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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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昀之和宁度云等人正在交谈，见着马车停了下来可是马车中的人却迟迟没有下来行礼，几人心中顿时就明了了，原以为是哪位江南才子如此面子大，竟是能劳烦这一群名门公子在此等他，没想到竟是一位美娇娘，沈辞年此人平素不近女色，即使面对绝世美人也是不为所动，只是没想到如今到了江南竟是成了色令智昏的人，竟是让他们这么一群人在这里等着。
顾昀之心细如尘，虽说是没有见过这马车中美人的面容，可他却也能猜出这位美人恐怕就是当初知府宴会上的其中一位，他素来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若不是知晓了那知府宋卓干出来的糊涂事、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惹了沈辞年不快，他早就派人去查一查那晚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不过现如今也不算晚，从扬州到京城还有半个月的路程，这美人难道还会不露面不成？
宁度云倒是没想这么多，也没心情去想这么多，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派人去找那位姑娘的踪迹，可惜却是一无所获，眼看他就要离开扬州了，也不知道此生与那姑娘还有没有见面的机会？
旁边的那几位公子与顾昀之的关系倒还算是不错，此时看着那辆停在不远处的马车，倒是难得有了打趣顾昀之的心思，笑了笑，调侃道：“扬州出美人，平日里顾兄风流多情、红颜知己数不胜数，没想到如今到了江南竟是变得清心寡欲了起来，反倒是沈公子居然觅得了佳人……”
这话刚说到一半，远远地就看见沈辞年从府门中走了出来，顿时这些公子便停下了打趣的话语，虽说同样都是出身四大家族的贵公子，可平日顾昀之经常同他们这些人厮混在一起，他们倒也敢偶尔开一些混不吝的玩笑，可是沈辞年这位主儿平日洁身自好，他们与这位主儿根本就没什么交情，若不是这次托了顾昀之的福分，只怕就见上沈公子一面都难，更何况是同下扬州游玩呢？
是以他们看见沈辞年之后难免会心生畏惧，自然是连那些胡话都不敢说了，顾昀之自然也清楚这些人的心思，不过是一些酒肉朋友罢了，倒是没有必要计较这么多，常言道千里搭长棚、没有不散的宴席①，往后还能不能再见面都是一件难事，又何须去计较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
沈辞年出来后倒是说了两句场面话，“抱歉，让大家久等了，既然人都到齐了，我们也便可以动身回京了。”
他虽然说了“抱歉”二字，可是言谈间却并无任何真正愧疚的意思，明眼人一听就知道这不过是些客套话罢了，沈公子年少时便长伴君侧，何须对着他们这些人抱歉，这些贵族子弟虽然惯常都是混不吝的性子，却不至于蠢笨到听不出来话语中的言外之意。
七月天气仍然是闷热的，便是如今天色尚早，可有些闷热的暑意早就顺着地缝钻上来了，好在马车内准备了一些冰鉴，加上有菱角拿着团扇在一旁扇风，倒不算是太过闷热，只是菱角扇了一会儿，顾清微便让她停下来了，“如此这般扇着也不是什么办法，心静自然凉，菱角你也不必继续扇了，还是先歇一歇吧。”
闻言，菱角便只好放下了团扇，昨夜听说姑娘要带上她的时候，她心中是既觉得惊喜又觉得不可置信，一整夜都没怎么睡着，一直等到现在坐着马车朝江南赶去的时候，菱角才觉得心中安稳了一些，竟是就这般靠在马车壁上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见不过是这么一会儿子的功夫菱角便睡着了，顾清微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随后拿起一旁的团扇替菱角扇起了风，许是凉快了一些，菱角便睡得更沉了。
顾清微倒是有些心事重重，将菱角一并带到京城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事，她总是有些害怕会连累到旁人，可若是将菱角一人留在扬州，只怕寻芳阁这样的地方也容不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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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出发的时辰并不算早、且天气实在是太过闷热的缘故，马车一直到中午的时候都没有停下来，好在临近傍晚的时候总算是顺利找到了一家客栈，扬州繁华如许，即便是已经出了扬州城，可周边也不算是荒凉，想要找到一家客栈也不算是什么难事，菱角下午的时候也早就醒了，见马车停了下来，顾清微并未轻举妄动，而是安静地坐在马车中等着沈辞年的吩咐，很快就有人前来喊他了，好在菱角惯常是个心细的人，临行前也带了一些面纱，顾清微坐在马车中先是蒙上了面纱，随后才跟随周观从马车上下来朝着客栈走去。
好在此时赶路已经到了很晚，天色已经暗沉了下来，客栈中也没有多少人，此时沈辞年等人正在大堂中坐着，众人远远地便看见一位身着兰色纱衣的丽人缓缓走来，虽说蒙上了面纱，可从精致的眉眼仍然是猜出来面纱之下会是何等精致美艳的一张美人面，众人自然不敢这般明目张胆去打量沈辞年的身边人，只是匆匆看见那丽人大的时候就收回了视线，宁度云亦是如此，只是在他看清楚那佳人的眉眼之后，神色间就多了一些心不在焉，有些失魂落魄地移开了视线，还真是应了那句古话“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②”，也怪不得他派人在扬州找了这么久都没有找到，原来她竟然是表兄的人，怎么偏偏就是表兄的人？
若是旁人还好说，这件事情兴许还会有转机。
可偏偏她是表兄的人，无异于断了他所有的念想，虽说旁人羡慕他的悠闲自在，可世家体面之下都有些心酸的往事，就比如他，他哪里是不想入仕做官，偏偏才能不足，书都背不下来，那些经文更是看一会儿就觉得头疼，他就不是当官的那块料子，当然宁家如今虽然没落了，可到底还是位列四大家族，常言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便是如今宁家的光景不如从前了，可却也是许多名门需要三代往上才能成为的存在。
他资质平庸，依照宁家的权势，花钱捐官也不是什么难事，可问题在于宁度云就不是当官的料子，官场的那些明争暗斗他根本就搞不明白，若是当官以后不慎卷入了什么党派之争，只怕会连累整个家族，况且当今陛下姒玉玄又是那样阴晴不定的性子，自从陛下继位以来，不过是这么短短几年的时间，抄家的官员就数不胜数，若不是流放路上会死许多人，只怕宁古塔早就容纳不下这么多的人了。
凭心而言，便是宁度云想要去做官，只怕他的父亲宁羡仙也不会同意。
与宁度云的资质平庸不同，他的表兄沈辞年却是出了名的天资聪颖，两人天差地别，沈辞年天资聪颖、过目不忘，年少的时候就入宫成了皇子的伴读，自从新帝即位之后更是得到了重用，是以很早之前宁度云就知道，他能跟在表兄身边是托了他姑母的福分，若不然依照他与表兄的差距，他就是见上表兄一面都困难，更何况是似这般与表兄一同出游。
虽然他与沈辞年是明面上的表兄弟，可是从小到大，宁度云都知道他是不能与他的表兄争夺任何东西的，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况且他也从来都是争不过表兄的。
说到底也是他自己不争气，若是那晚在宴会上能直接下定决心，此后也不回白白错过了。
这般想着，宁度云的神色便更显黯淡了，可惜相比起他的念念不忘，顾清微甚至都不记得有这么一个人了，周观在前面带路，她同菱角一同朝着客栈二楼走去，不一会儿就彻底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顾昀之往日见过的美人不知道有多少，是以自然是不会同旁人一般去看向门口，他悠悠然提起茶壶倒了一杯茶，只是没想到喝茶的时候无意中窥见了宁度云的神色，他倒是知道这几日宁度云一直在派人在扬州找人，看他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难不成沈辞年新得的美人就是宁度云找了这么久的人，如此也怪不得找不到了，还真是有意思，有些事情未免也太过凑巧了。
并非是沈辞年没有注意到宁度云的魂不守舍，只是根本不在意罢了，与其说沈辞年是个温和如玉的君子，倒不如说他骨子里就是个冷漠至极的人，整日公务繁忙，他没空去计较一些细枝末节的事情，简单用了一些晚膳之后就上楼休息了。
他离开之后，桌子上的气氛倒是缓和了一些，宁度云往日的话倒是要多一些，可现在魂不守舍也没了闲谈的心思，另外几位公子倒是没能瞧出来他的不对劲，依照往常那般打趣了宁度云几句话，没想到宁度云便直接放下了筷子，说自己吃饱了便上楼了。
顾昀之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只是自顾自吩咐掌柜的送上来了一些酒，继续喝酒，席间才再度恢复了从前的轻松氛围。
①千里搭长棚、没有不散的宴席。「——出自《红楼梦》」
②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出自宋·夏元鼎《绝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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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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