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电竞选手在十八岁以前,天赋就已经觉醒了,只不过联盟的规定限制了十八岁才能参赛。如果不是有这条禁制在,Rock会更早登场。”
谢知航说起桑珣时,比说起自己这个废物点心时骄傲多了,“竞技赛场上绽放光芒的选手可太多了,每一年都有许多杀不死的老将和灵气出众的选手脱颖而出,但没有一年,自家赛区夺冠那么令人激动人心。那一年世界赛的欢呼和掌声几乎都是属于Rock的,因为在那之前,Dreamland的冠军是被欧韩垄断的,自家赛局第一次夺冠,你能想象国人有多疯狂吗?”
能想象。
国民的情绪是很容易受到感染的,哪天国足要是能拿到世界冠军,家家放的鞭炮都能把地球轰平了。
谢知航问完也不等谢元度答,继续绘声绘色地讲述,“十八岁的冠军诶!在别的竞技圈子里或许屡见不鲜,但是在电子竞技的圈子里就是天选。多少老将迟暮之年,退役了又重新回到赛场,就是因为割舍不下冠军之位,可Rock职业生涯的第一年就得到了。光听我说你都该能料想到他当时被捧得有多高。关于他的报道铺天盖地,也出现了另一种声音,说他出道即巅峰,哪怕就这样退役也不会有遗憾了。”
谢元度也有类似的经历,感概着应声,“人性如此,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热度还没降泼凉水的就来了。”
“谁说不是呢。”谢知航面露讽刺,“可惜这个冠军不仅是给国人的惊喜,更是给Royalty的惊喜,他们刚加入赛道就获得了一场大丰收,野心一下就膨胀了。高层立刻觉得他们当初收购各家战队的决策是正确的,开始疯狂吞并其他战队实现电竞行业的垄断,同时偷偷修改与选手的合约,简直是一手遮天。”
谢元度疑惑地问:“联盟不管吗?联盟不是同时管着赛事运营、内容传播、生态建设、品牌社区和商业化吗?应该能够从宏观上调控和制止这种垄断行为。”
谢知航双手合十,给谢元度作揖,“哥,求求你了,开电竞分部前先让喻泽查一下联盟的组织架构。联盟就是由Royalty俱乐部上级的总部和这款游戏的设计开发方共同构成的,让联盟插手,不就是‘堂下何人胆敢状告本官’?”
谢元度陷入沉思。
他确实没做足功课,仅仅因为谢知航一个心血来潮的念头就下了场,根本没想过背后的水有这么深。
可不管Royalty再怎么专断独行,表面文章总是要做的,基本的公平是要讲的。
比赛没有裁判,比赛结果是系统判定的,运行程序也动不了手脚,不影响队员夺冠。
虽然可能无法做到跟Royalty俱乐部井水不犯河水,但他只要不把SKG卖给Royalty,就能守好一方净土。
其他战队也是一样的道理。
说白了,不能全怪Royalty俱乐部为所欲为,终究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那些被打压收购的俱乐部,不是也屈服于金钱,向Royalty俱乐部妥协,毫无骨气和战意地变卖了俱乐部的资产,舍弃了最后一点情怀吗?
坚持很难,放弃却只是一瞬间的事。
他不缺钱、不怕输、亏得起,已经从硬实力上摆脱了Royalty俱乐部的钳制。
有什么好退让的呢?
谢元度不接话了。
谢知航也发现一开始的话题被谢元度岔开了,又废了老大的劲拉回来,哭天抢地地冲谢元度哀嚎,“总而言之,Royalty俱乐部坏事做尽,把选手坑得好惨,不止包括Rock在内的元老,还有后来被蒙骗的新人,性质恶劣!哥你可一定要当救世主,匡扶正义,救他们于水火!拯救苍生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谢元度被谢知航缠得不行,无可奈何地笑道:“你和你偶像英雄所见略同,他也希望我能扶危济困,挽救绝路上游荡的灵魂。”
谢知航也不管桑珣说的原话是什么,对着桑珣就是一波无脑猛夸,“哈哈,也不看看是谁,那可是我偶像,怎么说都该和我有些共鸣,不然我也不可能做他的脑残粉了!”
谢元度略一忖,问谢知航,“除了他,你还了解其他人的情况吗?一些……有可能被发展成SKG首发队员的人的情况。再直白一点说,你有中意的人选吗?”
谢知航一怔,迷茫地问:“他刚才不是说希望你扶危济困吗?没给你推荐人选?”
谢元度叹息,“又被拒绝了。”
谢知航托着下巴想了想,又跟桑珣共情了,“也是,跟他同期的选手都退役了,有那么点交情的要么穷困潦倒,要么一身伤病,状态都不是很理想,慢慢也都淡出圈子了,不知道还有没有在打比赛。”
谢元度眼下也陷入了不知道下一步怎么走的苦恼境地。
谢知航灵光一现,“哥,你去看直播吧。现在直播平台挺多技术主播的,实力不比职业选手差,多翻翻应该能物色到合适的。虽然Royalty俱乐部把金字塔顶端的选手控制得很死,但是底层的好苗子也和雨后春笋一样生生不息啊。过去小战队是没有经济实力和他们抗衡,豪门战队又和他们同流合污。如今有了咱们SKG这股清流,局势必然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电竞人的春天就要来咯。”
谢元度忍俊不禁,“你是真看得起我。”
谢知航大大咧咧地说:“我这说的都是实话,出了家门的人不打诳语。”
说到“家”,谢元度也该返程了,“好了,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去了。你是回爸妈那还是自己窝,我捎你一程。”
谢知航不假思索地说:“当然是回我自己那儿了,金窝银窝都不如我自己的狗窝。”
谢元度笑起来,心知他是怕回去听长辈唠叨,既不拆穿,也不勉强,揉了揉谢知航的头说道:“怎么都这么大了还长个儿呢?”
谢知航“嘁”了一声,“你还高我一个脑袋呢,说我长个儿,听起来不像是在夸我,倒像是在秀优越感。我男神那才是真的在长高。我粉他的时候他资料上的身高写的是一米七,我前阵子见到他真人,人都傻了,他没一八五我不信。不过他好像还是没你高,要不你俩比比?”
谢元度老气横秋地说:“我都多大岁数了,跟你们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比这个。”
谢知航撇撇嘴,“你今年不也才二十六吗?这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七老八十了。你少和那些打着官腔的老古董混在一起,耳濡目染的,都把你带得没朝气了。你该用我们年轻人的潮酷拽影响他们,开会的时候请他们喝喝奶茶可乐什么的,我看哪个敢不喝。”
谢小少爷狐假虎威向来是有一套的。
谢知航闻言抬手,拍猫似的在他后脑勺上轻轻拍了一下,“平时那些叔叔伯伯哪个见到你没给你脸面,能不能尊老爱幼。”
谢小少爷是会演的,碰瓷的招数手到擒来,就势“哎呦呦”嚎叫起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们这些生意人都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当着我的面夸我风流倜傥,回头就跟人说我不学无术,虚伪得很。”
谢元度挑了挑眉,“你倒是说说,你都学出哪些名堂了?”
谢知航顿时心虚噤声,打着哈哈开溜。
谢元度正了正领子,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一起下楼。
时间来到下午六点整,分针刚好指到零的位置,桑珣刚好打完谢元度扔给他的那局游戏,从书房出来拿外卖,好巧不巧,和准备出去的兄弟俩撞个正着。
这里毕竟是谢元度的居所,主人要出门,他这个客人反客为主,鸠占鹊巢,有种说不出的尴尬。
桑珣本想装看不见他们,架不住谢元度看他的目光太炙热,以及谢知航对他太热情,硬着头皮跟他们打招呼,“你们要出去?”
他向来不爱说没营养的废话,奈何他真的不太会与人打交道,说了跟没说一样。
“对啊。”谢知航身上元气满满,还剩三级台阶的时候,直接从上面蹦下来,一个跨步冲到桑珣面前,“好香啊,这么快就到饭点了。男神你晚上吃什么啊,给我看看,借我参考一下,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我晚上吃什么。”
“你不和你哥回家吗?”桑珣阻止不了谢知航敏捷的动作,索性任他扒拉。
他敢保证,这位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只要和谢元度回去,一定有一桌山珍海味美味佳肴等着他,根本不用琢磨晚上吃什么这种世纪难题。
只有自己这样不能饭来张口的劳苦大众,才需要在肚子饿的时候随便点个外卖应付一下。
桑珣以前经常点肯德基、麦当劳,现在想点会嫌贵。
他今天点的是青椒肉丝的盖浇饭,像是商家从网上买的预制品,再转手倒卖的二手货。
谢知航看了一眼秒没食欲,讪讪问桑珣,“你晚上就吃这个啊……你要不和我们一起出去吃?”
桑珣收回手,“凑合一下,能饱就行。我晚上还要打两局高端局保持手感,出去吃会耽误很多时间。”
谢知航闻言惭愧地摸了摸后脑勺,很有自知之明地说:“我要是有你一半自律,也不至于延毕了。”
谢元度看不出情绪地看了桑珣一眼,催促谢知航,“走吧。”
桑珣也巴不得他俩快走,三个人站在楼梯口干瞪眼怪让人不自在的。
“那我走了,男神。”谢知航一步三回头,“改天我再来找你。”
桑珣心想,你可别来。
自从老队员相继退役后,他就成了队里不合群的存在,集体生活过得像单身一样,早就习惯独自行动了。
时不时来拜访只会给他添麻烦。
桑珣目送兄弟俩出门以后,拎着外卖来到了餐桌前。
他把塑料袋一扒开,就发现自己上当受骗了。
卖家秀和买家秀,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青椒炒肉,肉没几片,全是青椒。
青椒炒过火候了,蔫得脱了层皮。
厨师还勾了一道芡,黏黏乎乎地渗进地下的饭里。
看着就倒胃口。
桑珣被恶心得一口都吃不下去,把外卖原封不动地晾在餐桌上,去书房训练去了。
三十分钟后,门铃被摁响。
桑珣还以为是兄弟俩落下什么东西了,碍于他住在家里,不好意思自己开门。
他到了门口,才发现一个身穿自己私服的中年男人,拎着上档次的纸质打包盒,送上了热腾腾的饭菜。
“您好,我是聚甄食府的店员,一位先生特意让我给您送来的。”
一位先生?
是谢知航给他点的吧。
这位忠实粉丝真是有心了。
毕竟是店员跑腿千里迢迢送来的,桑珣没理由拒绝,于是对店员说:“辛苦了,麻烦您代我谢谢那位先生。”
“好的。”店员完成任务,对他挥挥手就离开了。
桑珣端着谢知航送来的温暖,再次回到餐桌前,将三四个纸质包装盒一个个拆开。
每一个食盒里都装着清爽少油、香而不腻的精致菜品,有荤有素,营养健康,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
他在Royalty的时候都没吃这么好过。
土豪就是土豪,出手都和别人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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