喘不过气,猛地落到深海中,下沉,下沉,光亮越来越弱,伸出手去抓那最后一丝光明,却是什么都触碰不到。
幽蓝的海水渐渐变成墨黑色,五感被屏蔽,仿佛身处无人之地。
无法逃脱,只能在这片寂静中,静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巨大的疼痛席卷而来,谢筝猛地从床上坐起,光洁的额头上全是冷汗,前额的碎发都被打湿了,粘黏在脸颊上,极其不舒服。
谢筝喘了几口粗气,她的瞳孔剧烈收缩,梦中的痛苦似乎真的发生在了她的身上。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腹部,没有一点疼痛的感觉,但她依旧心有余悸。
谢筝双手揉了揉自己的脸颊,视线转向拉拢了的窗帘,她掀开被子下床,把窗帘拉开,外面的霓虹灯灯光透进来照在脸上,仿佛有暖洋洋的感觉逐渐蔓延全身,驱散了蚀骨的寒冷。
依旧忘不了那个诡异又极其真实的梦。
谢筝蹲了下来,透着落地窗,看向外面人来人往的街道。
还是凌晨,下面就已经车水马龙,一片喧闹即使是在25楼也还能传入耳朵。
往日觉得寻常的声音此时让她格外烦躁。
她略显粗暴地关上打开了一条缝隙的窗,扭头一下子栽进被窝里。
这次她没有再拉上窗帘,那个梦中的黑暗让她有些害怕。
谢筝昨天和秋羽书提了分手,她突然想起来,伸手抓住床头柜上放着的手机,开机。
等待手机开机的时间里,谢筝把手机抵在下巴处,她眨了眨眼睛,屋内没有开暖气,手机显得格外冰凉,但她浑然未觉。
心怀忐忑地打开手机,谢筝克制不住自己,拿着翻看起来,整整两天了,秋羽书都没有给她发过一条信息。
虽然她把他微信拉黑,电话号码拉入黑名单,但他要是想要找她就一定有办法。
谢筝面露烦躁,猛地丢下手机,又抓了抓头发,拿起另一边的笔记本电脑,打开邮箱,回复一条又一条消息。
她的眼睛有些发酸,手指敲下一个字,点了确定发送后退出邮箱,关闭了电脑。
为什么,心口这么闷?
…………
“出血过多,快止血”
“上血袋……”
“失去生命体征,失去生命体征”
……
“止血成功,准备缝合。”
麻药并没有起太大作用,秋羽书在剧痛中缓缓睁开了眼,他的眼前模糊,脑子像是生锈一般,尖锐的耳鸣声让他的头发胀,什么都思考不了,他还没有从那令人窒息痛苦的黑暗中脱离出来,只能依稀辨认出眼前的人是医生。
自己没死,至少,还没死。
手术持续了整整五个小时,期间秋羽书两次大出血,两次失去生命特征。
就是这么惊险,他都成功挺过来了。
秋羽书眸色阴沉,手指微微蜷缩,回想起耳边响起的似是嘲弄,似是恶魔私语的声音,微不可查的勾了勾唇角。
只是警告吗?
怕什么?大不了一死。
外伤科的一些医生听说了这个病人,都感叹他顽强的生命力,创造了这么个奇迹。
或许这就是命不该绝。
秋羽书在重症监护室被医生观察了一天,才成功转入普通病房。
他的“羽书”书店遍布云城,认识他的人也算不少,许多人都感念这位老板的善良,纷纷带着各种礼物前来拜访。
秋羽书心中再不喜吵闹,也没有表现出来,他能够感觉到这些人的善意。
他的身体往后靠了靠,单薄的背陷入枕头。
扎着针头的手抓起手机看了眼手机屏保,他面无表情扫了一眼,也不顾动作粗暴,用力把手机往地上甩去。
伴随着“咔擦”几声,手机屏幕掉下几块碎片,屏幕向上依旧亮着,上面透出秋羽书极其熟悉的笑颜。
似乎刺痛了眼睛,秋羽书眼睛闭了闭,长而浓密的睫毛颤动。
翻身下床,毫不在意地拽起左手上的针管,用力拔下来。
力气有些大了,针眼被扯开。
几滴血珠滚落下来,顺着手背滑落到地上。
秋羽书浑然未觉,弯下身子,将被自己砸碎了屏幕的手机捡起来,他满是血的左手抚了抚屏保上女人的脸,眼睛发酸,垂首,眼眸微敛,如同神明忠诚的信徒,虔诚又温柔,在屏幕上虚虚落下一吻。
唇并没有碰到手机,他在最后一刻反应过来,迅速远离。
刚刚的小心翼翼一扫而空。
在护士带着惊诧的轻喊中。
又成为了那个清冷又沉默寡言的秋羽书。
…………
谢筝不知什么时候沉沉睡去。
迷迷糊糊醒来时,一大股浓烈的消毒水味涌入鼻腔,谢筝几乎瞬间就清新了。
她挣扎了一下,感觉腹部一阵剧痛,她张大嘴巴,就像条缺水的鱼。
痛苦的呻吟了一声,谢筝在这一瞬间仿佛忘记了疼痛,眼珠子在病房里转悠,病房并不大,几乎是一眼就看完了个大概。
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人,那刚才的男声是谁发出来的?
甚至说,格外耳熟,像……秋羽书。
谢筝抬手想要揉眼睛,突然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手,指节修长,骨节分明,白皙好看,但……
这是男人的手!
虎口的一颗红色小痣让谢筝瞳孔地震,她的脑海似乎瞬间炸开。
脑子一片空白。
秋羽书的手?
秋羽书的声音?
她扭头,看到床头桌子上的手机,款式也一样,她先是伸手,摸了摸胸前,又颤颤巍巍抓住那手机,充当镜子,把脸凑过去。
“呼”,谢筝倒吸一口气,秋羽书的脸。
她怎么,会看成秋羽书的身体?
做梦吧,谢筝遇事怎么都冷静不下来,更何况这种奇幻事件,她靠在床头一动不动,心中有如惊涛骇浪,无法平息,感觉到腹部撕裂般的痛,她低下头来。
血红映入眼帘,腹部用纱布包扎起来的地方不停往外渗出血。
谢筝手足无措,把刚刚的迷茫抛在脑后,如果这真是秋羽书的身体,那他人怎么样,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她占了他的身体,他又会在哪儿?
“呸。”顶着秋羽书清冷面庞的谢筝唾弃自己,冷笑了一声,嗓子里传来她熟悉的男声。
她不由得想起了秋羽书曾经在晚上低声给她讲故事,将做噩梦惊醒的她安抚下来。
谢筝抬手拍了拍脸颊,“啪”的一声。
谢筝闭了闭眼睛,喃喃自语:“都分手了,怎么还碰到这种事情?”
她不想再和秋羽书产生什么交集。
那她还关心他做什么?
她的眼神中似乎淬了冰,刚刚的担忧神色也迅速烟消云散。
谢筝算是了解秋羽书,至少做表面功夫还是会的。
每当小护士缓缓走进来,戴着口罩,露在外面的眼睛发光,她抬头与其对视,小护士都会迅速侧头,动作有些……扭捏。
她放在被子中的手紧了紧,回忆着秋羽书的笑容,笑着问:“我什么时候能出院?我觉得我这也没多严重。”
小护士的眼尾都有些微微泛红,听到‘秋羽书’问她,她心里涌出几分兴奋,他主动和自己说话,还是聊日常!
其实她还挺担心这位秋先生,昨天她还撞到这位先生将输液的针扯下来,手背上全都是血,白色的地板砖上,留下了许多血色。
“很严重的,至少还需要观察一个周呢。”
谢筝笑出了声,低沉的男音在不算宽敞的病房里响起,谢筝心头微叹,秋羽书这声音真是诱惑人,特别是那些可爱的小姑娘。
还真是没有几分抵抗力啊。
于是,高冷的‘秋羽书’歪了歪头,认真问道:“那我伤口又流血了,是不是裂开了?”
小护士心脏猛跳,小心翼翼看了一眼‘秋羽书’,迅速走上来一步:“我帮你看看,应该是不小心撕扯到伤口了,我看看严不严重,然后……给你处理一下?”
谢筝表面依旧这么笑着,胸口却始终发闷,就在小护士就要摸到‘秋羽书’的病号服,谢筝也准备开口拒绝一下时。
“咚咚”
敲门声,谢筝扭头望去。
她清了清嗓子,“请进。”
谢筝说完就低下了头,她正认真摆弄着秋羽书的手机,屏幕上的裂缝从手机一角延伸开来,几乎整个屏幕都碎裂开来,屏保是一个女生的背影,披散着红色的长发,冲着镜头回眸一笑,明艳的美人看得谢筝挑了挑眉。
这是她当初想要引起秋羽书的注意,故意染了他不喜欢的红色头发,就想要他注意到自己,发过去的照片消息也是石沉大海一般,杳无音讯。
这张图片,为什么会被他设置成屏保?
谢筝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的猜想,她有些想笑,甚至想直接去找他问个明白,可是要去哪儿找他,又以什么身份去找他。
她正忧郁之时,两截纤细白皙的小腿出现在眼前,穿着一双帆布鞋,手里提着一双白色的十厘米高跟鞋。
谢筝抬头,手里的手机都吓掉了,面容僵硬,脸上的笑比起先前模仿秋羽书笑容的时候还要僵硬。
“请问你是?”不等谢筝缓过气,一旁的小护士开口。
“他女朋友。”’谢筝’眯了眯眼睛,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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