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自李崇光倒戈宇文澜以来,他举荐的张、曾、姚三人莫名其妙地跟着站队睿王,莫名其妙地成了他的心腹,甚至地位堪比参与宫变的那几位。三人中只有张霖升到了兵部侍郎,其余两人,姚荣另派了侍御史的差事,曾旭兼任考功郎中,与吏部走得近了些。

白思贤不知她在想什么,自顾自道:“陛下自登基以来常常召见这几位大人议事,有时还只叫姚大人去,怎么看都不像是商议律法……”

看他不时望向这边,想从她嘴里打听出一点内情的心思写在了脸上,只是可惜——

“这其中,应是有什么内情吧。”

“……”

杨端嘴上敷衍他,眼睛却有一着没一着看起他的手稿来:一笔一画都十分规矩,将方才所有人所说的话几乎一字不落记下来。

白思贤也是不久前才提拔上来的,事事严谨认真,这几日她一回到官署就凑上来问东问西,杨端看他事事记得详细,所以比旁人多关照他一些,谁承想这还真是个没心眼的,不过提点了他几回,得了点消息就立即告知于她。

他四下看了一圈,周围还有扫雪的宫人,便一脸神秘的凑过去耳语:“方才我瞧见崔大人了!”

杨端觉得好笑,答道:“你这话没意思,宣政殿内谁没瞧见他?”

“不不,我说的哪是这个,我是说他手里的——笏板!”

“噢,我也瞧见了,人人都有……”杨端眉头一挑,当即改了话术,“莫非让你发现他笏板上缺了个口子?那你方才就该提醒他找工匠重新赶制一份,别的就不劳咱们费心。还是说你看中了他的笏板,那就好好干,等你升到了五品就可以换象牙的了。”

“别说笑了,我是说方才,我瞧见他笏板上的东西了!”

看他朝自己挤眉弄眼,杨端也凑近些,两摞书册挤在一处,只听白思贤道:“他那笏板上一个字儿都没有!”

杨端侧目看他那副兴冲冲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的模样,也不好败了他的兴致,便惊讶道:“你瞧仔细了?”

“我起先还以为看错眼了,又往那边瞄了几回,可都看得真真的,一个字儿没写!”

“哼。”杨端轻笑一声,“怪不得你今日动作这么慢,原来心思都放到一块板子上去了,噢,还是别人的板子。”

一师一徒在前面不紧不慢走着,崔听稍落后高玄感一些,光影从前方打来穿过中间的缝隙,将二人隔开一小段距离。高玄感年近六十,比起从前四五十岁时是清瘦了许多,但身上仍可见过去将近三十年世家扶持、帝王信任养出来的丰腴。

不过大多得了些许富贵的男子都避不开这一遭。

崔听一向简朴,府上奴仆也不见几个,至今未娶,兴许一直到七老八十也维持如今的鹤骨松姿。

“嗳,你说北境公主会不会瞧上崔大人呢?”

“崔听生得一表人才且才华横溢,兴许能入公主眼,可如今正是用人之际,陛下怎肯让这样一位能臣娶了公主去,再说,陛下后宫还有不少空缺,雍王与晋王也尚未婚配呢。”

“我想也是,这就要看公主眼更尖还是张大人手更狠些了。”

“张大人?”

白思贤腾出一只手,拇指往心口点了几下,杨端回头只能看到夹在门框里的宫殿,反问道:“他看中了崔听?可张大人只四个儿子,哪来的女儿嫁他?”

“是他外甥女何静姝,也是何中仪的长女。”

看崔听身影消失在视野中,杨端应道:“这样隐秘的消息也让你知道了,那他答应了没有?”

白思贤遗憾地摇了摇头:“叫崔府人一口回绝了,我也觉着奇怪,何家家世虽算不上显赫,但好歹也是书香门第,何大人近来也受陛下器重,噢,张大人更是,那何姑娘又正值青春,听家母说她知书达理,慧质兰心,呃……娴雅淑慎!自是配得上他的。”

“不还是没成。”

“何大人气得不轻,何姑娘……不知什么心情,倒是张大人依旧坚持叫人去说亲。你说,崔听到底喜好什么样的女子啊?”

“人家的家事,咱们还是少管些为好。”杨端轻咳几声,提醒他到了官署,自己也跟着改口,“叫书令史来一趟,让他誊抄文稿时多备一份送到户部去。”

白思贤立即点头,嗯嗯啊啊应她,趁白思贤叫人的空档,杨端提笔模仿他的习惯修改了几处,待他回来所见是杨端认真翻阅他的手稿。

她抬头对上白思贤的眼,当即投去赞许的目光,道:“我有几回在长街上遇到令祖,听他说起你的字与文章写得极好,科考取了三甲第四名。只是那时官务缠身,只叫夫人备了薄礼,未能亲到府上恭贺,实属遗憾。”

那时白府压根没想到还有她这号人。

杨端将文稿送过去,连着自己的那份,心知白先生与他都想往礼部走,于是顺势往下瞎扯:“我也在崔大人面前提过几回,往后做事利索些,不好白费我的口舌。”

白思贤笑着应下。

又交代了几句,杨端披上披风,手里又加个暖炉,回了户部。

北风吹得紧,杨端加快脚步,进了廨舍直奔火炉驱散周身的寒气。早已备好的炉子将屋里烤得泛黄,活像角落里翻出的一本陈年旧书,随意扯下四页铺展在墙上。暖和是暖和,但在屋里呆得久了也会头晕。杨端挪到门前坐着,喘不过气时就掀一掀门帘透透气,冷风灌进来的瞬间她也清醒不少。

纸张落入炉中,触及炭火的瞬间绽开一朵朵糜烂的红花,长长的火舌一寸一寸移向她的手。

东西都记在了心里,这些就可以烧个干净,而今外界流传着的尚且是北境势弱,省得哪天叫人翻出来给自己扣一顶帽子。

烧完了这些杨端才开始处理账册,听到屋外由远及近的脚步与交谈声,杨端自觉往里侧一挪。

来人掀帘一前一后进了屋,碧蓝色的冷风跟着人踏进来,像是没发现她一般,两人仍自顾聊着,只是迈进来后对视一眼,各都不约而同笑起来。

“你瞧,我刚刚怎么说的。”

“是是。”

“宋侍郎也不在。”

“嘿嘿。”

“来,你抱这一摞,笔墨我来拿。能行吗?看你这费劲的样子,实在不行——杨、杨大人?!杨大人好!”

杨端也不抬头,只轻轻嗯了一声,又叫他们下值前抽空来这里搬账册,别的不说。那两人说闲话被当事人当场抓包也不好久留,应下她的话再干笑两声夺门而出,还是杨端见他们手上不得空,自己伸手掀帘子送人出去。

听这两个属吏的话,宋襄不在官署?杨端记得清晨去公厨途中还遇上转交宋襄膳食的属吏,打听一番才知宋襄口味刁钻,只在官署吃了两回公膳,之后要么是让宋府佣人做了饭菜送来,要么是叫人在户部街买些肉汤卤味垫着,不让自己受半点委屈。

若他是擅离职守,杨端正想参他一本,若他是为了公务暂时离开,最好别回来了,省得看见他就心烦还要强颜欢笑奉承。

两位侍郎派给她的任务仍旧只是核算田税等,只是见她出的错不多,又渐渐将另外两位的量匀一些到她这儿来,杨端也都认真处理了。自己虽不同于他人指望辛苦办差事熬资历升上去,但自己初到六部也不能敷衍了事,这也不是她的性子,在其位谋其政,尽其责成其事嘛。

杨成的话她全都听了进去,但并不算照着他的经验真在员外郎这个位置熬上七八年,在没有靠山时不能晋升太快,那么当务之急就是尽快找到稳固的靠山。

最稳固的靠山莫过于宇文澜,这位新登基的皇帝,在军、政、财中均有自己的势力,但官员选任、军务机要的大权还在先帝功臣手中,正是最佳人选。先帝有先帝的功臣,新帝也需要自己的功臣。

要享非常之位,需立非常之功,既然要投向宇文澜,当然要替他排忧解难以表诚意。

下值前来搬账册已不是先头那两个属吏,瞧着有些面生,应是人手不足新招进来的。看二人脸色古怪,想是他们也听了那些闲话,至于有没有当真、当真了多少,杨端也无心去计较,只看他们束手而立,等着她吩咐挪哪些东西,一个字也不敢说。

杨端索性给他们半吊钱,辛苦他们天寒地冻跑这一趟,下值后去买一壶热汤热酒也是好的,两人得了便宜,方才还惨白的脸瞬间充盈血色。指了放在外沿那一摞书册后杨端抱起一卷文书夹在胳膊上,拢紧披风正要走。

看她如此,其中一人没忍住开口:“大人是要回去了?”

杨端脚步一顿,问道:“你是衡州人士?”

“啊……是是。”他先是愣住,紧跟着连连点头,“大人怎么知道的?”

尽管在努力改进,但他的官话中还混着浓重的乡音。

“噢,听着觉得十分亲切罢了,你是衡州哪儿的人?”

听他报了个地名,杨端心中想了一番也知道个大概,恍悟一般点了点头,在他眼巴巴望着期待自己再往下说的注视中掀帘离开。

越靠近朱雀门周围的官吏就越多,且看各人脸上神情,除却少数几个不知内情的面色从容,或如她一般茫然不解,大多都一副看热闹的样子,兴冲冲往外跑。热闹像是刚刚才开始,围观的百姓与官吏并不多,跑去通知金吾卫的人也才回来,朱雀门前的守卫也似乎是犯了难,只围在外圈看着。

杨端跟着人往朱雀门右侧走,渐渐听到一个老人的哭喊,也看到人群里的杨成正乐呵呵看戏。

近来没有什么大型工事,工部与刑部都落了清闲,难怪他早早出来了,杨端也不急着凑上去,省得末了还要被叫去问话。

围观的越来越多,零星蹦出几十个关键词来,借着这些人的话,杨端拼凑出个大概来:

老人并非京城人氏,只是同州某县的普通农户,口中叫嚷着京城某位贵人强要走他女儿,老太太气得卧病在床,自己也无心看顾那年仅六岁的小儿,荒废了农务不说,还得日夜担心贵人会不会来害他,今日是壮起胆子来讨个说法;却问那贵人是谁,老人却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紧接着嚎啕大哭,也不管地上拌成一滩的雪水污泥,开始撒泼打滚起来。

百姓们看他可怜,也不怕禁军手中的真刀真枪,早将老人护在中间不让人带走他,杨成站得太前,半推半就也跟着替他打抱不平。

身边人都想挤到前头去,杨端偏身躲开,顺势慢慢往后退寻找自家马车,只一抬头就看见挂在车厢上的王年,他正伸手捞起另外两位往上攀的小孩,不用多想就知道是谁。

不止是它家的仆役好奇得紧,别家来接人的也都不约而同登上了高处,但与杨家这三位相比要老实许多。

杨端避开王年的视野,不动声色绕到他身后,王年伸手够住萧凌的胳膊,却见两姐妹都收回了手,肩膀一耸一耸忍着嘴角的笑意看他,王年心里发怵后背一凉,结结巴巴问她们:“你们怎么不上来,笑、笑什么——诶诶——疼疼疼!”

他话还未说完嚎叫声紧跟着接上,手已经捂住了耳朵,将头转过来看清是杨端后又连连哀求她松点劲,总算等到这一幕,两姐妹也在此刻放声笑起来。

杨端收回手,将文卷丢到王年怀里,看他手忙脚乱接住捧着进了车厢才扭头看向姐妹二人,问道:“这么冷的天不在家待着,跟着他出来做什么?”

“少夫人说她练字用的纸没了,叫我们出来买一些回去。”

萧云迅速补充一句:“少夫人给了好些赏钱,我们是吃了东西才来的!”

“这样……”杨端点头,又问道,“你们方才又是在做什么?”

萧云将嘴往人群中央一努,“喏”了一声。

“噢,你是说那位老人家,不晓得是收了什么天大的委屈吧,这天寒地冻的不远千里从同州跑到京城来,也真是辛苦。”

“胡说!”王年掀开帘子往地上啐一口,“不就是仗着自己年纪大博人同情,哪是同州农户,年前就在长寿坊置办了一座不小的宅子,只是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没几人认识罢了。”

“你如何知道这事儿?”

“听旁边人说的。”

“那你怎么不上去揭发他?”

王年咂舌,叹了口气复又道:“可他女儿被抢是事实,勉强算半个可怜人,我贸然拆穿他,还有谁愿意主持公道,这才是不厚道!”

杨端颔首,正要开口时却见密密麻麻的人群破开一条不宽不窄的通道,十几个仆从护着中间几位纡朱曳紫到那老汉面前去,喧嚣也算平息不少,众人都在等一个结果。

她眯了眯眼,看清来人是谁:兵部尚书余构明之子、吏部侍郎余客英,黄门侍郎王海回长孙、大理寺少卿王道川,王海回之孙、户部郎中王道斌与鸿胪寺少卿王道林,还有几个她不大认得,但看几人外貌相似,应是什么表亲。意外的地,还有宋襄的身影,只是他站在几人身后,不知什么成分,总之看起来像是管闲事的。

这些人当中,属王道林脸色最难看,他扭头瞥一眼王道川,人家虽依旧是那一副矜贵不凡的模样,但此时此景也架不住脸面,眼中透出几分鄙夷与恼火来。宋襄是懂得察言观色,见气氛越来越凝重,一咬牙索性从袖中取出一包东西递到王道林手中,经王道林转交到老汉手中。为了面上说得过去,王道林又解下披风盖在老汉身上,不晓得说了什么,那老汉也不哭闹了,立即收了眼泪,在王道林的搀扶下蹒跚着往家走。

宋襄虽是给了东西,末了还是得了王道林一记眼刀,但又心知自己没做成事,只好尴尬一笑跟在他们后边。

人也渐渐散去,或是各回各家,或是担心老汉安危,执意要护送他回长寿坊的。

王年看傻了眼:“这就、就没了?”

杨端冷哼一声:“你还想看下去?也不管肚子饿不饿,你要是不走,可没人等你了。”

不少官吏是在官署用饭,杨端只在轮值时去膳堂草草解决,且她官职不高,公膳自然比不上家里的饭菜,大多时候能回家吃就回家吃。

杨成倒没跟着人去,一脸餍足模样慢悠悠走向马车,杨端看他如此,选择与萧凌萧云王年等在外面走,听三人拌嘴打趣或争论哪家点心好吃,偶尔应和几句也觉得心里轻松许多,若说到刘婵卓言看中了什么东西,杨端考量过后又叫王年下回出来时顺便买些回去。

大约是觉得一个人在车里闷得无聊,杨成掀开帘子叫住杨端。

“怎么了?”

“方才那事,那人你瞧见没?”

“嗯,王年同我说了不少,晓得个五六分吧。父亲离得近,想是知道更多内情吧?”

杨成说了一通,果真与她知道的大差不差,杨端也就没继续追问下去的心思,杨成却是滔滔不绝起来。

他为官多年,倒是认识不少人,方才来的那一拨人,除了王道川是嫡系,其余多是同州王氏旁支,别的什么张什么余与他王家都是表堂兄弟。

“宋襄……宋襄,大概是来凑热闹的吧,他跟王家人这么熟。”

凑热闹,还凑出去自己的钱袋。

“钱袋?”杨端看向杨成,见他点头才收回视线,“叫人抢了孩子,打发点钱就成了?是白银还是黄金?”

“我听着响,不像是铜板,还不是碎银子。”杨成嘿嘿笑了两声,“这可是大好机会,补阙身兼谏官之责,正好明天参他一本,帮陛下出出气!”

“说得轻巧,罗列罪证少不了几天功夫,况且人家是王大人的孙儿,我去要,他们就真给吗?还是先请示陛下,若拨了人手去倒还有几分把握。”

轮蹄不息,盖住她的声音,也不知杨成听见没有,那帘子一荡一荡拍在窗框上,人不知何时闭了嘴,大概是见靠近杨府,自觉就收住话。

杨端只觉得好笑。

外祖一家原本打算过了年就走,谁想年关发生了不少大事,外祖世代从商一直为人所耻,但他对朝事细微变化洞若观火不假,杨端也是事后得知端文长公主与西境可汗和亲时,外祖就在苏杭囤积了不少粮食草药,且又托他在西境的旧友购置了不少皮毛,战争一爆发就送了粮草过去,至于交换来的奇珍异宝,虽与他旧友三七分帐过后又上缴比平时多几倍的商税,但也赚了不少钱。

这一回许是又发现了什么商机,故而将行程推迟,现下仍在京城住着,白日里都出去谈生意,极少留在杨府,但若在时就与杨端说些做生意的要领,偶尔也会感叹几句做生意的不易,大多都是商税愈重。

商人重利,外祖的身份也一直为人诟病,故而外祖父母绞尽脑汁也要让后辈子孙摆脱这一身份,当年正是看中了杨成的身份,即便杨成家世贫寒也要与其结成亲家,况且那时还是使了些手段才让刘婵嫁与杨成。往后虽见杨成仕途平平甚至还遭贬谪,外祖父母也无半句怨言。

而今见“杨信”官运亨通又领了户部之职,与杨端可聊的东西也越来越多,甚至暗示她给自己想些法子提供什么便利,杨端便以职位不高为由委婉回绝,外祖也明白这一点,并未多说什么。

父女二人先进府,车厢里的东西自有仆役搬进去。

晚饭间谈起朱雀门前发生的事,杨成本还一个人喝闷酒,现在突然来了劲猛地一拍脑袋,酒水洒了不少,连着浑身酒气扑到桌上,众人齐刷刷看向他,只听他道:“那可是良家女,这些人可都有了妻室,岂不是……”

同在京城的王、余、张与和州陈氏世代交好联络有亲,各家儿女早早订下婚约只等嫁娶,就说王道林,许给他的是余家五小姐余奕祥,王道斌娶了张家二小姐张云妍,王道川则配了陈三小姐陈暮……

就他们官阶而言,纳两三个妾室也不是什么大事,可妾室若是其属地的良家女,叫御史台知道了也都要挨一顿板子,况且听那老人说,他们还是用那些个下作手段强抢了人家去,罢了他的官也是应当的。

还不知是谁闹出来的祸事,平白害了人家姑娘。

说来也是让人唏嘘不已,王、余两家祖上靠战场搏杀立下军功得来的基业叫酒色毁得不堪重负,张家更是犯了不少谋财害命的事,但偏偏有那几位身居高位的给他们料理干净,才不让丑事摆到明面上来,从前也没掀起多大的风波,百姓们对此心知肚明却是敢怒不敢言,今日难得有人闹大,百姓们自然是要替他讨个公道,既是不忿此等不平之事,也是为从前受尽的欺压出一出气。陈家远在和州,暂不知其底细。

除了几位尚书尚有才干,后辈子嗣中堪用的竟只王道川一人,王海回自不必多顾虑他的仕途,只是为那些扶不上墙甚至有可能弄垮屋子的操碎了心,张、余两家的情况也大差不差。

杨成说了不少,酒也喝了许多,等人都吃完了他也就趴在桌上醉得不省人事,刘婵叫人去厨房备一些醒酒汤,过后送到他屋里去,杨端则叫人扶他回房。才开门,冷风送进来几点白雪,众人都不由打起寒颤,杨成也清醒许多,仍叫人扶着,脚步虚浮飘了回去。

杨琥见到又下起雪来,欢呼一声与两姐妹跑到院子里去,最后被拎了回来,卓言仍记得单独给她留一份菜,故而一同去了杨琥的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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