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叛徒,是桑家的一个小家主,属于桑家旁支一脉,名叫桑无极。
沈长宁知道这个名字,从前西楚皇城禁卫军统领,掌管皇城守卫。这样的职位,如果叛变,确实能给皇城致命一击。
只是仅凭他一人,怕是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桑无极的背后,一定还有更大的势力给了他底气,就是不知道是桑家,还是什么其他势力。
至于桑无极的儿子,沈长宁也知道,根据她残留的记忆,这个人她小时候见过。
桑全,是沈长宁幼时的玩伴。
沈长宁记得,幼时的自己,非常喜欢桑全,总爱粘着他,跟在他屁股后面喊“全哥哥”。没想到,再见面便已是仇人。
在桑家附近的客栈打听了一番,沈长宁便了解到现在桑无极的境况。桑无极本人没什么特别的,接近六十岁的年纪,却只是个金丹天境。
被桑家看中的,是桑全,十六岁的金丹玄境,在桑家这辈算资质非常不错的少年。
桑全被桑家家主桑齐接到了自己身边,亲自培养,已成了桑家举足轻重的人物。自然而然的,桑无极的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
如今这种情况,想动桑无极,那确实可能触碰到桑家的逆鳞。桑家境界最高的,便是桑家家主,大乘玄境。
以沈长宁的归墟黄境,确实难以战胜。
她忽然想到了洛楚说的,偶尔需要智取。
沈长宁如今除了自己这身修为,还有一个东西,那便是钱,从梦吞兽那里抢来的宝贝。
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这杀人的买卖并不是没人做。
暗阁,第一杀手组织,这里的杀手最低也是金丹境修士,更别说他们那训练有素的杀人手段。
当沈长宁将一袋子琉璃珠拿出来时,暗阁负责买卖的人是懵的。当沈长宁说自己要杀的是桑无极时,那人更懵了。
他想不到,这世间怎会有人如此胆大,去碰三大家族的逆鳞,是不怕死吗?
“不好意思客官,这单我们不能接,暗阁有暗阁的规矩,不碰三大家族和宗门。”
沈长宁没有说话,又加了一袋琉璃珠。
那接买卖的人,额前冷汗滑落。
沈长宁又加了一袋,这次是三颗夜明珠,即使是白天也散发着淡淡的紫色光晕,一看就是上等货色。
那人嘴角抽了抽,他也是第一次遇见如此壕无人性的客人。他咬了咬牙,道:“客官稍等,我去请示掌事。”
再来人,便已是暗阁掌事。那人很年轻,三十多岁的模样,右手拿着一把扇子,悠闲的扇着风。他保养的很好,皮肤水润有光泽,头发梳的整整齐齐,一看便知是个爱美之人。
一看手下所说的大客户是个小姑娘,黎殊脸上露出了玩味的笑意:“听说,你想杀桑家的人。”
“是的,我想杀桑无极。”沈长宁回答的很干脆。
黎殊看了眼还摆在桌上的三袋宝贝,脸上的笑容放大,双眸肉眼可见的变得明媚:“好说,不过是杀个桑无极而已。但暗阁的规矩不能破,这生意暗阁不能接,但我能接。”
“你?”沈长宁露出怀疑的目光。
“喂,你不要露出这么明显看不起的目光好吗?我很厉害的。”黎殊不满意的抗议,边说边将桌上一代琉璃珠收入囊中,“你放心,我先收订金,若完成任务,再找你要尾款。”
沈长宁将信将疑,不过目前她似乎也没有多的选择。暗阁不接这单生意,但好歹此人也是一个杀手,多少是多了一个帮手。
“那你要如何去杀?”
“你先说说你跟桑无极什么仇,我根据情节严重性给他安排个死法。”
沈长宁更觉得眼前此人不靠谱了。
“你可知道桑无极什么身份?可知道他儿子什么身份?”
“知道啊,又如何?”
黎殊似乎并不怕桑家,他的镇定让沈长宁对他信了三分。
“桑无极,是害我全家身死的叛徒。”
全家,更是全族乃至国破,桑无极身上,背负的可不至沈家一两条人命。
“啧啧啧,这情节有些严重了,可能会死的很难看。”黎殊的的嘴角是笑意,但他的眼神很坚韧,仿佛在告诉别人他说的不是玩笑话。
“不管什么办法,能死就行,但死前,我有事问他。对了,你是什么境界,能打大乘境吗?”
黎殊摇头:“小姑娘,大乘境是什么萝卜白菜吗?我怎么可能打的过。”
沈长宁震惊的差点说不出话来:“那你还敢接这单?你不是说你很厉害吗?”这人是要钱不要命了吧。
黎殊将扇子合上,一手撑在桌上,身体前倾,离沈长宁更近一步。他一双狭长的狐狸眼,直勾勾的盯着沈长宁,眸中暧昧四溢:“怎么?小妹妹是怕我死了?”
黎殊的异常举动,最先有反应的是君止,他一把拉住沈长宁的衣袖,将她向后拉两步,一双不满的眼神扫射黎殊。黎殊这才注意到,还有个没桌高的孩子。
“哟,这小孩,有点意思。”黎殊的语气吊儿郎当,没把君止放在眼里。
沈长宁倒没在意两个男人之间的较量,她的心思都在如何刺杀身上。黎殊的实力若不行,也不是没用,至少她多了一个人可以分头行动。
“这样,如果真的到了必须要对上桑齐的份上,我去牵制他,你去把桑无极活捉藏起来。”
黎殊眯眼,毫不犹豫的嘲笑:“你去打大乘境?去干嘛?找死吗?”
沈长宁一噎,虽然他说的是事实,但这话听起来并不悦耳。她白了黎殊一眼,道:“那你去牵制桑齐,我去抓桑无极。”
“可别。”沈长宁的话刚落黎殊便开口拒绝:“我看着像傻子吗?非得去跟大乘境硬刚,小姑娘,有时候得动动脑子。”
话糙理不糙,但显得沈长宁好像挺蠢的,她听着很不爽。
“啪。”无名被重重的放在桌上,剑气四溢。
黎殊被波及,展开扇子挡住自己的脸,等剑气消散,他才露出一双眼睛:“剑是好剑,就是跟它主人一样,太冲动。”
沈长宁握剑的虎口微动,大拇指顶开剑鞘,剑露出一小截。她看着黎殊,眼中威胁的意味明了。
黎殊终于收了笑意,不再吊儿郎当,他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双腿自然的放在椅上,一只腿竖着,一只腿盘着,边把玩着手中的扇子,边道:“想要避开桑齐杀掉桑无极,其实是件很容易的事,难就难在,杀掉桑齐后,如何全身而退。
若是你想毫发无伤大摇大摆的离开,只能是你够强。如果你不够强,那便要有够强的靠山,那个靠山,是让桑齐都忌惮的存在。整个天下,能让桑齐给三分薄面的人,只有风月谷、落霞宗、姑苏城、千机门还有普陀门的宗主。这几位,你可有认识的?”
“没有。”
“那就难办咯。”黎殊似乎有些幸灾乐祸,语气中没有一丝紧张感。
“不难办,我花钱,你办事。我只要桑齐,其他的你看着办。若说难办,也是你难办。”沈长宁收起剑,冷着脸留下一句话,“三日后,我便要个结果。”
她抱着剑离开,只留下黎殊复杂的眼神。
唉,果真是个祖宗,一点就炸。
“池也,你说这丫头什么来头,还有那么几分意思。”
黑衣少年从房梁上跳下,他将手中的弯刀别在身后,走到门口将门关上,才悠悠走到黎殊身旁坐下。
“宗主下次,可别再以我的身份接活了。”
黎殊大笑,问池也:“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好吧,你是个木头,你不需要有意思。可我需要,每天待在暗阁无趣极了,偶尔出去溜达一下也挺有意思的。更何况,好久都没遇到这么有意思的小姑娘了。你去星月楼走一趟,查查这姑娘的底细。”
能找到暗阁,下了这一单的,必定是对宗门不了解的。不仅如此,想必是未涉世事,指不定是哪个大家族偷溜出来的小丫头。
“你真的要接这单?那可是桑家,不是什么小门小派。”池也忍不住出声提醒,得罪桑家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觉得他们宗主好像有病,病的还不轻。
好吧,他其实已经习惯了,宗主有病也不止一天两天了。
黎殊看了眼池也的神情,瞪了他一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池也,我是宗主,是你的顶头上司,不允许给我有这种想法,心里想想也不行。”
饶是冷酷的池也,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他就说宗主病的不轻。
“你还知道你是暗阁的宗主,那你便该清楚不能任性,你确定要在此时将暗阁拉下水吗?”
黎殊放下双腿,站了起来,他走到窗边,正好透过窗子看见街道上沈长宁的背影,她在给阿止买糖葫芦。这一幕很温馨,又有些滑稽,黎殊忍不住嘴角上扬。
“能怎么办呢?要动桑家的人都找上了门,还拿了那么多钱。有钱不赚,我又不是傻子。”
“你明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池也眼皮微沉,眸中划过一丝暗芒,他今日一定要知道黎殊对这件事到底是如何想的。
黎殊叹了口气,他眼神疲惫,但声音是坚定的:“池也,我觉得这是一个好时机,是时候入局,将桑家除掉了。”
池也却不赞同:“她只是个小姑娘,她有什么地方,让你突然改变了想法?”
说到此,黎殊还真要跟池也好好说道一番:“你别看那姑娘年纪小,她的剑意很特殊,她这个人给我的感觉也很特殊。我有一种预感,她便是那个契机。”
池也觉得,自家宗主好像疯了,仅凭一个感觉,便决定入局。这不是儿戏,若是败了,那便是拉上整个暗阁陪葬。
但黎殊毕竟是阁主,池也向来不会忤逆他的命令,他只好做最后的劝说:“若你真的决定了,那便把顾生岸找回来吧,暗阁需要他。”
顾生岸……
还真是久违的名字啊,那人,不知道如今在何处。
做我们这行的,最忌爱上客人。但如果你愿意给我一个小小的收藏,我会义无反顾的爱上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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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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