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施然只是讽刺一笑。
她也想明白了,连家看不上她,连景那么喜欢她都娶不了她。御安王府是什么样的门第,他谢世子又是什么样的身份,岂是说娶谁就娶谁的?
随后恢复了正色,眼中全是严肃,“谢世子,我秦施然绝不为妾。”
因为庶女身份所受到的冷眼,她受够了。她不想自己以后的孩子过得如她一般。
她也不能接受像娘亲一样生活。
都说娘亲能勾得父亲宠妾灭妻,是她的本事。身为女儿她无论如何不能说娘亲的不对,却不代表她认同娘亲的行事作风。
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和娘亲闹翻。但是她想,长这么大,她总要有件自己坚持的事吧。
谢怀卿看懂她笑里的自嘲,接过秦施然递出的簪子,却没有收回,而是在秦施然疑惑的目光中靠近,动作轻柔簪到她发间。
他一早就知道这簪很衬她。
“我既承诺,自然做到。秦姑娘不必着急还给我,回去好好想想,御安王府是不是对你而言最好的选择。想好了,再来回我也罢。”
秦施然定定望着他,从他眼中倒映着自己的模样,那么认真,温柔而坚定,慢慢勾人沦陷,总让人不由自主想去信服。秦施然惊醒后猛然退了两步,没有答话匆忙背过身,几乎落荒而逃。
他是玩弄人心的高手,太清楚她想要什么了。
她想要足以抗衡东宫的门第,来让娘亲满意,想要不再受到冷眼和轻视,想要安稳自在的生活。
这些他都能给她。
回到岸边,渡她过来的老伯依旧等着,见到秦施然和秋允过来眼神一亮。
“可别说我老汉坑你们,那银子是往返的船费。”又看秦施然魂不守舍,不甚惊讶,转而对秋允道:“还不扶你家小姐上船?”
“啊?哦。”秋允心神一直在秦施然身上,敷衍回道。也不知道谢世子跟小姐说了什么,从小姐回来就一言不发,怪让人担心的。
西陲的日光洒在湖面,波光粼粼,倦鸟归巢,偶尔响起些鸣声。
一路无话,直到秦施然下船,被秋允引着上了马车才回神,“一时兴起逛晚了,回去吧,改日再去珍宝坊。”
她在想谢怀卿的话,确实是很诱人的条件。很想问他一句为什么,为什么是她?旋即无意识的抚上侧脸,车窗悬挂的琉璃倒映出精致的面容,好像已经有了答案。
是啊,她除此以外还有什么。
撑船的老伯目送秦施然走远,又在岸边等了一会儿,才等到同样归岸的谢怀卿。
左手在右耳后摸索一阵,手下稍微使劲,一张人皮面具便完整地撕了下来,露出一张年轻男人的脸。
“主子,秦姑娘未多说什么。”
谢怀卿淡淡点头,表示知晓。他不着急要她的回应,反正最后秦施然总会发现他是最好的归宿。
-
马车停在国公府的门口,秦施然被秋允搀扶着下了马车,抬眼就注意到门口停着另一辆马车。
这么晚了,是要去哪?
还没多嘴一问,就看到秦施雅冷着脸出来,身后还跟着拿着大包小包的夏宁。
“姐姐这是……”秦施然疑惑问道。
她是真不知道其中缘由,夏宁却认为她是故意挑衅,心有无力地求道:“三小姐,这时候您就别再落井下石了。”
她新封郡主,外出裁剪新衣裳回来,她家小姐却要被丢到南山寺那困苦地方修身养性,不知何时才能被接回来。
秋允小心扯了扯秦施然的袖子,低声和她解释:“是要送二小姐上南山寺祈福的。”
声音不大,周围人却不难听到。她也是见二小姐可怜,难得给她留了几分面子。
“祈福?”秦施然还没来得及思索,就被秦施雅愤然打断,“这次,算你赢了!下次可就没那么走运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留秦施然十分无力。
抿唇回到吟霜阁,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直到看见等在她院里的柳姨娘,凌厉的目光射过来,瞬间打了一激灵。
连忙迎过去,笑得有些僵硬,“娘亲,您怎么来了?”
“你二姐走之前来了我这儿一趟,说,你和谢怀卿是怎么回事!”
秦施然惊觉自己头上的簪子好像没摘,还抱有一丝侥幸,也许娘亲不认得这个簪子呢?但柳姨娘眼尖,下一秒直接拔下她头上的发簪,打碎了秦施然最后的奢望。
柳姨娘年轻时艳绝京城,多少达官贵人一掷千金才得一见,混迹京城权贵这么多年,又怎会认不出。
将簪子怼到秦施然眼前,厉声询问道:“血玉簪怎么会在你手上?”
“中秋宴上谢世子送的……”秦施然心虚低着头,呐呐回复,越说声音越小。她已经料到娘亲会大发雷霆了。
秦施雅临走还要摆她一道。
“然儿!你糊涂啊,你现在可是郡主,之前也许只能在东宫为妾,现在少说是个侧妃了,还想别的做什么?”
对她的训斥秦施然照单全收,也不回应。
拒绝只会更加激怒她,却没想到柳姨娘越说越起劲,“你就听娘亲的,以后别出门了,跟那几个都断干净。这簪子明日我差人还回去,至于和太子殿下的婚事,也不用你费心了,等娘亲帮你搞定。”
说完收了簪子不容置疑就要离开,秦施然知道若是她再不反抗,真让娘亲出了这个门,将再没有拒绝的机会。
终于在最后一秒攥住了柳姨娘的衣袖,带着哭腔:“娘亲,我不愿。”
柳姨娘拧眉回头,眸中是不可置信。
“你不愿?”那她想要什么,真想进御安王府不成?
柳姨娘好像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把玩着手里的血玉簪,毫不留情道:“他随手招招,你便死心塌地了?我竟不知我柳拂烟教出个如此蠢笨的女儿,会被男人几句话迷昏了头。”
从前她反感秦施然频频抛头露面,交往一些她不满意的人,到底是秦施然拿捏他们,现在好了,她竟然为了一个男人反抗自己的亲娘。
一时气急,话也说得失了轻重,“你真以为他会娶你一个庶女?不过见色起意哄着你玩玩儿罢了。御安王妃那个人我再熟悉不过,把面子看得比命还重,她能让你进门?一个簪子就让找你不着北,那我就还给你,你且看他会不会娶你!”
说完强硬把簪子塞回秦施然手中,秦施然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连连摇头想解释,“不……我只是……不想嫁给太子。”
柳姨娘看秦施然如此伤心,终是不忍,软下语气扶着秦施然坐下。
“娘亲知道你不想为人妾室,所以才给你选了太子。你要清楚那些权贵花言巧语,惯会哄骗女人为情所困,最后潇洒脱身。这样的身份要嫁高门有多难,娘亲试过了。”柳姨娘眼中划过一丝哀伤,很快调整回来继续劝秦施然:“所以嫁给太子,就算为妾,忍一时,起码以后是宫里的娘娘,是主子。”
而不是她这样随意打杀的物件儿。
半蹲在秦施然跟前,抚掉她眼角的泪,“娘亲是这世界上,最不会害你的人。”
秦施然哪里不知道她的良苦用心,自己的忤逆又何尝不是伤了娘亲的心。可是太子私下是那样的人,妄议皇族是大罪,她如何能说?说了娘亲又如何能信?
柳姨娘顾及秦施然的反抗情绪,以退为进,“也罢,娘亲不逼你了,不过这血玉簪你拿着不好……”皱眉看着那簪,她在等秦施然主动交给她。
把秦施然送到东宫去是她筹谋多年,且眼看就要成功的,半路杀出个谢怀卿,可是添了不少变数。
御安王妃重门第,且又有昭平郡主这个哪哪都能令她满意的儿媳,身份贵重,端庄知礼,又对谢怀卿一往情深,她根本想不到自己女儿要怎么和她争。
而且这些官家小姐,在外面谁不是装得大度良善,内里腌臜。女儿年轻不懂,她却清楚。
传世古琴玉玲珑现世,都知道谢怀卿善抚琴,昭平郡主同样琴技高超,为他求琴不惜拜入一匹夫门下。
那匹夫放言,只要昭平郡主能弹出让他满意的《广陵散》,就令她出师,玉玲珑也一并送给她。
若是她得知了谢怀卿在她闭关修琴的时候把血玉簪送了,怎么可能会放过女儿。
在柳姨娘凝重的目光中,秦施然最终将簪子递给她,神情落寞,“就劳烦娘亲,帮我送还回去吧。”
娘亲说的她不是不懂。可谢怀卿那样的人,总是勾人犯错。
她犹豫,最终还是被娘亲说服了。
柳姨娘接过簪子,满意地点点头,总算她还没有全然失智。
秦施然还是要嫁太子的,她该有的安排不会变,就算秦施然一时埋怨她这个娘,以后也总会想开。
-
血玉簪最终没有送到谢怀卿手上,而是直接去了御安王府。御安王妃一双丹凤眼微眯,带着锐利,听国公府跑腿的小厮传话,神情越发不悦。
柳拂烟的女儿?
不轻不重将茶盏磕在碟子上,瞥过去一眼让他闭嘴。
冷声道:“管家送客。”真是多看一眼都觉得晦气。
-小剧场-
御安王妃:笑死,最烦装模做样的人,你送个簪子给谁看呢!
柳拂烟:没办法,你儿子看上我女儿了捏,我不同意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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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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