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
“秋羽书，我要和你分手！”
女人明艳的脸上盛满了怒气，勾着上翘眼线的眼睛中全是失望。
空荡的街道上，两个人相向站立。
女人冲着眼前一动不动的高大男人高声喊了两声，旋即将右手中的包狠狠甩出去砸在他身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男人面容俊逸清冷，穿着黑色大衣，站得端正，即使是手臂被她狠狠砸了一下也是面无表情。
女人身上的清雅香味与她的性格不大相符，充斥在男人的鼻腔中。
他抬了抬眸。
待得女人正要转身走，他伸出手抓住女人的手腕，女人猝不及防，被他拉了回来，在女人像是刀子的目光下，男人微微蹙眉，声音低沉悦耳：“雨雨，别闹了，这已经是你这个月第四次提出分手。”
他叫了她的小名，自从父母去世，只有他会叫她的小名，女人眼睛眨了眨。
话落许久，眼见得女人微微偏过头，没有回答他的意思。
男人抓住女人的手不自觉用力，仅是片刻就意识到后又迅速松开些。
秋羽书浑身散发出书卷气息，谢筝当初第一次遇到他就是在一家出了名的书店中。
阳光从落地窗外散落进来，铺满了安放在侧面的小沙发。
穿着普通黑色大衣的男人坐在那里，低着头，手指轻轻覆在书页上，兴许是注意到她的视线，他抬眸。
一双桃花眼和她悠悠对上，眼尾上挑，本应多情的眼睛，眼底却像是一泓清泉莹莹流动，不带一丝感情，看着清澈极了。
谢筝面颊蓦地发热，在外一向表现得大方的她，此时在这双透彻的眼睛前，竟然平白生出了无地自容的感觉。
她心跳加快，怎么都抑制不住。
他看着格外爱书，谢筝的脾气有些暴躁，打小就好动，但为了追秋羽书却可以安安静静坐上一下午，纯粹是想陪在他身边，和他多待一会儿。
况且这个男人的长相真是哪里都戳在了她的审美点上。
平时看着高冷，每次展开笑颜却能温暖她的心，像是心都要融化了。
但他秘密太多，也不愿和她透露太多关于他的信息，因此也是在他们确定男女朋友关系之后他才告诉她，那家他们第一次相遇的书店，就是他开的。
谢筝感觉到手腕突然一疼，她皱眉，回过神来。
手腕上的力道已经卸了，秋羽书正虚拉住她，眸子一片漆黑，她抬眸和他对视，寻了好久，却是一点不舍都看不出来。
谢筝心里瞬间涌出犹如洪水般的委屈，和他在一起已经192天了，她每天都记得很清楚。
她的眼睛泛红，强压着让自己平静，“秋羽书，你让我别闹了，可是你关心过我吗？你都不会表达你对我的爱意，还是你对我压根就没有爱意，我如果不用这些话来激你，你会理会我吗？”
秋羽书一怔，连攥住她手腕的手都下意识松开。
他缓缓低下头盯着她，“是我的错，可是……我没有不关心你。”
“那你告诉我，你最近在背着我做什么？为什么每次都在我睡着之后出门？你在躲着我什么？”
谢筝看似坚强，却是个外强内柔的人。
眼泪一下子滚落，毫无预兆。
秋羽书的嘴张了张，对上谢筝泪眼朦胧的眼睛时，他的心里泛起无力感。
谢筝就这么看着他，眼中带着她都没有察觉的希冀，她希望秋羽书告诉她。
希望秋羽书可以向她展露他的一切。
尽管不太可能，可她依旧倔犟地站在原地，站在一向冷清的南城区废旧小区前，十一月的云城格外冷，冷风吹过，刮在她白皙的脸蛋上。
不久脸蛋就泛红，不知是因为她哭了还是被风吹的。
她的心发寒，不是天冷，她厌恶这种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秋羽书叹了一口气，抬起指节修长的手，缓缓抚上她的脸。
泪水打湿了她精心化出的妆容，留下泪痕，他的声音比以往更加低沉，沉得可怕，似乎因为这寒冷的天气还带着几分凉意。
颇有几分僵硬的哄道：“别哭了，我们回家。”
“你别转移话题，你老实告诉我，你最近到底在忙些什么，如果不是我朋友前两天恰好看见你，你还要继续瞒着我来这里多少次？”谢筝抬手打开他抚摸自己的手。
用了不小的气力，指甲刮在他手背上，不多时就出现了几道红痕。
“你是不是早就厌弃我了？”
“没有。”秋羽书回她。
谢筝原本想问他有没有爱过她，可她不想再自取其辱，他还是不想和她解释，她冷笑一声，“分手，我是认真的。”她扬起唇，被泪水打湿的妆容也不能阻挡她的艳丽。
曾经总对他扬起的笑容消失得一干二净。
面容上全是讥讽的笑意。
秋羽书心脏猛跳，面上却是一点都没有动容的神色，他没有反驳她。
他把手收回，放进黑色大衣口袋，略略低头看她。
表情淡漠，那双曾经让她疯狂心动，似要沉溺其中的桃花眼中只剩漠然，平静到一丝波澜都没有。
落入谢筝眼里，他就像是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
没有秋羽书抓住手腕，谢筝抬起手臂，想直截了当用袖子擦了自己脸上的泪，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顿住。
转身不带一丝犹豫地走了。
她在心里默默数着，一步，两步，三步……
身后依旧没有任何动静，她的一颗心就这么坠下去，宛如被拉入深渊，她的心脏抽痛，喘不上气，步子有些虚浮。
她努力昂首挺胸，一步又一步，走出了秋羽书的视线。
秋羽书目送她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他才回过神来，挺拔的身姿松懈下来，如同被压弯了的松柏，他扭头望了一眼身后挂着的写着“希望小区”的破旧牌匾，眼前不自觉浮现出那间名为“羽书”的，装饰得古色古香的大书店。
或许这样，会更好一点？
他勾唇笑了笑，似是自嘲，在这冷风席卷的清冷街道上，唯有他一人。
笑声被风吹散。
他不敢奢求的那道光明，自始自终都不可能属于他。
他的心中埋藏着一个秘密，这个秘密折磨了他很久，从没向谁透露过。
一向冷静自若的他，此时心里乱成了一团麻，他觉得自己撑不了多久了，不如死了，一了百了，抛下这一切，长眠于没有痛苦的地方。
这条街道存在时间不短，或许过不了多久就要被拆了修些新的建筑，沦为资本家谋利的东西。
他转了个方向，和谢筝所行方向背道而驰。
秋羽书不准备回他和谢筝同居的房子，他走向“羽书”书店所在的地点，步伐有些沉重。
他感觉到有人在跟着他，路过一个狭窄的幽黑巷子时，这种感觉更加明显，秋羽书后背突然汗毛竖起。
他急忙往旁边退了两步。
可惜晚了一步，巷子里突然窜出来一只手，将猝不及防的秋羽书拉了个踉跄，秋羽书猛的踹了那人一脚，不想不只是一个人，一道亮光闪到了秋羽书的眼睛。
一片银白撞入视线，秋羽书感觉腹部一阵剧痛，他不受控制地浑身发软。
往旁边倒了一下，靠在墙壁上，墙壁上被腐蚀多年的墙灰掉下来，稀稀拉拉的声音在秋羽书耳边响起。
手指捂住腹部伤口，感觉到腹部不停流血，他的意识逐渐模糊。
在意识消失的前一刻，他听到了一道声音，穿破可怕的寂静，犹如恶魔私语，充斥着满满的恶意，“你本来就该死，这么一刀还是便宜了你。”
秋羽书没有一丝力气，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他笑了笑，一道身影似乎从眼前一晃而过。
属于她的熟悉的清雅香味逐渐消散。
瞳孔蒙上一层灰雾。
真是奇怪，明明刚见不久。
怎么又想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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