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巳睁开眼,看向海贝中的云窈,他很认真的徐徐说道“我会给你想办法回去的。”
“好,尽快。”
他的本领深不可测,只是不显山漏水,他说有办法那必定是能成的,云窈才得以能迷迷糊糊安下心睡着。
让她想不到的是第二日再醒过来时已经被囚禁住了,晁昇盛气凌然“老实在此地修养着,哪也不许去,否则关进十三层狱火炼。”说完便负手消音匿迹。
云窈十分愤然,憋屈低吼“老昏龙,暴君!”暗暗跺脚。
她被关在了一个以前从未来过的地方,静谧幽深,药香四溢,仿佛重回了祝家小院。不同的是这儿种的药多了千百倍,没有水草,都是些五颜六色闪着荧光的奇药,或高或矮,或繁盛,或单株独立。她逛了一圈,发现这地方不大,似乎是一个被她父王设了结界的秘境,外面的游鱼游不进,她撞破头也走不出,还会被弹回来。一想到祝容被抓走时的还拼命保护她的模样,看四下无人,她有些心酸地蹲下掩面啜泣。
“公主别哭了,公主别哭了。”小小的弱弱的声音传来,云窈抹了抹眼泪惊奇的抬起头来,只见一条小白蛇从森绿的药丛中爬出来,向她吐信子,转眼幻化成了一个扎着小辫子的黄衣小姑娘。
“公主是想回人间报恩吗,我刚刚偷听了龙王和王后的谈话。”小姑娘眨巴着眼睛问。
云窈抹了把泪点头。
小姑娘又说“可是我还听说公主您渡劫被天雷折损了修为,龙王与王后是担心您出去无法自保,所以才将您送到灵海境修养的吧。”
“灵海境?”云窈生长在龙宫几千年,可是第一次听说这地方。
“公主一直无病无灾,祥瑞护体,不知道这儿是正常的,这里养护了天地间许多珍奇灵药,无论谁受重伤性命垂危到这都可重获生气,甚至有灵力的妖、神在此境内修养都可灵力倍增,修为大涨。”
“所以你是负责看管这里的吗,你可不可以放我出去?”云窈看着她道。
小姑娘怯懦的摆手,跪下“不不,小妖是偷偷溜来的,自己也无法出去。但只要公主想,公主一定能出去。”
“我想出去啊”,云窈气愤,又哀伤的低下头叹气“可是我怎么出去。”
小蛇妖突然将手伸向心口,拿出一颗莹绿色的内丹,她将内丹捧于掌心递给云窈“公主别难过,会有办法的,你且先养好了修为。这是涂灵的蛇丹,公主将她服下潜心修炼,不出几日必能重回从前。”
云窈这才细心打量了这小蛇妖,幻化了人形,看起来一副我见犹怜的弱女子模样,声音也小小的,但她记得龙宫里蛇妖好像十分的少。云窈双手接过涂灵的蛇丹,好奇道“妖的内丹十分重要,你为什么给我呢,这样你会死的。”说完她就要还蛇丹给涂灵。
本就跪坐的涂灵见此,急忙将头磕到地上,头也不抬,语气急切道“涂灵在灵海境不会有事的的,公主不必担心,涂灵将蛇丹给公主是因为涂灵有事相求。”说罢,她抬头泪眼朦胧道“涂灵再也不能出灵海境了,其实···其实涂灵已经死了,现在公主所见不过是涂灵的一缕执念,依靠蛇丹与灵海境所存,且我并非水蛇一族,在深海本就活不久的,机缘巧合入了灵海境,魂魄得以不灭。如今,我的灵魂生生世世出不了灵海境了,可是我还有一个未了的心愿,就是把蛇丹赠给一个人族,公主,我希望您出去以后,能帮涂灵这个忙,涂灵永世感激您。”
云窈听得一头迷雾,“什么人族。”
“我的恩人,一个涂灵十分倾慕的人。”
原来,这小蛇妖本在人间隐世修行,却还是被黑心的老术士抓到了,说要将她炼成丹药求得长生不老,她不服从便被毒打,幸得一位人族的画师将她救下,为她处理伤口。她待在画师身边,日日与他相伴,看他作画,看他种花,听画师给她讲故事。日子久了,小蛇妖便对这温润如玉的画师产生了情愫,可画师最后却说她伤好了,可以离开了,要送走她。让小蛇妖没想到的是,老术士并没有死心,他一直在暗中窥视。小蛇妖本欲留在画师身边,默默在暗中守护他,这种另类的陪伴至少能让她见得到画师的音容笑貌,可老术士集结了一批所谓的能人异士,要捉回她,她只能一直逃,最终逼不得已沉了海。
涂灵对云窈说她很痛苦,这许多年来她一直深深地思念着画师,每天都在想他此刻在做什么,快乐还是哀伤,想他带着笑意温柔的给自己讲故事,可是只有在梦里,涂灵才能见到画师,她说,她最美好的一个梦就是她梦见自己与画师拜堂成亲了,成为了画师的妻子,与他长相厮守。云窈安静听完了涂灵悲戚的描述,有些哀伤,虽说不解,但也深受感动,这让她想起了祝容的娘。
“那个画师叫什么,住在何处,你可还记得?”
“我记得他与友人来客的相处,他们唤他南陈太子,他叫陈子书。”涂灵哀伤的说。
“你倾慕他?那你一定十分思念他,想见到他。”
“是的公主。”
“你与我一同出去吧,我带你去见他。”云窈这样说。
“我的灵魂已被囚禁于此,离开这里,我将灰飞烟灭。”
“那蛇丹还在不是吗?”
“蛇丹是我用尽所有灵力封存住的,它倾注了我的全部,是我所能给他的最后的报答了。”
云窈劝说不动,也不强人所难。她询问道“涂灵,你从前在大陆时,可听闻过一个叫英招的妖怪。”
涂灵惊愕失色,还不敢言其名讳“那,那可是我们的妖王。”
“嗯?妖王。”云窈皱眉“英招是妖族的王?”
“是,我们妖族也以强者为尊,他曾百战百胜,无一妖的妖力可与之匹敌。”
“那你可知,你们的妖王英招如今在哪儿?”
“涂灵入灵海境的那一年便是妖王隐世的第二年,我不知他今在何处,想必如今妖界也该有了新的王,新王或许会知道他的下落。”
云窈点了点头,不再追问她。
涂灵执意将蛇丹交托,说可助云窈恢复身体,云窈无奈只好收下。当蛇丹融进体内,云窈只觉得灵海境的灵力都在源源不断的汇入自己身体,经脉瞬间就似打通了一样,她闭上眼运功,只觉得身体发热,灵力四窜。
在灵海境潜修的日子里,有着涂灵陪伴倒也不是十分孤单,不过云窈每每想到在她未被囚禁在灵海境之前和她离开灵海境之后,涂灵又是孤孤单单,这让她觉得哀伤。涂灵说,她把全部的妖力注入了蛇丹,这起码能为凡人再延续三百年寿命,三百年内不老不疾,不死不灭。加之蛇丹多年来吸取灵海境的灵药之气,拥有蛇丹的人或非人,他的血液更是有解毒疗伤之用,她希望,这蛇丹能代替她,守护陈子书。
云窈默默感叹,这陈子书真是奇人,能让涂灵为之付出了如此大的代价;她又想,是否有一天她也会如此,为一所爱之人倾注所有;转念一想,她可是龙族公主,怎可如此卑微,父王从小告诉她要目光高远,心怀四海,苦心修炼,做强大的海中霸主,她若是沉溺于小情小爱,怕是得被扒皮抽筋。
有了蛇丹协助,云窈的灵力在慢慢恢复乃至提升,她每日都会尝试打破灵海境的结界,可是始终打不破,她也每日大喊大叫试图吸引晁昇的注意,可父王母后似乎当做没她这个女儿了,连投喂都没有了,她只好和涂灵每天翻找不同的灵草灵果充饥。云窈愤怒的化为龙身,小白龙腾跃而起,直冲天际,试图撞破结界,但任凭她如何冲撞,结界都毫无波澜,累了她便回到地面,让一脸惊悚的涂灵给她递一个灵果解渴。
这样的日子不知不觉是已人间五载,直到有一天,一个黑色的身影出现在结界外,是冥巳。云窈百无聊赖地蹲在那儿教涂灵从尧光学来的斗草,看见了冥巳,她立马冲上前去,涂灵愣愣的拿了半截草,转过头也看到了。
“冥巳!你终于来了,快,快想办法救我出去。”云窈惊喜的手舞足蹈,也不知冥巳在外面是否听到她说话。只见他抬手运气,拧眉闭眼出掌,一团黑蓝色的火焰从他的掌心涌出,击向结界,灵海境突然开始轻微的颤动起来。似乎有回震,冥巳的银发翻飞起来,露出了他修长惨白的脖颈。片刻过后,结界破了一个洞,冥巳收回灵火,站定,向云窈伸出手来“窈儿,我带你走。”
云窈立即搭上了冥巳的手,她想到涂灵,转身看她,涂灵怯懦的躲在药丛间,形体飘渺得忽隐忽现,云窈想和她告别,还没说什么,被冥巳揽住腰际,往外飞升去。他们转身后,结界立马回复如初,波澜不惊。
听了冥巳所言,逃出百里,他俩便化身两条小海鱼。白色的小海鱼游近蓝黑色的小海鱼,说“冥巳,你真厉害。”云窈知道冥巳比自己强大,但能击破龙王的结界,这是她想不到的。
蓝黑色的海鱼颤了颤尾巴“为了公主,我会努力修行,帮公主实现所有想做的事。”
到了海岸,冥巳取出云窈还给他的结灵珠,他声线清冷又略带些许柔情“公主,界规不许龙族涉足人界,你佩戴上它龙气才会被掩盖,同时灵力也会被封存。不到万不得已万不可使用灵力,龙宫我会去替你掩饰,你要万事小心。需要我时你滴一滴血到结灵珠上,我便能知晓。”
“好。”云窈接过了珠子。
告别了冥巳,云窈匆匆往祝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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