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元姚气得发抖,“你......你放屁!”实在忍不住爆粗口了,这老婆子说的话不堪入耳!
胥霁暄站在顾元姚身边,轻轻地拍了拍顾元姚的胳膊,颇有些安抚的意味。
顾元姚转头,递给胥霁暄一个眼神,示意他不要担心,自己能应付过来!
经过昨夜共同抵抗郑安一事,现下两人仿佛成了朋友一般,一起面对这糟心的局面。
两人的互动落在了站在一旁的郑安的眼睛里。他小腿上全都是新鲜的污泥,大半个身体都是干了的泥硬子,上半身还被绳子牢牢地捆着,头发乌糟糟的一团。他瞧见顾元姚和胥霁暄在拉扯,眼里的红血丝更为可怖。
他凶狠地朝着顾元姚看过来,那眼神,似乎要活生生地把她撕碎!
郑安是个身材健壮的猎户,他身体魁梧,是上山杀过凶狠猎物的主儿,现下顾元姚被他这么一瞧,整个人被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杀了你!你和这奸夫都得死!都得死!”
郑安嘶哑的声音响起,在这挤满人的院子里,也能让人后背一凉。像极了在逃的亡命之徒。
不少村民顿时开始窃窃私语,“是不是脑子坏了,要不去看看大夫?这也......忒吓人了!”
不少人应声附和着。
“小云,你、你这奸夫、你们的孽种,都得死!都得死!”郑安红着眼睛,脖子上尽是青筋。
这话一出,村民们大吃一惊,人群里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地开口道,“郑安媳妇,不会是他......”
村民们一听这话,顿时炸开锅,纷纷开始议论。
“肃静!肃静!”村长一声令下,但仍然喝止不住议论声。
此时人群里有个人站了出来,“我家妹子和外甥去了,郑安家不让我们看她娘俩的尸首就给埋了,我现下就想问问,我妹子和外甥,到底是不是病死的?”
从人群里站出来的男子,看样子是郑安媳妇的哥哥。
“杀了你们,杀了你们!”郑安突然间激动起来,朝着他撞过去。
村长连忙喊道,“快摁住他!”
几个壮丁跑过来摁住郑安。
方才那男子激动道,“我要报官,我要知道我妹子跟外甥,到底是怎么死的!”
人仰马翻。
郑安爬墙头的事情已经被村民们抛在脑后,眼下他们就想知道,郑屠户到底有没有杀自己的媳妇和儿子?郑安媳妇到底有没有奸夫?
顾元姚未曾料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如今的局面。
她回到家后,立即便仰头灌了一杯茶水,喊了一上午,喉咙都快喊冒烟了。
顾元姚把灶房里面的蒜臼子端出来放在地上,清洗过的嫩白大蒜放在院里的小方桌上。
找了个矮凳坐下,把蒜丢到蒜臼子里,左手扶着蒜臼子,右手握着捣蒜锤,一下接着一下地锤击着。
想起昨夜的不安,疯癫的郑安,泼辣不讲理的郑安娘,她就不舒坦!
每回心情不爽利,顾元姚都会搬出来蒜臼子捣蒜泥。
半晌,她才忽然间意识到胥霁暄站在五步之远,他呆呆地看着她捣蒜泥,有些手足无措。
只顾着生气,把院子里有个大活人都给忘了!
顾元姚直起身子,抬眸看了一眼胥霁暄,胥霁暄的脚不由得往前挪了一步。
她没发话,沉默着继续手里的动作。
胥霁暄似乎在等着她开口询问是否要留下,她在等着胥霁暄跟她告别。
她不是没看出来胥霁暄想要留在这里住下,但是两个人,孤男寡女,住在一个院子里,算怎么个事儿?
村里人原本就爱捕风捉影。到时候,说不准又要成为村里有些碎嘴子的谈资。
胥霁暄感受到顾元姚似乎不大希望他留下。
他缓慢地抬起步子,一步三回头,默默地走出了家门,轻轻地把大门合上。
似一阵风,走的时候,悄无声息。
大门闭合的一瞬间,顾元姚直起身子,深呼一口气,僵硬的肩膀慢慢地放松下来。
这个院子里,又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自在,但也孤独。
她喜欢这份自在,享受独自待在家的日子。但院里第二个人的停驻和离开,反而让她感受到了久违的孤独。
她方才,是不是有些......太过于冷漠了?
但,这不就是她想要的吗?
想起胥霁暄的怯生生,和在烛光的映照下,盛着细碎水光的温柔眼眸,她心里有些难受。
心中烦闷,顾元姚握着捣蒜锤,狠狠地碾着蒜臼子,好像要把那些烦心事碾碎。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两重一轻。
咚、咚、咚......
如此熟悉的敲门声。
顾元姚恍然从梦中惊醒一般,正要出声。
却见到大门轻轻被推开,一个黑色的脑袋慢慢出现在她的目之所及处。
顾元姚看着走近的人:“你......”
胥霁暄低着头,示意怀里抱着的包裹:“这些是我在家中找到的银钱,可以给你。”
“啊?”顾元姚一头雾水。
胥霁暄埋头,把双臂往前一伸。
顾元姚仔细打量,散开的包裹里放着不少的银票。
“快快快,快收起来。你这是干什么啊?”顾元姚连忙摆手拒绝。
闻言,胥霁暄抬起眼眸,期待又忐忑地看着她。
“你是想着,你哥哥付给我银钱,我教他手艺,而你付给我银钱,想要留在这里?”顾元姚试探着开口。
话音方落,他的眼底流光溢彩,就差把“想”大喇喇地写在脸上了。
顾元姚:“......”
“可是我们孤男寡女,住在一起不方便啊!外人会说闲话的。”顾元姚委婉地开口,“况且你都有这么多的银子了,别说是住在这里了,你就算再去买几栋这样的院子也绰绰有余。”
“实在是......大可不必。”
顾元姚的声音越往后,越轻。
因为少年的神色由“流光溢彩”,逐渐黯淡下来。
胥霁暄垂下眼睫,此般情状,不能更落寞了。
良久的沉默过后,胥霁暄小声道,“对不起。”
他抱紧了怀里的包裹,默默转身。
他转身后,顾元姚才注意到,胥霁暄的衣摆处,膝盖往下,全都是沉甸甸的泥。整个后背,连带着披散的黑发,都裹满了泥浆,看上去惨不忍睹,狼狈极了。
青河村到大溪村,再折返回来,只用了这么些时间,想必他是跑得太快,重重地摔倒在泥泞里了。
从见到他开始,他先是从房子的废墟里爬出来,再是冒着瓢泼大雨在漆黑的夜里赶来给她送刀,捏着一块淋得看不出原本样子的紫藤饼塞到嘴里,接着他直截了当地双膝跪在雨地上任郑安殴打也不松手,如今又跌跌撞撞地抱着钱跑回来......
顾元姚看着院子里那来来回回的泥脚印,终于忍不住开口,“留下吧!”
泥人转过身。
“你可以住在此处,等你哥哥回来。”
“只不过,对外要说,你是我的远房亲戚,是来找我学手艺的。”胥霁暄点了点头。
又是一日小雨,顾元姚辰时起床,昨晚枕着风雨,一夜安眠。醒过来之后,她打开窗,天色晦暗,淅淅沥沥的细雨没有停下来的势头。
顾元姚进入灶房,舀面后倒入温水和酸菜汁,把揉好的光滑面团放到发热的灶台处发酵。把红豆放入锅中煮至烂熟,灶台上的米粥也开始沸腾了,就把红豆倒入一起煮。
她转身去柜子里取肉酱,看见胥霁暄站在灶房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
“快进来。”
顾元姚客气地招呼着胥霁暄坐下。
这肉酱是她的宝贝,平常都舍不得吃。为了做这个肉酱,她那个月多刻了好几个木雕,攒下来的银子都用来买做肉酱的材料了。她用这银子买了酱和精肉,加入了细盐、葱白、川椒、茴香、酒,搅拌之后封入坛中置于烈日下,后续开坛酌情加酒和盐,再封上泥继续晒。
为了吃到这肉酱,她可是花了不少钱,费了不少时间,总共只得两坛。几天前尝了尝,这肉酱入口浓郁,鲜美异常。
顾元姚把肉酱和腌制的一些小菜放到饼皮里,再配上豆粥,滋味堪称一绝。
顾元姚把饭放在身后的小方桌上,两个人一起用饭。
胥霁暄拿起馅饼,一口一口地咬着。他吃得快,但是吃相很好,顾元姚看着他吃饭,不由得也多用了些。
秀色可餐啊秀色可餐!
郑安因为神志不清而杀妻杀子,现下正在大牢里蹲着。这事情已经在周围传遍了。
听闻郑老太不依不饶,天天在县衙门口赖在地上不走。
顾元姚最喜欢关上门过自己的小日子,郑安一事告一段落,也就不再关注这些事情。
肉酱的做法参考的是《浦江吴氏中馈录》,想必做出来很好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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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肉酱馅饼和豆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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