视线落得远些,娓娓道来:“我让梅彬假扮芈北集团的人,去和王艳谈价……”
那天在南营街派出所门口,他从民警老张那大致了解了这一家人的情况。他联系了金牌律师张律,让张律去找那个被王艳孙子欺负的小女孩,以及曾经被这一家人欺负的人,联合所有人告王艳一家。
手机振动打断了赵汉卿,是赵宏北的电话。
王艳这事,他故意借了赵宏北这把刀杀、人,赵宏北早晚得狠骂他一顿,这他早有预料。
但他不希望是今天,是现在。
赵汉卿长按锁屏关机,把手机丢到一边,这才发现小姑娘已经睡得安稳,不时哼哼唧唧的,像只睡得舒舒服服直打呼噜的小猫。
空气里到处是她洗发水糯糯的奶香味,香得人心里痒痒。
小姑娘突然翻个身,隔着被子骑上熊猫抱枕。身上穿得那么厚实,却光着脚。她抬腿时,冰凉的小脚丫不经心勾起他睡裤边边,擦过小腿。
他喉咙干得厉害,再看她时,掩饰不住心底里赤、果果的欲、念。
平复许久,赵汉卿提起慕丹予裤腿,准备帮她挪回去。她不耐烦地哼唧一声,挣开他的手,翻过熊猫抱枕,滚到他身上。
小姑娘完全拿他当抱枕抱着,枕上他胸口,她还嫌高,挺用力的拍了拍,才找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人那么小小一只,香喷喷的,软绵绵地贴着他。他浑身燥热僵硬,胸膛里的欲、念翻江倒海,颈侧很快浮上一层汗。
赵汉卿忍不住低骂一声。
他费尽心机求来的同住机会,居然他妈变成了酷、刑。
又过了会,作恶的小姑娘反倒先嫌弃起他,眉心拧着哼唧:“好热。”
自己又滚了回去……
“……”
-
清早,闹铃声吵醒了慕丹予。
她懒洋洋地关掉闹钟,发现床那头空了,赵汉卿甚至规规矩矩地叠好了被子。
这一晚还真就像老板娘说的一样,对付对付就过去了。
什么都没发生,真好。
洗手间传出哗啦啦的水声。
早晚都洗澡,他还挺爱干净的。
慕丹予迷迷糊糊坐起身,洗手间的门开了,赵汉卿居然是穿得严严实实出来的。两人视线在半空撞、上,他明显愣了下,喉结滚动,先避开她的视线。
怎么觉得他今天有点奇怪?
她伸个懒腰:“你下午还要坐车,今天就别跟我去片场了。”
赵汉卿始终背对着她,在书包里翻找东西:“嗯。”
欸?就这么答应了?
手机响了。
容小枝的声音脆生生的从听筒里传出来:“予姐你醒了没?王导说今天有雪,要早点开工,我现在过去接你。”
“知道了。”
挂断电话,慕丹予抬眼看去,赵汉卿居然还在翻书包。
呃……都快翻露了吧?
慕丹予禁不住开启自我反思模式。
难道她昨晚打呼噜磨牙了?所以她在他那疯狂掉印象分,然后他突然觉得也不是那么喜欢她了?这才冷冷淡淡的?
她干咳两声:“那个,我昨晚……”
赵汉卿背影猛地僵住,头也没回:“容小枝过来也就三、五分钟,你还不穿衣服?”
慕丹予被噎得一愣:“哦。”
他今天确实好冷淡啊……
-
下午,银牛村开始稀稀落落的飘雪花,但还没到天气预报说的暴雪的程度。
慕丹予摊开手心,雪花落在手心凉凉的,很快就化开来。
“村民”大姨过来,递给她一穗烤玉米:“想什么呢?我看你一整天都像丢了魂似的。”
慕丹予一愣:“……我有吗?”
旁边几个啃玉米的大姨,齐齐点头。
慕丹予选择安静低头吃烤玉米。
她好像已经习惯赵汉卿对她好了,所以他突然对她这么冷淡,她就很不习惯。
这算不算是一种患得患失?
慕丹予恍然想起,那个隔三差五就给她发骚扰信息的亲妈。想起姚夏丽是怎么讨好那些男人,一次次放低自己的原则和底线,最后干脆变成了个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的。
她一定不能活成第二个姚夏丽,绝对不行。
一个棉裤湿透的村民急匆匆跑过来,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堆方言。
剧组里有人露出惊恐的表情:“他说玉牛山附近的雪已经快到小腿,让我们赶紧走。”
他们回译林县的必经之路就是玉牛山。
全剧组赶忙收拾东西上车。
中巴车一路奔着云走,云层棉被般的完全遮盖住天,看不到一丝天。
雪越下越大,中巴车刚走出的车辙,回头就看不见。
一路慢悠悠开到玉牛山附近,天已经擦黑。鹅毛大雪一簇簇往车玻璃上堆,雨刷器摇个不停,还是很难看清路。
中巴车在积雪里艰难蠕动出几米远,终于还是熄了火,车里瞬间冷下来。
司机试图打火的声音,在车里反复的响,车却没有任何反应。
所有人都慌了,乱窝窝闹成一团。
“今天快零下三十度,在这待一宿,会被冻死的!”
“师傅你倒是再打火试试啊,不能这么干耗啊。”
“要不走回去?”
“从这到译林县得有六、七公里,要走你走。”
慕丹予重启手机,信号格还是空的。
走回去行不通,留下来更是死路一条。
“别吵了!”慕丹予起身高喊一声,全车人都看过来,她视线扫过这些人,“谁知道大概走到哪,手机能有信号?”
昏暗里传出弱弱一声回答:“再走个两公里,差不多的。”
两公里不算远,就算现在路况差走不快,两个小时也差不多能到。
慕丹予重新燃起希望,嘴角微微上扬:“在这干等肯定不行,我们得想办法联系到救援。只要走两公里,手机就会有信号,我就能联系到救援。我不认得路,谁能陪我一起去?”
车里昏暗,寂静。
人们都低着头,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谦逊。
慕丹予嘴角静默落下来。
人的冷漠像盆冷水,浇息了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
车门开了,王显上来:“我手机没电了,谁借我手机用用?”
过一会,昏暗里有人递上手机。
慕丹予走过去:“王导,你是要去找救援吗?”
王显戴好帽子:“对。”
“我跟你一起去。”
王显摆了摆手,拍着自己的胸脯:“你一个小姑娘就别凑热闹了,我和老王去。放心,我们一定能叫来救援。”
王显走后不久,雪停了。
天完全黑了,车里温度几乎完全和外面持平,也和外面一样黑,只偶尔露出几处屏幕的冷光。
慕丹予抠紧羽绒服帽子,手插、进袖口里,死死握住手腕。她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羽绒服只能遮到膝盖,膝盖以下已经完全没有了知觉。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
没人知道救援什么时候能到,车里一片寂静,所有人好像都睡了。
就在慕丹予意识快要模糊时,一束光从车前投来,穿过整个中巴车。
她眼皮很沉,费很大力气才睁开眼。
远处停着几辆车,车灯前很多人在俯身铲雪。
那些车灯投射不到这么远,但借着车灯的光,她隐约看见,有个人影孤身走在没到膝盖的雪地里,直奔中巴车而来。他手里的光圆圆亮亮,似是夜里突然闯进了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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