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电梯

电梯

电话铃就像绵延不绝的山坡一样不断响起,宋予礼连睁开眼皮都费劲摸索到手机挂断。还没等她翻过身,电话就又打了过来。

“你最好在十秒钟之内把你该说的话都说完然后去死。”宋予礼一口气说完后就把手机扔到了一旁。

宋时生拉长语调,“噢,死不了怎么办?”

他听见电话那头传来砰砰的捶床声,就像是一只易燃易炸的小猫在用爪子挠沙发一样。

宋予礼直接发火吼道:“你到底有什么事?”

宋时生懒洋洋地掏了掏耳朵,说:“昨晚又发疯了?你的小情郎大半夜打电话给我把我臭骂了一通,我都还没有说些什么。”

宋予礼喝得断了片,起的太猛导致头更痛了。她倒吸一口冷气揉按着眉心平复剧烈起伏的胸口,道:“所以有什么事?”

“我以为你会否认他是你的小情郎。”

“三秒钟。”

宋予礼听见敲门声以后不可思议地看着门口,她穿上拖鞋揉了揉眼睛去开门,宋时生把玩着手里的护照斜靠在门框上。

“三十分钟收拾好。”

“去哪?”

宋时生睨了宋予礼一眼走进来,“随你选。”

宋时生向来是想一出是一出,宋予礼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打什么主意,但她也的确想要出去走一走了。

宋时生看着那面破碎的镜子抬手抚上那些丑陋的裂纹,玻璃渣在他指腹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但他视若无睹,像是雕刻家在抚摸他引以为傲的雕像般,感受着裂纹的粗粝以及玻璃渣带来的细微的刺痛。

宋予礼洗漱后端着杯子的手都在颤抖,宋时生慵懒地靠在沙发上打开电视翻阅着手里的那本《悲惨世界》。“自己作出来的,就自己受着。”

宋予礼没好气地翻了一个白眼,热水温暖了空空如也的胃。她拿上两袋面包和一杯牛奶打算轻装出行,带好护照以后她忽然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和宋时生去旅游?

“这简直比上帝的臭靴子还要糟糕。”早间电视剧里的男主角恰好说出这句话。

“我认为我有必要问清楚,是你跟我去旅游还是......”

“钱我开,还有什么问题?”

“没问题。”

宋时生被她气笑,她刚才明明就是一副万分不情愿的样子,一说自己开钱,就换上笑脸。

“掉钱眼里了啊。”

宋予礼不理会宋时生的嘲讽,毕竟能免费享受顶级旅游,何乐而不为?

“想去哪?”宋时生不知何时已经躺在了沙发上,那本《悲惨世界》盖在脸上。修长的手指轻轻叩击着书的封皮,摩挲着烫金印。

宋予礼抽出一根烟慢慢走向宋时生,她弯腰拿下他脸上的书。宋时生闭着眼睛,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他习惯性地舔唇,直到烟头抵在他的唇上。

宋时生睁开眼,宋予礼的黑眼圈虽然遮不住,但是不妨碍她透出一股妖气。不涂口红时唇色如樱,鼻尖那颗秀气的小痣还有右眼朱红的泪痣相得益彰。

宋时生张开嘴,宋予礼无语地笑出声来将烟递到他齿间。他咬住烟头右手朝后一撑直起身子,两人鼻尖相触时呼吸也交融在了一起。

“借个火。”

宋予礼伸出手在宋时生身上摸索着没有发现打火机,她有些惊讶宋时生却抢先一步开口:“怎么?连哥哥都不放过了?光明正大的揩油?”

宋予礼:?

她拿出打火机直接扔在宋时生的脸上,笑道:“不好意思,在娱乐圈见过的男人太多了,还轮不到你。”

“你也没见过。”宋时生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话。宋予礼欲与他争辩下去却忽然止住了话头,这疯子分明就是在故意捉弄她。

宋予礼被宋时生戏弄了多年,包括24岁那一年,他给她开了一个恶劣的玩笑。不管怎么样,总该让她报复一点点回来吧。

宋予礼屈腿半蹲在宋时生身旁,她的脸不断凑近他。媚眼如丝,道:“那,你让我看看?”

她的牙膏是草莓味的,温热的吐息点点喷洒在宋时生的脸颊。那张妖艳的脸在眼前不断地放大,狐狸眼带着狡黠与玩味。宋时生喉结滚动,随后伸出手扣住宋予礼的后颈将她直接带往前。

宋予礼没想到宋时生会来这么一出,没有防备地被他带上前。他的指腹在她后颈打着转,伏在她耳边笑问:“我好歹在洛杉矶待了那么久,见过的**手段太多了,你这样,连入门的水平都没达到。”

宋予礼的后颈最为敏感,被宋时生这么一弄顿时浑身打颤。她有些不自然地想要往后退,结果宋时生的手却微微用力不让她退后。

他偏过头,离她的唇越来越近,就像是,真的要吻她一般。

可宋时生的唇只是擦过宋予礼的唇角,在她耳边吹了一口气。感受到她浑身颤栗后,宋时生才得逞地放开手。

“低攻低防,丢脸,太丢脸了。”宋时生啧啧地摇着头,一脸欠揍的笑容。

“叫声哥哥,教你什么才叫真正的**。”

宋予礼败下阵来,宋时生一边抽着烟一边吹嘘着自己**的手段多么高超。宋予礼眼尾微微泛红,脸上浮着她自己无法发现的,本不该有的绯色。

去往洛杉矶的机票很快订好,十点钟起飞。

尽管和宋时生一起旅游是一件匪夷所思并且在她看来完全不可能的事情,但是他给的好处太多了,宋予礼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她穿着卡其色的风衣,学院风方格马甲与白衬衫相搭,深蓝色的宽松牛仔裤以及白鞋。她打扮得不算精致,连妆都懒得化。宋时生的皮夹克还有涂鸦破洞裤就像嬉皮士一般,提起嬉皮士,宋予礼还有着当初去美国巡演时的心理阴影。

宋予礼看向窗外,一尘不染的苍穹蔚海如蓝,飘过的浮云浅淡如一缕烟。她还有些疲倦,手上的伤口在隐隐作痛。

“所以,究竟是什么目的?”宋予礼开门见山道。她当然不会信宋时生毫无理由的会带她出来游一趟,他那种老奸巨猾精于算计的人,只怕是有什么需要她帮忙,才要用理由把她哄骗来。

“聪明。”

宋时生翻看着时尚杂志,打扮性感妖娆的金发女郎诱人的姿势让人血脉喷张,他却像是在看白切鸡一样毫无波澜。“去见个人。我一个人去,容易被枪杀。”

宋予礼:“你先确保那人不会说着说着掏出枪对准我的脸,我再答应跟你去。”

宋时生:“你认识的。”

宋予礼已经猜到了那人是谁,她下意识地去看宋时生的表情,他仍然是在看着那个金发女郎,没有翻过页。

“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再去见她。”

宋时生挑眉,“我不去见她,她说不定明天就会被养老院的人给扔出来,冻死在桥洞下。”

“你怎么那么确定,她看见我不会连我一块杀了?”宋予礼试着开一开玩笑来缓解骤然变得沉重的气氛。

宋时生颇为认真地看着宋予礼一字一句道:“她是你的歌迷。”

宋予礼脸上的受宠若惊并不是装出来的,她笑道:“看来,我这样的人,都要比你更讨喜一点。果然啊,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宋时生难得的没有反驳,“的确,这点没错。”说罢,他转过头,一双眸赤--裸而直白地看着宋予礼。

“所以,以后别再妄自菲薄。”宋时生说完这句话以后便又恢复了一贯的风流笑意,他们身后的一个金发碧眼的女人突然递过来一张纸条。

宋予礼大致扫了一眼,这张纸条不是写给她的。

那女人说:“你刚刚一直盯着我的写真看,或许我可以与你交换联系方式。”

宋时生四处找笔无果后宋予礼转头对那女人说道:“抱歉,他只是在想该如何才能像你一样妩媚。”

女人的神色有些尴尬,问道:“So.....”

“He is a gay。”

宋时生的脸阴沉的仿佛能滴水一般,宋予礼总算是扬眉吐气了一回。

宋时生凑近宋予礼,虽然面上带笑,但是不难听出语气里的愤恨。“我怎么不知道自己是彩虹呢?”

“你可以是。”宋予礼认真说道。

宋予礼看着宋时生眼里的怒火,久违地对他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她说:“很像你以前搅乱我约会时,会说的话。”

一个晚上到不了洛杉矶,宋予礼戴着口罩听着前台小哥咖喱味的英语有些头疼。宋时生接了一通电话便走出了酒店,留她一人应付着前台。

宋予礼就差上手和小哥比划,“请给我们订两间房。”

宋时生回来时西装上还有着残留的雨珠,他微乱的发丝垂在额间,看着小哥轻车熟路地订错成大床房以后单挑着右眉。

宋予礼的英语不好,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明白,只见小哥露出一个自信而和善的笑容,便将房卡递给宋时生。

身后的两个外国游客将仅剩的两间房订走以后,宋予礼冷笑一声看向宋时生:“你既然看得懂,为什么不跟他说订错了?”

宋时生无辜地摊开手,眼神清澈的跟明镜似的。“我的英语也不好。”

宋予礼一时气结,一个在洛杉矶待了那么久的人,怎么可能英语不好。她大步上前抢过宋时生手里的房卡就去按电梯,宋时生双手插在兜里吊儿郎当地走上前。

“花的是我的钱,凭什么我不能住?”

“你睡门口。”

“忍心让哥哥在晚上被小贼偷得连裤衩子都不剩?”

宋时生上前一步拽着那张房卡要拿过来,宋予礼卵足了劲,他竟然还扯不动。宋时生轻啧一声用力想要扯过来,两人相互较劲,忽然电梯的灯熄灭。紧接着所有的楼层按钮都亮了起来,电梯悬在10楼不动,随即剧烈地摇晃。

宋予礼还没来得及尖叫,就被宋时生一把拽入怀中。她微怔,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他这是在.....保护她?

宋时生脸色惨白身子都在瑟抖,低声问道:“我们会不会摔成肉泥?拿你挡一下的话,我应该不会摔死吧?”

宋予礼:?

“电梯里没信号!我们要不直接强行掰开电梯门爬上去吧!万一坠楼了怎么办?”

宋予礼:“你的脑子,跟着电梯一起熄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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