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偕婿行三朝回门

回门这日,谢佑安与江明溪带着身后拉了两马车的回门礼,挥别送行的谢家众亲驶向江家。

摇摇晃晃了近半个时辰,两人终于到了北坊的北大街,沿北大街往里走,不一会儿便看见一座挂着段段红绸的府邸。

府邸前立有一对威严的汉白玉抱鼓型狮子门墩,门墩正上方的黑色金丝楠木牌匾上,赫然提着:“敕造护国公府”。

护国公府外没候着多少人,江明溪嫡母梅氏带着两位姨娘以及二房的几位女眷在此等着。有眼尖的小厮远远就认出谢家的马车了,高声呼道:“姑爷来了!姑爷来了!”

谢佑安与江明溪在仆从的欢呼中下了马车。

梅氏一众笑盈盈地上前迎接二人,梅氏和蔼道:“国公和你父亲他们都在正堂呢,一大早就盼着你们来了!”

二房的的温夫人道:“溪丫头,快带姑爷进去吧!”

两人随着女眷们来到正堂,只见护国公端坐在正堂主座上,旁边位置上坐着位淑婉老态的华衣女子。

谢佑安知道这位不是府里的正牌国公夫人。护国公的正妻柳氏在十六年前便离府移居到祖籍的梁头山上了,离府原因不明,总之十四年间没再回京过。两年前柳夫人在梁头山上辞世,入的也是娘家的祖坟,没葬在京城。

眼前的女子也称作“柳夫人”,不过这位柳夫人是原配柳氏的异母同胞妹妹,虽作为侧室进的门,但在柳氏出京后地位无异于国公正妻。不过为何柳氏辞世两年了护国公仍未明确续其妹妹柳夫人为正妻,就不为人知了。

除了主座上的护国公和柳夫人外,两边还坐着她的岳父岳母大人以及身为二房的江奉和温夫人。

谢佑安按辈分依次问候了堂内的妻家众亲。江家的人比谢家要少,气氛虽算不得热情,也算和气。她的岳父大人江承看着江明溪道:“你如今已出阁嫁为人妻,在外也要时刻牢记江家的训诫,不可忘了父母的教诲。”

江明溪应道:“女儿谨记。”

江承点点头,又问谢佑安道:“明溪在将军府,万事可还妥帖?”

谢佑安道:“岳父大人放心,明溪行事稳妥周全,能迎明溪进门是我莫大的荣幸,蔽府上下自当竭诚相待。”

梅氏道:“明溪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向来知书达理,郎君不必担忧这方面。我一直想让明芝学一学她二姐的稳重得体呢,这不,今日她二姐姐回门,她人又不知跑哪里去了,这性子当真比不上明溪的一星半点!”

江明溪回门日,就连二房的两位姑娘都来了,自家屋里亲姐妹却没到场,像什么话!梅氏自个讲起批评下还好,要让别人提出来,指不定说她们大房如何怠慢呢。

江承左看右看,确实没发现江明芝的身影,沉下了脸道:“我待会儿训她!”

护国公也说道:“三丫头确实该好好管教了,在府里任性还有人给她兜底,要是出了府,可没人买账。”

主君开了口,有教养之责的梅氏赶忙低头附道:“父亲说的是。”

没一会儿,话题便渐渐从回门的主角身上转移到其他地方上了。

谢佑安和江明溪鲜少加入话题,更多是静静听着。谢佑安作为“外”人,插不上嘴也正常,可江明溪作为江家人也不怎么搭话,倒让谢佑安感到些许意外。

谢佑安微侧瞥向身旁,只见江明溪仍是面色柔和地静坐在那里,可眉眼间总带着股淡淡的疏离感,不曾消散。

这股疏离感谢佑安并不陌生,江明溪面对她的时候也是这样。原先以为是跟她不熟络,没想到回了护国公府亦是如此。

看来这国公府对江明溪来说也不是个亲近的地方。

谢佑安略微唏嘘,并不打算探究其中原由,只一眼便收回目光。正当她视线往回扫的时候,恰好瞥见另一道视线--护国公摩挲着手里的珠串,也幽幽地瞅着江明溪。

坏了!

谢佑安心里一咯噔,那眼神里藏了许多说不清的东西,让谢佑安下意识觉得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

真不是她自己脑补,这眼神要说是长辈对孙女的关切也不像,谢佑安甚至觉得那一刻她还察觉出了一丝哀怨的意思。

为什么会用这么奇怪的眼神看过来呢?

谢佑安没忍住又偷摸瞥了一眼,此时护国公已侧首看向正在说话的柳夫人,神色早无方才的痕迹了。

看似若无其事的表现,往往越有猫腻。

可是…外爷跟孙女之间…

谢佑安摇摇头,她非常理解每个人都有不可告人的私密,就比如她自己女扮男装这件事,所以她也没有兴趣去窥探他人的私密。

也罢!就当是她看走眼了吧!

众人聚一起坐了会儿,眼见离午时还有一阵,护国公便遣散了众人,让各自先回屋去了。

谢佑安一行人出了正堂往大房院落的方向走时,梅氏问了声谢佑安:“少将军,你与明溪几时从将军府出发的?”

谢佑安答:“我们辰时动的身。”

梅氏点头:“我算算也是。你跟明溪起早来路上辛苦,我带你们去明溪屋里歇会。”

谢佑安跟着她岳父岳母来到了府内东头的鸿禧院。进了院,梅氏领着她们又去了一座小院子,名唤:和怡院。

此地离江承与梅氏歇息的住处算是远了点,胜在清净。三人来到院中主屋内,进门便见一妇人在侍女的搀扶下依在床榻边。

梅氏赶忙上前:“念薇,你身子可好些了?”

这位妇人正是江明溪生母离世后抱养江明溪的韩姨娘,谢佑安另一意义上的岳母大人。

韩念薇道:“好不少了,劳夫人关心。”

江明溪也上前搀扶住一侧,担忧道:“小娘,两日未见,你怎么更憔悴了…”

韩念薇宽慰她道:“只是看起来憔悴,我这两日身子倒是比以前舒坦一点。”

梅氏对江明溪道:“你小娘大抵是牵挂你,自你出府后便忧虑少食,郎中说这是郁结于心,需要疏解心中郁节,你回来好生陪陪你小娘。”

江明溪望着妇人道:“小娘,你有什么心事就跟我说,我在这里呢。”

梅氏见状,也不打扰:“那你们三人说会儿话,我先回院了。”

“母亲慢走。”

“岳母慢走。”

“夫人慢走。”

……

梅夫人出去了,谢佑安也得空关切问道:“姨母,您身子可有哪处不舒服?”

韩姨娘道:“我身上倒是没有哪处难受,也就是有些乏力,不打紧。”

随后韩姨娘又对江明溪道:“明溪,你先带少将军去你屋里坐会儿,别待在我这里染到了病气。”

“不用不用!”谢佑安赶忙道,“我身子骨硬朗,不打紧,我在这有什么事您也可以使唤得上。”

韩姨娘浅笑道:“将军可是为北祁领兵征战的男儿,除了天子旁人怎敢轻易使唤您,您就别折煞我了。还是让明溪带将军去屋里歇会儿吧,我正好跟明溪说两句。”

江明溪也起身道:“佑安,你先去我屋里坐坐吧,我陪着小娘就行,待会儿再去找你。”

话已至此,谢佑安也没有必要非待在这里不可,于是道:“那好,你让乐枫领我过去吧,姨母身边得有人陪着。”

江明溪还是亲自领谢佑安过去了。小小的和怡院,连着主屋的右厢房便是江明溪的屋子,走几步就到了。

厢房里布局程设利落整洁,正中摆着圆桌绣柜,对窗放了张梨花大理石书案,靠墙左右两角立着养了垂兰的花架。此窗后面正好有处小池塘,依水种了一片绿植,溪水潺潺映古松,从屋里向外看别有一番意境。

一面竹鹤双清画屏隔开了内里的卧榻与梳妆台,江明溪引谢佑安到此处道:“将军便在塌上稍歇片刻吧。”

屋内除了玫瑰椅便是圆凳,这两样坐久了都不舒服,谢佑安道:“好。我在此歇息会,你且去陪着韩姨娘吧。”

安顿好谢佑安,江明溪便离开留谢佑安独自清净了。待折返回主屋,韩姨娘全然不似方才那般克制,望着她立马红了眼。

江明溪直接抱住了她道:“小娘,我很好,你不要担心。”

韩姨娘哑了嗓子道:“怎么能不担心,你在那边要是出了事我都帮不到你,还好看你安然回来,我这心才算有个底。”

“我没事,小娘。”江明溪拍拍她的背,“我此去谢家倒发现尚有周转的余地,我一人足以应对眼前处境。你保重身体,莫要为我焦心劳思,我会好好照顾自己。”

……

谢佑安依在塌上才眯了一会眼,便隐约听见附近有叽叽喳喳的吵闹声。谢佑安原本不甚在意,没想到这叽叽喳喳的声音闹了半响楞是没停。

“承砚!”

谢佑安觉得闹心,唤了承砚进来道:“你看看是什么动静去!”

没一会儿承砚便回来报:“是后面有两位姑娘在玩水。”

玩水?

谢佑安绕到案前那户窗往外看,只见后面池塘边上,有位姑娘拉着另一位姑娘在水里捞着什么。

一看那半个身子挂在岸边,谢佑安就感觉自个太阳穴在突突跳。

这两位姑奶奶是在玩水还是在玩命呢?这姿势离落水也不远了!

也难怪古装戏里总有落水的戏份,古人防溺水意识薄弱,在水边总不把安全放在第一位,这么玩一个没设防可不就跟下饺子一样咕噜咕噜就掉下去了嘛!

那边的二人还不知道有人对她俩的的行为痛心疾首,会雯只觉得自己的手臂酸痛难忍,她不禁道:“娘子,够着了吗?您要不先上来吧,我快要没有力气了!”

“你等下!”那头道,“我就快…我兜住了!我兜住了!”

会雯听到一喜:“太好了,我这就拉您上来!”

但是拽得太久,会雯的胳膊已经使不上更多的劲了。她咬咬牙,打算用尽全力去拉,可不知哪处力使错了,会雯突然感觉手上重量一空,便向后栽去。

江明芝也没料到自己的手能滑出来,眼见唯一的保障断裂,她整个人立马失去方向,直直往下坠。

将要溺水的恐惧瞬间向她袭来。

怎么办?!

江明芝想大喊救命,想来个人赶快拉住她,可她还没喊出来,有只手臂冲出围岸,已经重新拽住了她。这只手坚实有力,打破了刚才的恐惧,将她拉回了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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