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澜搜索到了白沙岛机场的位置。系统好心地说:“需要帮您把位置信息记入备忘录吗?”
贺澜:“算了吧。”她还是不太相信这整件事情。
她双手插兜,闲庭信步,欣赏了一下大房子带有流水瀑布的落地窗,从后门绕了出去。
她站在一片漂亮的小树林边,背后忽然传来一阵冲力,她猝不及防,摔倒在地。
一颗子弹从她上方擦过。如果她刚才没有摔倒,现在脑浆都泼地上了。
正前方另一栋别墅的顶楼上,一个狙击手缩回身体,按了按自己耳朵上的一个没有实体、仅由光组成的小装置。
“报告队长,她发现我们了,而且已经开始反击。”
“不是,大哥,我跟你没仇没怨,这是干什么,”贺澜说。当然,狙击手是听不见的,但贺澜似乎听见脑袋里的系统发出一声轻笑。
贺澜感觉背后传来一股热意,好像有人在她背后烧烤。她一转身,一下子明白刚才莫名其妙的冲力是从哪来的了。
别墅爆炸了,正在熊熊燃烧。玻璃爆裂,不停有东西坠落的声音。天空里飘着浓浓的黑烟,一驾白色直升机和三驾黑色直升机徘徊着。从拐角处冲出来几辆黑色越野车,很明显,上面跳下来的人都是来抓贺澜的。
“系统姐,你就没有什么有点用的武器给我吗?”贺澜一边跑一边问,“你看看人家拿的是什么?是步枪。我拿的是什么?一个指甲刀,还生锈了。”
系统姐又不说话了。贺澜很快就跑进了树林深处。
这片不愧是富人区,一整座山都是给人家做风景的。直升机轰鸣的风声,别墅燃烧的黑烟,逐渐变得很远。不知为何,那些人好像很怕她,没有再追上来,只是停在原地守望。
天已经快黑了,天空变成一种澄澈的渐变蓝色,树林间尤其昏暗。
贺澜余光似乎瞥到一个人影。
“喂,你是在跟着我吗?”贺澜大声说。
对方看起来像个男高中生,穿着浅灰色的兜帽卫衣。
不知为何,贺澜觉得他像鬼。这个世界有鬼吗?
“你得先让我过去。你允许我过去吗?”对方大声喊叫道。
“什么东西,”贺澜嘟囔道。
她现在有点后悔,早知道别墅会爆炸,就把那两个面包带走了,多浪费啊。爆炸可能是什么别墅的警报保护措施吧。
贺澜又走了一会儿,到了半山腰的地方。她视力很好,能看见两个人站在房子前面,其中一个女生的长发是漂亮的浅粉色,正在匆匆忙忙地打电话。
“喂,”贺澜跟那个莫名其妙的卫衣男说,“你知道这儿怎么走吗?我想从山的另一边绕出去。”
卫衣男好像得到了准许一样,走了过来。贺澜不禁注意到他面前最初似乎有一个透明的屏障,但这次他没有被挡住,只是停顿了一会儿,就穿了过来。
“我当然知道,我小时候经常来这座岛度假,”他不客气地说,“我叫祝玉堂,你是?”
“我是贺澜。”贺澜的表情微妙地皱了一下,她已经开始觉得这个男的很烦人了。
祝玉堂昂着下巴,迈着大步走在前面,一副领路的样子。“你不能绕去那边,你得去工厂。”
“我去工厂干嘛?”贺澜莫名其妙。
祝玉堂瞥了她一眼,摊摊手:“你得帮我拿个东西啊!我自己可拿不到。”
“我凭什么帮你拿东西啊?”贺澜想都不想就直接说。
祝玉堂震惊地看着她,脸上出现了一种夸张的表情,好像贺澜是什么外星人一样。
“你把别墅炸了,我都被你炸死了,你真的不帮我吗?”他又生气又委屈,嘴里咕哝着一些在学校里学到的脏话。
“不是我炸的啊,而且你死了?……”贺澜低头一看,顿时觉得一阵眩晕。
祝玉堂穿着一双名牌运动鞋,但他的小腿和脚都处于一种奇怪的状态,就像有一团会波动的马赛克挡住了光线。而且他还没有影子。
“哥们,不是吧,你是个男鬼啊?”贺澜拔腿就跑,但是祝玉堂毫不费力地飘在空中,根本不带踩地上的,一下子就追上来了。
贺澜气喘吁吁地说:“我真的没炸那个房子。”
祝玉堂不客气地说:“就是你炸的。我都看到了,当时有武装部队要狙击你,你马上炸了房子。”
祝玉堂脸上的表情变得好奇:“难道你不知道吗?你还不懂运用你的能力?”
“什么能力?”贺澜被他绕晕了。
祝玉堂立刻神秘一笑,决定把这件事当作筹码。他已经知道,贺澜知道的太少了。
“你生气的时候,难道就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吗?”
贺澜耸耸肩:“我经常生气啊,哪有什么奇怪的事情?”
说到这里,她突然想起来在孤儿院的时候,一个经常故意欺负她的男生。她虽然最后把他揍了一顿,但想起来还是很恼火。
旁边突然“轰”的一声,地上出现一个大坑,高高的树干从中折断,树冠像沙子一样坍塌下来。
祝玉堂睁大了眼睛:“我就说吧,我刚刚说什么来着。”
贺澜盯着火光,试图再让它们爆炸一次,但这次没有任何反应。
“他们来了,”祝玉堂猛地回头一看,张皇地伸手推着贺澜往前跑。他推了贺澜一下,那种感觉很奇怪,像贺澜的躯壳一下子缺了一个口,灌进来严冬的冷风。
似乎在祝玉堂发现贺澜不能控制能力的同时,武装部队那些人也发现了。但是,他们刚刚动手,就僵在原地。
小秘书大叫起来:“你们赶紧离开!”她还冲进了废墟里,黑灰沾满了她的粉色卷发,出来的时候抱着一个冰箱抽屉,里面全是冰水,“哗”的一声,全都倒在沈少城身上。
贺澜睁大了眼睛,一副看热闹的样子:“他们在干嘛?”
沈少城看起来一点都不惊讶,他的深蓝色西装颜色斑驳起来,他拿了一个冰块,塞进嘴里。
很快贺澜就知道为什么了,他开始浑身冒白烟,就像那种马上要爆炸的充电宝一样。那应该是一种降温措施。
“卧槽,这是在干什么,我得认真看看,”贺澜把祝玉堂拉住。
祝玉堂急得快哭了:“人家要来杀你了,你还看热闹呢,你能严肃点吗?”
“急什么?就冒白烟而已。他就算原地爆炸,也炸不到我。”贺澜甚至开始找干净地儿,准备席地而坐,仔细观赏。
小山上原本有一座高大的信号塔,它突然震颤了一下,好像受到什么召唤一样。它从中间折断了,弯下腰,像一只低下头的长颈鹿,把尖尖的脑袋伸到贺澜面前。
贺澜的脑袋里出现了一个低沉有磁性的男声,她马上就知道那是沈先生。
“我跟别人不一样,我不会杀了你。只要你愿意跟我合作,我能给你想要的一切……”
他还没说完,贺澜大喊起来:“闭嘴!”
沈少城一下子被她的粗鲁震撼了,短暂地安静了几秒,有点迟疑地问:“你说什么?”
这辈子还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这两个字。
“我叫你闭嘴,”贺澜烦躁地说,“你们这些没礼貌的家伙,不要在我脑袋里说话啊!”
贺澜在孤儿院的老师还说她没礼貌呢,等那个老师见到这群随便进别人脑袋的人,不知道会怎么想。
系统姐的消息框突然出现,她的声音同时响起:“已驱逐黑客。”然后马上消失了。果然,沈少城的声音也不见了。
“你也闭嘴,”相对而言,贺澜跟系统姐就温柔得多,她对这个给自己神奇指甲刀的人还是比较有好感的。
信号塔身上扯断的电线,像有了生命一样,簌簌地动起来,缠住了贺澜的手脚。下一秒,她就体验到了飞起来的感觉。
祝玉堂也飞到空中。在空中,他的身影看起来暗淡了一点,就像一团另一张纸上洇下来的光影。他有点幸灾乐祸地说:“行了,你马上也成鬼了。不用担心,这方面我有经验,以后我罩你。”
信号塔顺着沈少城的意志,把贺澜扬起来。不远处,几个高压电塔像巨人一样,笨拙地走了过来,它们前后移动着铁腿。
“卧槽,”贺澜这下知道了,在这个世界,千万不能看热闹,后果很严重。电刑?这可是死刑犯待遇啊。
她用力一挣,从信号塔尖直直地坠落下来。
祝玉堂飘远了一点,啧啧两声,说:“这姐们真傻,电嘛,被电成傻子也还行,跳下去不就直接死了?”
在半空中,突然发生了一次爆炸,冲击力把贺澜抛了起来,然后又发生了两次小的爆炸,每一次都完美地减缓了贺澜下坠的速度。她摔到一棵大树下,扶着树干坐了起来。
“我去……”祝玉堂在贺澜身边蹲了下来,脑袋探下去,看贺澜垂着的脑袋上是什么表情。“太牛了,姐们,你有点本事啊。”
贺澜抬起头,得意洋洋地笑了一下,对着信号塔的尖顶做了一个鬼脸。但她没有嘚瑟太久,她咳了一下,吐出一口血。五脏六腑都在疼,背后甚至还有坠地时被震麻的感觉。
她其实还是不懂怎么用这个什么能力,但是刚才她有一种直觉,对自己能降落很有信心,所以毫无顾忌地挣脱了电线,全部都是下意识的反应。
现在她又回到了那个停车场,那辆小货车还停在一边。祝玉堂抬起头,突然不说话了。“完了……”他喃喃自语说。
贺澜试了试,一时间站不起来。她好笑地说:“我怕也就算了,你是鬼,你怕什么?”
祝玉堂说:“他们为了杀你,弄来了一个导弹,你没看见吗?”他指了指天空,“以后我连鬼都当不了,要魂飞魄散了。”
贺澜压低声音,说:“喂,系统姐,你不管管吗?我开局一把指甲刀,对面是导弹,这怎么打?你要是想让我毁灭世界,得让我先活下去吧。”
祝玉堂奇怪地问:“你在干什么?用联合装置录你的遗言吗?”贺澜佯装没事。
她能感受到,虽然系统没说话,但她听见了。犹豫了一会儿,她说:“099号玩家,恭喜您获得了系统发放的随机奖励。奖励位于您身后大树的另一面。”
贺澜喜滋滋地心想,这系统姐好说话啊,而且也不说东南西北了,现在就直接说树下。
她费力地绕到树的另一边,从干枯的落叶里捡起一支笔,用祝玉堂的兜帽擦了擦。祝玉堂摸着自己的帽子,委屈地说:“这可是名牌!我爸妈庆祝我数学及格送的。”
贺澜冷漠地说:“你都死了,还享受那么多干什么。”她把自己的手也在上面擦了一下。
“随机奖励:点读笔,为您揭露物件背后的历史与真相。”
贺澜“啪”的一声把笔摔到地上:“系统姐!你在干什么!我都快被炸成碳了,我要点读笔干嘛!”
系统姐又开始装死了。
贺澜狼狈地把点读笔捡了起来,匆忙揣进口袋,奔向停车场里的一辆豪车。眼看导弹越来越近,她总不能等死,死之前也要跑出去几十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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