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珩立在原地，他和靳泽之间只隔了十来米，只要他走几步就能到靳泽身边。可是他却僵在原地半步都无法移动。
靳泽正在和生意场上的朋友寒暄，视线瞥见贺文允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姜珩身边，而姜珩神情苍白，低头皱眉不知怎么回事。
“失陪下。”靳泽快步走到姜珩面前，挡在他和贺文允中间，语气不悦道：“你在干嘛？”
“我能干嘛，我和他说会话都不行了？我都还没计较他上次骂我的事情，你还冲我发脾气。简直越活越回去，白在北城待了这么多年，还不如你刚上大学那会。”贺文允好端端地被靳泽冲了一句，立马呛了好几句回去。
“我看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靳泽本来就烦贺文允，尤其是现在看见姜珩这副可怜的模样，不用想就知道，贺文允肯定跟他说了些什么，指不定在靳泽没看见的地方，怎么欺负人呢。
两兄弟没一个好东西，都欺负姜珩。
贺文允这次真的气到了，平常他要是真说点什么难听的话，靳泽骂他他也认了，今天他什么都没说，平白无故就被靳泽臭骂一顿，他还没还回去，对面的人就把姜珩拉到另一边去了。
“刚才贺文允是不是欺负你了？”
姜珩摇摇头，低声否认：“没有。”
“那怎么不高兴？”
两人正在宴会角落处，姜珩眸光微动，抿了抿嘴问，“你要结婚了？”
“啊？”靳泽皱了皱眉头，那双像蝴蝶翅膀一样的长长睫毛轻轻扇动。
“刚才贺文允跟你说我要结婚了？”
姜珩语气带着不可言说的悲闷，“他说我快要喝到你的喜酒了。”
靳泽瞥了远处的贺文允一眼，晦气地说：“他跟你说话，你就当放屁，十句话里没一句能听的。”
“那你是不是要结婚了？”姜珩没有听到确切地答案就是不放心。
靳泽拿起一杯香槟，视线停在姜珩身上片刻，解释的话停在嘴边，随着甘甜的香槟一同滑入喉咙，改口问，“你不想让我结婚吗？”
姜珩移开眼道，“我没说不想。”
“好吧，那如果我结婚了一定会请你喝喜酒的。”靳泽挑眉。
“哦。”姜珩没说话了，他有什么资格拦着靳泽不让他结婚，毕竟他们只是包养关系。
“嗯。”靳泽则在一旁安静地看着姜珩，就见他手上拿着个银叉，叉了块蛋糕，也不吃，就用着叉子一下一下往上戳。
靳泽看得眉心只跳，幻觉这块草莓蛋糕马上要变成写成自己名字的小人了，姜珩每戳一下都怨念极深的模样。
“小姜老师？”靳泽喊了声。
姜珩停了手上的动作，偏头看向靳泽，镜片后的眼睛带着丝丝落寞。
靳泽凑近问：“怎么了嘛？”
“没事。”姜珩想起季邈说的话了，靳泽怎么会喜欢他，还说结婚请他喝喜酒，怎么可能喜欢他？
“客户怎么还没来？”姜珩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尽量不去想这件事。
靳泽还以为姜珩要说点什么呢，结果人家一心想着工作，倒显得他有点自作多情了，他收起思绪搜寻着赵雯的身影，“等雯雯来了我们一起去。”
雯雯。
姜珩心里不是滋味地重复了一遍。
等赵雯走过来时，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氛围怪怪的，小声凑到靳泽耳边道：“吵架了？”
“没有，别八卦了，等会就要见到雅克了。”
雅克年近四十，有一头卷曲的金发，鼻梁高挺，个子不算特别高，有着深深的眼窝，长相非常符合靳泽心中对外国人的刻板印象，性格绅士有礼，对于和明耀的合同态度热情，但行动冷淡，各方面谈的都可以，看上去没问题了，但总是难以推进下一步。
赵雯和他接触很多次，实在没招了，只好把靳泽搬出来了。
靳泽知道这是雅克和国内第一次合作，总是持观望态度，他也只能尽力拿出自己最大的诚意。
“Jin！”雅克看见靳泽后给了个大大的拥抱。
“我好久没看到你了。”姜珩将雅克的话翻译了一遍。
姜珩又复述了一句，“你换新翻译了？”
“是的，我的朋友，姜珩。是不是很帅，年轻有为。”
姜珩听到靳泽这么正大光明地夸自己，耳垂微红，但还是秉持着专业素养翻译了一遍。
雅克多看了姜珩几眼，只觉得眼熟，但却想不起来，只好再次专注于和靳泽的聊天中。宴会的主角并不是雅克和靳泽，因此他们露个面后就结伴离开继续谈定合同的事情。
雅克方提出对合同里的几个细节再次讨论下，姜珩适时地将两方的内容以及文件进行翻译，一般这种场合双方都会有自己的翻译，尽管如此，姜珩也没有放松，全程聚精会神，没有出现任何纰漏。
两方讨论许久，只是每次在谈到签合同时，对方都巧妙地回避了，靳泽也知道今天估计也没什么太大进展，也不想再纠缠，追得太紧双方都不乐意。
直到在结束之后，雅克突然单独叫住了姜珩，靳泽看了他们一眼没有多问，只是在外面等人。
“我们是不是见过？”雅克看向这个年轻却带着几分熟悉的男人，主动问道。
姜珩仔细回忆了下，并没有印象，“可能雅克先生认错了？”
雅克笑了笑，脸上的皱纹聚在一起，“不好意思。我有个外甥叫拉斐尔，他从前在英国读书时经常和我提到他有个很好的朋友叫Julian，我看过这位朋友的照片，我见到你第一眼时就觉得你和他长得很像。”
姜珩沉默几秒说，“我的英文名字确实是Julian。”
靳泽在门口等着姜珩，叫他出来了快步走上去问，“刚才雅克和你说什么呢？”
姜珩不可思议地说：“雅克居然是我之前在英国读书时同学的舅舅。”
跨越了半个地球，他居然还能和从前的英国生活有蛛丝马迹的联系，明明才过去五年，可是在英国生活的日子对他来说已经遥远地像上辈子的事情了。
靳泽也觉得奇妙，“真的？世界真小啊。”
“是啊。”
这时雅克也走过来说，“Jin，什么时候有时间可以再详细聊聊我们的合作吗？”
姜珩如实复述了一遍，靳泽喜出望外，“什么时候我都可以。”
“好的，我回头让助理再联系你。”
这是雅克首次释放出两方合作的友好信号，靳泽目送着雅克离开后，一把抱住姜珩，眼底都是喜悦的光芒，黑曜石般的眼睛在夜色中格外闪亮。
姜珩身体僵硬，垂下的手不知道要不要回抱住靳泽，心里却像烧开的水一样，咕噜咕噜地冒泡，这还是靳泽第一次主动抱他。
还没等姜珩纠结完，靳泽就已经松开手，此刻看他的眼神闪闪发光。
“早知道早点把你带过来了，还得是老板厉害啊。”赵雯找了处椅子坐下，恨不得把脚下的恨天高马上甩开。
“和我没关系，是你们和小姜老师工作得力，让雅克看到了明耀的诚意。”靳泽把功劳归在姜珩和员工头上。
连一旁负责这个项目的销售总监脸上也浮现出笑意，问道：“姜老师你和雅克的外甥关系是不是很好啊？”
姜珩想了下说：“我们小时候认识的，在英国的时候他住在我家旁边，我们经常一起上学，我知道他有个舅舅，但是做生意很忙，所以从前我也没见过雅克。”
靳泽此时根本不在乎什么同不同学的，满眼都是姜珩。
“小姜老师，你怎么这么厉害。”
姜珩觉得心底那壶开水烧得更旺了，冒出的热气烧得他脸颊通红，要不是有夜色做遮掩，恐怕所有人都要知晓他对靳泽的心思了。
“晚上去喝酒庆祝下？”总监在一旁提议道。
姜珩以为靳泽今天高兴会一口答应，但是他却收起笑意严肃说，“不要半场开香槟，你这两天抓紧再把合同梳理下，拉上法务一起核对，尤其是细节方面，拿不准的一定要和赵雯仔细核对，还有工厂那边，确保各项生产正常进行，生产安全，环境卫生以及员工素质都至关重要，尤其是这段时间，雅克随时可能要求去工厂参观，你没事多跑两趟去监督下。要庆祝也要等到合同尘埃落定，雅克签字后再喝酒也不迟。”
总监顿时没了喝酒的心思，打起精神，一一记下保证会上心的。
靳泽转头交代了其他人几句，“这是最关键的时候，大家辛苦这段时间，等合同签下来，咱们还是老规矩，发奖金。”
听到发奖金三个字，本来疲惫的几人脸上顿时浮现出期待，纷纷应声。
这还是姜珩第一次见靳泽处理工作的模样，和他平时嬉笑痞气的样子截然不同，处理事情井井有条，沉稳干练，恩威并施。
“时间也不早了，大家也早点回家休息，今天辛苦了。”
其他人一一散去，门口只剩下靳泽和姜珩两人。
姜珩开口说：“我也走了啊。”
“回学校？”
“嗯。”姜珩点点头。
靳泽看向手表，“这个点你寝室还开门吗？”
可以不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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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法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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