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然，这对顾少秋来说是一句诅咒。
莫然看着男人瞬间煞白的脸，不忍心再说下去。
男人也不发一言，只是一拳接着一拳的砸着车窗玻璃。
一直到玻璃有了裂痕，指节鲜血淋漓他才停下动作。
无言充斥着车内，苦痛徘徊在二人心间。
一如茫茫大雪见不到停歇。
这段名为诅咒的爱，究竟何时方止。
顾少秋问，“你究竟怎样才能放过我？”
莫然笑，“我为什么要放过你？”
笑着笑着，他笑不出来了。
因为他看到顾少秋眼里分明有的是恨。
他不可能爱他，那他为什么要这么穷追不舍？
莫然问过自己千次百次，也回答了千次百次。这世界上并不是只有顾少秋一个男人，他也从不缺追求者。
他为什么就栽在顾少秋这儿了呢？为什么就喜欢上了一个不愿意看自己的人呢？
他问了太多太多次。
他在顾少秋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得不到挚爱，身陷囹圄却又不肯回头。这不是他俩的样子吗？可不就是他们俩的样子吗。
可笑的两个失意人组成了这段可笑的感情。
莫然从一开始确信顾少秋心里有自己，到如今完全认清了自己从来都是可笑可悲的小丑。
偏执如他，即使撞了南墙也没办法回头。
只要还有筹码，他就会一路走下去。哪怕他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要得到顾少秋的爱了。
他和神做了交易。
他和顾少秋不一样，他并不是一无所有的。
顾母说过，他们顾家要会下载子的媳妇。如果自己有了孩子，自己就有了筹码。
是啊，他还有办法。
短暂的迷茫过后，他眼里闪烁着的依旧是商人如狼一般的精明。
“顾少秋，做吧。”他说，身子凑上满脸恨意的男人，“你不是恨我吗？”
顾少秋骂了一声，不为所动。他打开车门要离开，副驾驶座的人揽住了他的脖子，犹如恶鬼一样附在他耳畔温存的呢喃，“我有办法帮你夺回白曲，怎么样？放心吧，我已经想好办法让白曲彻底死心了。等他死了心。不就到你身边来了？”
“你真有这么好心？”顾少秋转头，还没再详细问，嘴已经被男人用吻堵住了。
火舌将车内各个角落舔舐着，他动情又卖力地蚕食着误入狼窝的羊羔。
羊蠢笨但有力，羊角险些要将狼腹捅穿。
狼失神地盯着窗外的白，他何以要用算计另一个人的办法去留住一个人呢？明明他的母亲就死于他人的算计。
他最终还是活成了自己最厌恶的样子。
他笑出声。
他凄苦的笑容在男人眼里犹如药物一般让人上瘾，眸底的湿润与眼尾的薄红更让他染了几分娇俏。
男人咬了咬牙，让他叫苦不迭。
“少秋……留在里头吧。”
“……不行，你会不舒服而且……不卫生。”
“你还真是……温柔……啊……”莫然笑着抓着男人的食指含在嘴里轻咬，双腿在用力囚住男人。
顾少秋忍得辛苦，“你……你在干什么？你就不怕……莫然！”
“留……”
“……不行，坚决不行！”
“又不会怀孕，你这……你这缺心眼。”莫然笑着，伸手揽住他的脖子。惩罚似的舔了舔对方沾着汗珠的鼻尖。
这一举动无疑是在火上浇油，正值壮年的顾少秋根本无力招架。他的耐力已到了极限，根本没办法与这头狡猾坏心眼的狼抗衡。
“你……你自找的。”男人骂了一声，抓着他的后脑勺就逼了上去。
江海汇入堤坝的时候，是钻心刺骨一般的颤栗感。莫然喊不出声，只是一个劲地喊着对方的名字。
他感觉到了温暖，心满意足的晕厥了过去。
他的筹码……是这样的温暖。
他在等着它发芽，在等着它瓜熟蒂落，在等着它……
梦醒了。
那些回忆就像是烙伤一样痛得莫然在酒店的床上颤抖着。
哪怕这些都已经过去，可伤口依旧存在。
是的，他想要孩子，想要更多。因为他害怕顾少秋跟过去一样不爱他。
他把顾少秋对他的温存都算在了孩子的头上。
是因为顾少秋知道他怀了顾小漠才对他好的，一定是！
之前他有尝试否认过，通过回忆起这段痛苦，他更加确定顾少秋对他的好是因为孩子。
不管是对上一个没出世的孩子的愧疚也好，还是对小漠的爱也好。
可是……
他已经不舍得把孩子们当作自己索爱的筹码了。
他恨他自己，心疼他的小漠诞生在他的算计中。
他该怎么办？
爱情会变质，没有新的孩子他是不是总有一天要失去现在的幸福？
门外是顾少秋的敲门声。
极度不安全的感觉让莫然在被窝里缩紧了身子，他怎么也不敢开门。他害怕面对两难的现实。
许久没等到莫然下来泡澡的他隐约察觉到了不对劲，回到房间时却发现男人已经将房门锁住了。
着急地请工作人员打开房门后，发现男人锁在被子里不断地发抖。
“莫然，是身体不舒服吗？”顾少秋没有掀开被子，而是躺在床上，将那一团瑟瑟发抖的鼓包抱在了怀里。
恨自己恨到无地自容的人感觉到了温度，脑子短暂的变做了空白。
“莫然，我在呢。难受了别自己硬扛好吗？”顾少秋的肩膀很宽，轻轻松松的就将人整个儿抱在怀里了。他感觉到男人瑟瑟发抖的身体。
他其实早就知道莫然的不安，也明白男人的想法。失去了一段记忆的莫然，并不知道顾少秋为什么忽然温柔。顾少秋以为只要自己做的足够好，莫然就会有安全感。
可这些都事与愿违。
他做的越好，莫然反而越害怕失去。
他找不到与莫然沟通的契机，莫然也无处诉说自己的难过。
他叹了口气，想到这么多年的相处，都是孩子爹的两个人却彼此无法信任。
“莫然，白天不是说想谈谈吗？现在能给我点时间吗？”顾少秋说着，把脸埋在男人的背心。
莫然抬了抬眼皮，带着鼻音乖巧地嗯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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