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阳光透过游泳馆高大的玻璃穹顶，在水面上洒下粼粼金光。氯水的气息淡淡弥漫在空气中，偶尔传来水波拍打池岸的轻柔声响。
四人站在池边，与不远处的傅衍之隔着一段距离。所以傅衍之自然没听到秦舒意的问话，要不然肯定在她问出这个白痴问题就阻止了。
姜明婳听到这话，缓缓抬起眼眸，阳光恰好落在她脸上，勾勒出那张大气绝美的面容，眼尾微微上挑带着几分嘲弄，唇角掀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哦？你们听谁说的？”
柳清雅向前轻移半步，身为班花的她有着一张温柔可人的脸蛋，此刻带着笃定的神情：
“是刚转走的李向俊告诉我的。他是姜首富的干儿子，说的话自然可信。”
到现在为止，李向俊还没说实话，他也不敢，一旦说实话，那么他这个姜首富干儿子的谎言就不攻自破。
她说着，不自觉地捏了捏泳衣的裙摆，又补充道：“他说你不过是仗着家里有几个钱……”
她话音刚落，姜明婳有点怜爱面前的这个笨蛋美人了，声音也不自觉放慢：
“那他有没有告诉你们，为什么突然失去了入学资格？”
“因为他上次测验考得不好。姜首富对他要求严格，这才送他去国外进修了。”
姜明婳听着柳清雅复述的李向俊那套说辞，几乎要为他这颠倒黑白的本事当场鼓掌。这谎话编得还真像那么一回事，连她这个正主儿都快要信了。
然而姜明婳心中却莫名涌上一股愤怒，为什么小说要设定原主被这种货色蒙蔽，落得那般下场，最后被配平给被读者怜爱的男二，而不需要问原主本人的意思。
所以这些古早虐文里的女配，真的都被设定成了空有美貌、没有脑子的提线木偶吗？
这念头一出就刺得她心口发疼，为什么许多故事里的女性角色，存在的意义好像仅仅是为了衬托男主角的魅力？她们被削足适履地塞进“恶毒女配”“白月光”“傻白甜”的扁平躯壳里，为了一个男人争风吃醋，仿佛除了依附于男性，进行无休止的雌竞之外，便找不到自身存在的其他支点。
她们本可以拥有的智慧，才华与独立人格，都在这种扭曲的叙事中被悄然夺走，最终沦为男主角光环下可有可无的苍白注脚。
姜明婳突然想到一个梗：男频男主的终点是女频男主的起点，女频男主看男频男主：你这也不爽啊。
想到这里，姜明婳胸腔里那股郁气骤然化作了燎原的火。既然她穿进这本断更的虐文里，这个世界的核心规则就是虐，那为什么只能虐女？不能虐男？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她立即在心里问系统：
【珈珈，这篇小说可以改成虐男文吗？文中所有的女生最后都有自己的成长路线，反正结局都是HE，过程不重要，只要虐就行了。】
加号：【！我怎么没想到撒，可以撒，反正断坑了，只要过程有虐，虐谁无所谓，结局只要是俗套的包饺子剧情就行。】
得到加号的肯定后，姜明婳把目光放在了面前的两个女生身上，现在需要的是把她们放在男生身上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
她取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轻点，然后将屏幕转向对面的两个女孩。
她把李向俊的惨样展示给她们看，边展示边说道：
“李向俊是我家司机的儿子，之前是我被猪油蒙了心，对他死心塌地，甚至连父亲都可以让出去。”
听到她说让出父亲这句话时，秦舒意和柳清雅心里咯噔一下，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看着二人骤变的脸色，姜明婳微微歪头，故意拖长了语调：
“重新认识一下，我是姜首富的亲生女儿，唯一的哦。”
她顿了顿，目光在秦舒意和柳清雅之间流转，唇角的笑意加深：
“啊，对了，我家似乎与秦家，柳家都有合作呢。你们应该也不希望，因为我们之间的误会，影响到家里的生意吧？”
秦舒意和柳清雅闻言，脸色瞬间变得精彩纷呈。忿忿不甘，窘迫在她们眼中交织，可姜明婳口中的家族合作，将她们所有的不满和骄纵死死摁住。
两人咬着唇，互相交换了一个憋屈的眼神，终究还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低不可闻的：
“抱歉。”
说完，她们转身就准备离开，背影都带着几分仓皇。
“等等。”
姜明婳叫住她们。清冷的目光精准地落在柳清雅身上：
“柳同学，还有一件事，之前李向俊以我姜家干儿子身份，在你身上花费的所有钱财、礼物，说到底，动用的都是我姜家的资源。”
她向前走了一步，声音放缓：
“希望你这周内，能把这笔钱清算返还。毕竟，那是我父亲辛苦赚来的，不是给一个骗子充场面用的。”
柳清雅猛地回头，那张温柔美丽的脸庞瞬间血色尽褪，变得铁青。她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又一个字也说不出，只能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慢慢道：“知道了。”
而秦舒意在离开时，眼光撇到了温初晴的身上，眼底快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狠厉。
只见她脚下突然一个不稳，双手看似无意实则精准地猛地向后一推——
“啊！”
噗通一声，水花四溅！
温初晴猝不及防，直接被推得跌入冰冷的泳池中。
“哎呀！温同学！”
秦舒意立刻惊呼出声，脸上瞬间堆满了急切与担忧，她蹲在池边，伸出手，连声喊道：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掉下去了！快，快拉住我的手！我好拉你上来！”
虽然手已经伸出去，却并没有往里继续伸，那双和温初晴相似的杏眸里闪烁着虚伪的焦灼。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姜明婳眼神一凛，正要上前。
“哗啦——！”
水声响起，落水的温初晴已经挣扎着从水中站起，抹开了糊在脸上的湿发，水珠顺着她清丽的脸颊滑落，四目相对时，秦舒意突然愣在原地。
是因为她终于想起来为什么觉得温初晴会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不是因为她们二人长得像，而是因为她就是那时候救了傅衍之，却被她威胁，抢走了功劳的小女孩！
她怎么会在这里？！
秦舒意连忙回头取找寻傅衍之，好在他的目光还落在自己身上，她稍微舒了一口气，但是瞬间又被恐惧所包围，想不了那么多，她猛地站起身，慌慌张张往门外走去。
她知道只要她一离开，傅衍之就会跟着走，只要让他们不再接触，也许傅衍之就不会发现真相。
柳清雅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懵了，看着秦舒意反常的逃离，她只能压下满心疑惑和屈辱，也慌忙跟了上去。
泳池边，暂时恢复了平静。
姜明婳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秦舒意逃离的方向，忽然想到古早文里往往会有男主只认信物不认人的桥段，按照这个小说狗血剧情设定，会不会有可能也有这么一出？
姜明婳按下心中的疑问，准备找机会炸一下她。
“初晴，你会游泳吗？”姜明婳蹲下，认真看着水中的温初晴。
温初晴张了张嘴，那个简单的“是”字却卡在喉间，未能出口，脑中忽然闪过一段记忆：
十六岁那年，她在河里救下一个落水的男生，拼尽全力将他拖上岸，男生呛了水，意识模糊，苍白的脸上还带着惊魂未定，却在恢复一丝清明时，艰难地解下自己脖颈上的项链，塞进她湿透的手心里，对她说谢谢。
只是项链在她手里还没被捂热，就被一个女生蛮横地一把夺走！抢夺项链之后，是变本加厉的威胁与恐吓。那女生带着人找到她和奶奶的小家，肆无忌惮地打砸，也就是那个时候，奶奶病倒了。
而那个女生更是威胁警告自己：
【听着，救人的是我！从来都是我！你要是敢对任何人提起今天的事，敢让人知道你会游泳，我保证，你们祖孙俩绝对无法在西京立足！】
只可惜那件事对她造成的创伤太大，以至于都忘了那女生的模样。也是因为这样，每次遭到伤害时，哪怕回想起来会很痛苦，她也会强迫自己去回忆，这样她就不会再次把加害者的模样忘掉。
现在明婳问自己会不会游泳，温初晴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会。
姜明婳有些诧异，温初晴不会游泳吗？难道自己想错了？
夜晚的病房格外安静，温初晴的手机屏幕忽然亮起，是傅衍之发来的信息。
看着那个熟悉的名字，她心里一阵发闷。想起上次被他半路扔下，又想到自从秦舒意回来后，他对自己的刻意疏远，要说一点都不难过，那是假的。特别是今天体育课上，他明明在场，却任由秦舒意欺负她。
想到这里，温初晴心头一酸，索性把手机丢到一旁，赌气不回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病房门忽然被敲响了。温初晴生怕惊扰奶奶，忙轻声安抚了几句，确认老人没有被吵醒，这才轻手轻脚地起身去开门。
门刚打开，就看到傅衍之站在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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