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哥哥

宋时生坐在沙被上仿佛感觉不到热似的,他像是没听见宋予礼的话,只拾起一块石子朝海面扔去,打了四个水漂最后才沉入海底。

宋予礼已经是用尽全力在压制心里那股上蹿下跳的火气,这个时候她本该在学校礼堂为她期待已久的艺术节锦上添花,却因为一通电话不得不回到上东。

宋时生一语不发只当宋予礼是空气,他又要伸手朝后去捡石块,宋予礼大步上前一脚将石子踹飞几米远。她拽过宋时生的衣襟大声吼道:“宋时生!跟我回去!”

还不等宋予礼反应过来,宋时生便反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直接拽砸倒在地,他的手虽然护在宋予礼的脑后,但她还是疼得龇牙咧嘴。

“你他妈——”

宋时生抓了一把沙子,宋予礼的话戛然而止。

“有话不能好好说吗?”顿时软下来的语气让他笑出声来,宋时生将沙子往后一扬,结果被风又重新吹了回来。

“啊!我的眼睛!”宋予礼浮夸地捂着眼乱晃,宋时生终于是笑意加深,拿开她的手用指腹为她擦去脸上的沙子。

“浮夸那首歌,该让你唱才对。”在宋予礼的印象中,这个才回到家两个月的哥哥总是沉默寡言,若是想要主动搭话,他就会像一只随时可能咬断你喉咙的野狼般。

宋予礼先前戏弄了他好几次也不见他生气,她还以为宋时生是个闷葫芦。结果没过几日,她的床上就多了两只老鼠,宋予礼吓得惊叫连连从床上摔下去崴了脚。

虽然没有人知道是谁干的,但她总觉得与宋时生脱不开干系。

宋予礼的手机在包里震个不停,她打开手机看见沈迟的来电以后冷哼一声就拉了黑名单。她可是个骄傲的人,才不会搭理这个恶劣至极的死混球。

宋时生坐在宋予礼旁边瞥了一眼问:“为什么不接?”

“我才不要跟那个混蛋浪费口舌。”宋予礼虽是这么说,但是没过一会儿还是把沈迟从黑名单里拉了出来,看见他给自己发了信息后又得意洋洋地把他重新拉入黑名单。

宋时生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海面,看着潮起潮落。宋予礼又接了一个电话,诉苦似的拉长语调说道:“清清啊,你管管你弟弟吧,他这个家伙真是我见过最恶劣的人了。怎么你们姐弟俩差别这么大啊,还是你最好了。”

又和沈清打了会电话宋予礼才想起旁边还有一个人,她挂断电话后双手托腮看着望海出神的宋时生咳嗽了几声。

结果他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宋予礼是个显眼包,且不说她那泼辣的性格到哪儿都是人群焦点,就光是从脸来看,都不会有人像宋时生一样忽视她。

“喂,你之前在美国过的很舒坦吧?”宋予礼问道。

又是一阵缄默不语,就在宋予礼以为他不会开口都打开手机准备和沈清吐槽时,宋时生说道:“还可以,差点死在自由的子弹里。”

宋予礼附和道:“噢,自由美利坚,枪击每一天嘛。”

宋时生话少,几乎全程都是宋予礼在喋喋不休。她一会儿和几个小姐妹聊聊美甲,一会儿和沈清骂骂沈迟。又再跟路一鸣说一说他和沈清之间是不是有猫腻。

宋时生突然起身朝海面走去,宋予礼也没多想只当他是想去玩玩水便继续刷着手机,时不时在手机上写一些歌词。

“欸,宋时生。”她堪堪抬首却看见宋时生已经走到海里,随后他背过身去倒入水中。

宋予礼愣了一下,手机掉落在地上。

一秒,两秒。

第三秒的时候她终于反应过来拔起腿就朝海里跑,“喂!宋时生你发什么疯啊!”

海面上完全看不见宋时生的影子,宋予礼深吸一口气扎入水中费劲地在水里睁开眼睛,她看见宋时生逐渐往下沉去。他闭着眼睛了无声息就像是睡着了一般,宋予礼急得都咬破了唇朝他游去。

“呕——”宋予礼满嘴咸味眼尾泛着生理泪水,宋时生的发丝还往下滴着水,漆眸仿佛有一团浓郁的化不开的雾。

宋予礼都已经抬起了手蓄力,但是看宋时生那副没了魂的样子还是垂下了手。

“你这人,我就说嘛,你是个疯子。”

“老娘活那么久惜命得很,结果你居然想死在这儿?以后我要是来这里看海,准会回想起这事儿。”宋予礼喘着气将湿透了的衣服用力一拧,沙被顿时被水洇透。

宋予礼也不管宋时生理不理她继续自说自话:“不是有一首诗是那么说的吗?冬天来了,春天也不远了。咱做人不能那么矫情,春天这不是来了吗?”

宋时生烦躁地揉了揉头发,终于是开了口:“你是住在敦煌吗?”

宋予礼啊了一声才反应过来他是在骂自己话多,她恼羞成怒地站起身用力地踹了宋时生一脚:“老娘是你的救命恩人,没要求你感恩戴德就算了,你还这个态度。”

宋时生双眼猩红地瞪着宋予礼,他唇角耷拉着眉头锁紧。他伸出手攥住宋予礼湿透的衣襟将她扯向自己恶狠狠地说道:“你们宋家人还都是一样自以为是,让人恶心透顶。”

吃力不讨好的宋予礼被宋时生激得怒火中烧,“你不也是宋家人吗?你不也姓宋吗!享受了宋家给你带来的好处,还有说宋家的不是。你可真是又当又立。”

“跟你待在一起,真是丢我的脸。”

宋时生神情阴骘一把推开宋予礼头也不回地离开,她一个踉跄没站稳摔了个实实在在的屁股墩。“哎哟.....宋时生!”

宋时生对于身后人歇斯底里的谩骂丝毫不在意,宋予礼骂的很脏,和在美国听到的一模一样。他眼里的暴戾愈发浓烈,摸出烟盒才发现烟都已经被打湿。

“操。”他骂了一声将烟盒扔掉,唇角的伤口泡了水疼得厉害,只要稍微牵动一下唇角就会有阵阵疼痛,就像是被十只蚂蚁咬了一样。

“宋时生!”

宋予礼大喊一声拽住他的衣袖不依不挠道:“给我道歉!”

宋时生不耐烦地甩开她以后宋予礼又缠了上来,“你今天不给我道歉,我就不松手了。”

宋予礼紧紧地抓着宋时生的手,十六岁的少女一双狐狸眼已经有了妩媚的雏形,她的皮肤光滑的就像瓷器般,涂着口红的双唇也水润不已。

他撞进那双澄澈的仿佛有星辰炸裂开来的眸子,短暂的失神与猝然加速的心跳声让宋时生不知所措。

随后,他转过头闷声说道:“对不起。”

宋予礼本来以为还要再磨磨嘴皮子才能让宋时生低头,她的气来的快去的也快。“行了,你是我哥,出事儿我肯定会帮忙的。走,回家。”

三年来,第一次有人对宋时生说回家。他的眼神让宋予礼不明所以,但她也没有过多在意只是拽着宋时生拦了一辆出租车离开。

身上的冷逐渐被旁边的太阳温暖。

魔都的海来者并不多,这个时间段是工作高峰期也不会有人来此。宋予礼摘下口罩感受着扑进怀中的海风,宋时生笑问:“当明星好还是当宋家人好?”

宋予礼只简短地回复了三个词:“都不好。”

宋时生又戴上了他的墨镜,他就像一只红毛的狼,围在宋予礼身边走来走去。

“你以前不是很想唱歌吗?”

宋予礼颔首,“以前的理想很美好,长大后的现实很拉垮。”

“成年人的世界没有童话二字,是不是该恭喜你,从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孩变成了一个天真无邪的大人?”宋时生的话萦绕在宋予礼的耳畔。

她慵懒地打了个哈欠半阖着眼看向宋时生,问:“你从哪里看出来我是个天真无邪的成人?”

宋时生故作思考状看着宋予礼沉声道:“嗯,不应该是天真无邪的成人。你至始至终都还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孩。”

宋予礼很不喜欢宋时生的话,她的眼神又恢复到一贯的冷漠,也不再吱声只是将一望无际的海收尽眼底。

宋时生走上前,“真话就像你撕开疤以后血淋淋的伤口,没有人会喜欢。而假话则是一个精美的面具,可以让人们遮盖丑陋的事实。所以,人们更偏爱假话,有的人甚至穷极一生,只为一句假话。”

“你今天是被哪个死去的文学家夺舍了吗?”

宋时生哼笑着低眸看着手机上的一条信息,眉眼间漾开一片狡猾的笑意。

“之前错过了你的生日,哥哥补送你两个礼物。”

宋予礼疑惑地回过头,手机跳出来一张图片。她看了以后心里似乎有什么在叫嚣,又好像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让她拒绝,一个催促她报复。

那张图片,是阮玉和一个老总的亲密照片。

宋予礼:“过火了,宋时生。”

宋时生没料到宋予礼会拒绝,反问:“如果你和沈迟一起出游被她得到了照片,你觉得她会不会放出去。”

宋予礼无奈地摇摇头,“这个不一样,你这样做,会毁掉她。你可以毁掉她的星途,但是不能毁掉她的灵魂。”

“所以你真的和沈迟一同出游过?”宋时生的语气骤然降温,目光灼灼地盯着宋予礼。

她扶额,“这和我们现在要说的事情无关。”

宋时生呵了一声,“行,无关。”

宋予礼也不明白宋时生怎么就忽然变了语调,她继续谈起刚才的事情:“这张照片,我不会散播出去。我的确说过她自取其辱,虽然我觉得没错。但是,祸从口出。结果我自己能承担。”

宋时生忽而扯着唇自嘲一笑,问:“宋予礼,你就这么不想欠我人情啊?”

宋予礼被戳中心坎呼吸一滞,而后她扣了扣手说:“没有,只是觉得,自己做错就自己承担。”

“那就当我还你一个人情。”宋时生说着便把手机举起,点了删除后熄了屏。

宋予礼还没理解他的话,“你欠我人情?”

宋时生懒洋洋地说道:“是啊,我不像某人,是个小白眼狼。”

“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上东了。”

两个小时后,热搜榜上挂着的#阮玉疑似偷-税六千万#引发了无数热议。

很快又有人匿名发视频说阮玉那通关于宋予礼的录音是剪辑合成的,一时间阮玉被推上了风口浪尖,而宋予礼的那条黑热搜早已消失不见。

无论她的公关团队以及粉丝怎么试图降热度也还是无法撼动这条热搜第一的位置。就像是,有人在故意操纵一般。

不少黑粉终于是找到了发泄口蜂拥而至,很快,阮玉的社交账号就被封禁。

宋予礼刷了一会儿大眼后就关掉了手机。

她看着放在角落里的那把已经积灰了的吉他,那是她高中时最珍爱的宝物。她没有穿拖鞋,赤足踩在瓷砖上一步步朝前走。

一个星期前她才砸烂了原先自己所用的那把吉他,灵感枯竭以及瓶颈期让她苦不堪言愈发暴躁。可自从参加完那场可笑的葬礼后,宋予礼仿佛久旱逢甘霖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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