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头望向上方,沈砚已阖了眼睛,酣睡得正香。
困意卷着意识,半开半合地垂坠着……不管了,先睡为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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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一夜安然,除了冻醒三次衣服扯掉四次睡得腰酸背痛脖子疼以外,没什么情况发生。
光线自洞外渐渐照射进来,移向洞深处,只见二人头对着头,蜷缩在一起。
吟潇发觉自己正倚靠在沈砚的肩膀上,被大氅裹得严严实实。
“醒了?”头顶传来沙哑的嗓音。
全身慢慢恢复知觉,她挪了挪身子,某处像是扯着筋,酥着骨,又酸又麻。
她一面揉肩膀,一面看向沈砚。
一半幽暗,一半沁着光芒,不似往常的清远疏淡,而是透着种乖张和锋锐之感。
曲吟潇:“你何时醒的?”
沈砚目光下敛,长睫一扫而过:“醒了一会儿了,你昨日对付那么多杀手,定是极累,我便想着让你多睡会儿。”
她嘴角浅浅弯起弧度,稍许腼腆一闪而过,又马上将话题引至正事:“我发现,这个山洞好像是通着某个地方,更像是个,隧道。”
“嗯,因为有风。”沈砚赞同。
二人目标一致,便迅速站起身,理了理衣襟。吟潇的那副护甲有些许松散,上面血迹斑斑,再穿上身怕是会成为累赘。
沈砚大手一挥,道了声:“这白狐大氅,送给姐姐了。”
吟潇满意点头:“正合我意。”
沈砚捡了两根昨日烧剩下的粗树枝,又撕扯下两片内里的裙布,制成了两支简易的火把。
幸好他穿的衣裳多,否则依照这样薅下去,早晚薅得连里衣都不剩。
吟潇转身,来到山洞后方的石壁前,把手轻轻放在最下方,闭上眼睛,细细感受了片刻,就发现了端倪。
石壁透风,且并非天然所制,而是有人用碎石和土造成的石墙。
“退后。”
沈砚闻声,立马会意,向后撤了几步。
他悄声叮嘱:“慢点。”
吟潇走到石壁边缘,抬手摸索着最适宜的角度,她定身蓄力,用劲一推,只听一声巨响,石壁竟全部开裂,哗啦啦地碎了满地。
“咳——咳。”沈砚呛声捂着嘴,躲得远远的。
他们一步一步,小心谨慎地向山洞深处走去,越向里,山外的光芒越是微弱,直到最后完全消失不见,只能依靠火苗才能看清地下的路。
这条隧道像是绕山隧道,到处是弯道,不知走了多久,火把上的火苗渐渐微弱,映在灰暗的石壁上。
那高处,竟然泛出不一样的光。
“这是?”吟潇喃喃着,贴近石壁,将火把举起察看。
整面石壁坑洼不平,就像是被挖走了什么东西,她仔细瞧着,上面似乎嵌着某种矿石。
这是个矿洞。
她迅速反应过来,转头发现沈砚也在另一侧探查着,于是道:“忻州的矿洞,我还真的从未了解过。”
“这是矿洞不假,却不是官矿。”沈砚断定。
大宣元年,律法明令禁止私人开矿贩矿,若真是私家矿场,这矿主倒是胆大的很,不是手握重权的官员,那就是有官府庇佑。
再往里走,隧道愈来愈狭窄,阴森的氛围逐渐包裹二人,火把所及之处根本不足一尺。
沈砚手中的火把快要熄灭,他弱弱道:“姐姐,要不我们出去吧?”话音刚落,面前彻底灰暗。
“好。”
吟潇应声,转身却不见了他人踪影。
黑暗瞬间吞噬了她,僵直在原地。
四周静得只剩呼吸声,急促而沉重,可她早已屏气......这分明不是她的呼吸声。
“沈砚?”
她瞳孔微震,心提到了嗓子眼,连带着声音都有些颤抖。
“沈”字还未出口,一股异香霎时扑面而来,黑暗的环境中,似是布袋磨出“沙沙”的声音。
“谁……”她还未曾挣扎,就身体一酥,昏了过去。
*
“哎,这娘们儿身上……”
“老大……药果真厉害,居然瘫到现在……”
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半睡半醒的她听不真切。吟潇强撑着,逐渐睁开眼睛,地面却是斜过来的模样。
胸口上泛着恶心,脑袋被灌了铅一样昏沉,她低头,身上的白狐大氅竟消失不见,一切的表现告诉她——
她这是被绑架了。
心中暗暗吐出一口老血,这也太倒霉了吧?
沈砚呢?
她环顾四周,不大不小的屋内除了杂七杂八零碎的物什,什么也没有。
土瓦房顶,撑着两三根人为搭建的木柱,四面开窗,竹木铺地,看这样子像是依山而建的山寨。
吟潇吐出塞进口中的馊布团,试着挣脱,手腕却被束得更紧。
门口两个看守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丝毫不管屋里的动静。
“有人吗?来人啊——”
门外的人闻声,这才推开门察看,地上的女子已然坐了起来,眼神狠厉地瞪着他们。
一人身穿虎皮,一人身穿狐裘,半露着结实有力的臂膀,让人闻风丧胆。
吟潇轻蔑地瞥了一眼:“你们是什么人?”
身穿虎皮的那人上下打量着吟潇,起了兴致,嘿嘿一笑:“哎哟,可算是醒了,让我瞧瞧——这小娘子闭眼东拖,睁眼西拖,水灵得很,不如留下给我当压寨夫人?”
说着,他狂放地靠近吟潇,伸出手指勾了勾那柔软的下巴。
“呸。”吟潇蓄力,啐了他一脸唾沫星子。
虎皮似乎更加兴奋来劲,伸手便要抓吟潇肩膀,好在身旁那个身穿狐裘的人及时吆喝了一声,又换做他道:“我们?你瞧我们像什么人?”
曲吟潇不屑:“像土匪。”
“爷爷乃山大王!”虎皮厉声道。
“那你岂不是山孙子?”
“你!”
狐裘暗道,还是个伶牙俐齿的小娘子。
吟潇问:“你们是不是还抓了一个人?”
虎皮:“就那个浑身没个二两肉,戳一下就恨不得碎成渣的小纸人?”
吟潇懒得理会,狠狠剜了他一眼。
虎皮瞪圆了眼睛,好奇的紧:“这么关心他?难道他是你男人?”
“他是我手下,你们若想动他,要先问问我同不同意。”吟潇说着,转过头看向窗外。
此处地势高,窗外云雾缭绕,山寨通常隐蔽,大约并不在山顶,且四周空荡荡地没有瞭望塔,也并无可求之处。
狐裘负手而立,一本正经:“你们误闯我的地盘,落入我手里,我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毗邻矿洞,看来这寨主就是开私矿之人,定是不为求财,难不成真是为了劫色?
劫也理应劫沈砚的色!他才是真正的俊美无双!
吟潇心生一计,忽而清了清嗓,振振有词道:“你说这座山是你的地盘?呵,这山难不成是你堆的?还是这山顶立了你的名字了?你叫它,它答应吗?这算哪门子的山大王。”
这一番说辞对狐裘颇为有用,他低头啐道:“无知之徒,看你如此愚笨,那我就告诉你,此寨名为抓瞎寨,专抓你们这种不知好歹乱闯的瞎子。”
抓……抓瞎?
这也太随意了。
吟潇差一点没忍住笑意。
狐裘:“既来了,那便留点东西再走,你这件白狐氅衣价值不菲吧?看样子,像是个富贵人家的小姐,身上定还有其他钱财,都一并交出来,我就放了你。”
吟潇听他这么一说,心里如释重负,连忙换了个声调:“你早说要钱啊!这位爷,有话好好说,你先给我松开成不成?”
虎皮:“你休想。”
那口气又松了下来,她毫无顾忌:“那就给我点水,我嗓子哑了,说不出话,你们也别想从我嘴里套出什么。”
虎皮应声,去门外端了一瓢水扔到她面前。
她双手被绑,倚靠在墙边坐着,水却在地下,只好又俯身趴下,去一点一点舔舐着那沁凉的水。
见二人打算抽身离开,吟潇立马又叫住他们:“喂,我要见你们寨主。”
“寨主也是你想见就能……你怎知我不是寨主?”狐裘收声不及,不再加以掩饰。
要看出来其实并不难,二人一唱一和,且行事粗鲁,显然是这寨中负责看守擅闯者的小喽啰罢了,并不像是能号令几十人甚至几百人的山寨首领。
既他们是自山洞而来才被绑架,那便用山洞试试。
一番纠结过后,她佯装皱起眉头,眼眶悄悄蓄起一点泪水道。
“这位爷,我二人当真是误打误撞才闯入那山洞,并无别的意图啊。”
虎皮闻声,突然暴起,怒气冲冲地又走到吟潇面前:“你说那山洞?那可是神洞!岂容你们擅闯!”
看来他们并不知那是个私矿,又或许他们不知,而寨主却不一定不知。
狐裘与虎皮面面相觑,最终决定带吟潇去见寨主。
虎皮不知从哪儿又翻出一个布袋,方才的怜香惜玉仿佛不是他似的,狠狠套在吟潇脑袋上,二人就这样架着她,一路往山寨正堂走去。
脚面不断摩擦着泥泞的土地砖石,以她的经验,大致能够记住往返的路线。
“老大,人带来了!”
进入正堂,狐裘和虎皮像扔秽物一样把吟潇扔了进去,拽开了套在头上的麻袋。
“何人吵着要见老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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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抓瞎?瞎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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