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夜探之险

三管家那番裹着糖衣的砒霜,如同最恶毒的诅咒,日夜啃噬着云鸢的心。

母亲的下落,像一根无形的绞索,套在她的脖颈上,随着时间推移,一点点收紧。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被动等待,不能再将希望寄托于那虚无缥缈的“运气”。

谢府这潭浑水,她必须主动去搅动,才有可能在死局中,窥见一线生机。

白日里,她依旧是静心苑外间那个沉默顺从的“云小鸢”,将所有的焦灼与决绝都深深压抑在卑微的表象之下。

然而,当夜幕降临,万籁俱寂,另一种截然不同的计算,便开始在她心中悄然运转。

她需要信息,需要关于三管家,关于赵爷,关于母亲下落的任何线索。

而这些东西,绝不会在光天化日之下,摆在她的面前。

唯一的途径,便是夜探。

这是一个极其冒险,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念头。

谢府守卫森严,尤其是内院和各处管事居住的区域,夜间必有巡护。

一旦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但她已别无选择。

她仔细回忆着这些日子观察到的巡夜规律。

护院的队伍通常以更漏为准,每隔一个时辰,会沿着固定的路线巡视一遍主要通道和各院外围。

中间会有短暂的空隙,但时间极短,且路径上可能存在暗哨。

三管家作为府中颇有地位的管事,居住的院落位于外院与内院交界处的一片独立区域,相对僻静,但也意味着一旦有事,支援不易,守卫或许会更加警惕。

她反复推演着可能的路线,计算着时间,设想着各种意外情况及应对之法。

她将母亲给的护身符贴身藏好,将那包石灰粉和自制的钩锁仔细检查,确认万无一失。

骨哨也放在了最顺手的位置,虽然未必能用上,但总归是个念想。

今夜,月黑风高,浓云遮蔽了星月,正是行动的好时机。

待到同屋的小厮们鼾声四起,呼吸变得悠长深沉,云鸢如同暗夜中的狸猫,悄无声息地滑下床铺。

她没有点灯,借着从窗纸破洞透进来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微光,迅速换上了一身早已准备好的、颜色最深、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旧衣。

她用炭灰将脸、颈、手所有可能暴露的皮肤都仔细涂抹了一遍,确保不会反射任何光线。

她如同一个没有重量的幽灵,推开房门,融入沉沉的夜色之中。

避开主干道,她凭借着白日里刻印在脑海中的地图,在假山、树影、墙根的掩护下,朝着三管家院落的方向潜行。

夜风拂过枯枝,发出呜咽般的声响,掩盖了她本就极其轻微的脚步声。

她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每一次呼吸都刻意放得轻缓绵长,感官提升到了极致,捕捉着风中传来的任何一丝异动。

一切似乎出奇的顺利。

她成功地避开了两拨巡夜的护院,有惊无险地靠近了三管家院落所在的那片区域。

那是一座小巧的一进院子,黑漆木门紧闭,院内寂静无声,只有屋檐下悬挂的气死风灯,投下昏黄而孤寂的光晕,在夜风中轻轻摇曳。

她潜伏在院墙外一丛茂密的、半枯的迎春花藤蔓之后,仔细观察着。

院墙不算太高,但对于她而言,徒手翻越仍有困难,且容易发出声响。

她将目光投向了墙角那棵枝干虬结的老槐树。

借助钩锁和树木的掩护翻墙而入,是戏班里武生们常用的技巧,她也曾偷偷练习过。

她深吸一口气,正准备行动——

突然!

一阵原本该在另一条路径上响起的、整齐而沉重的脚步声,毫无预兆地,朝着她所在的方向急速而来!而且,听那动静,人数不少,速度极快,目标明确!

怎么回事?!巡夜的路线改变了?还是……她早就被发现了?!

云鸢浑身的血液瞬间冰凉!她猛地缩回花藤最深的阴影里,屏住呼吸,连心跳都仿佛停滞了。

然而,那队护院并未从她藏身的花丛前经过,而是直接分散开来,呈扇形,朝着她所在的这片区域包抄过来!灯笼的光影晃动,刀鞘与腰牌的碰撞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刺耳!

他们就是冲着她来的!

被包围了!

云鸢的脑中一片空白,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

前后左右,似乎都已无路可逃!她甚至能听到护院们低沉的呼喝声和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千钧一发之际!

侧里突然伸出一只冰冷而异常有力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捂住了她的口鼻!另一只手则紧紧箍住了她的腰,将她整个人如同拎小鸡一般,迅速而粗暴地拖离了藏身的花丛,向后猛地拽入旁边假山群一道极其狭窄、幽深的石缝阴影之中!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云鸢甚至来不及挣扎,便被那股巨大的力量完全掌控,拖入了绝对的黑暗。

假山石缝狭窄得仅容一人侧身,冰冷的石壁紧贴着她的前胸后背,那股力量的主人从身后紧紧压制着她,捂着她口鼻的手没有丝毫松动,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制。

“不想死,就别乱动。”

一个冰冷而低哑的声音,贴着她的耳廓响起,气息喷在她的颈侧,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清冽的药草气息。

外面,护院们的脚步声和灯笼的光影,恰好从他们方才藏身的花丛前掠过,甚至有人用棍棒朝着花丛里捅了几下。

“奇怪,刚才明明看到这边有影子晃了一下……”

“许是野猫吧?这大冷天的。”

“仔细搜搜,莫要大意!”

声音和光影在假山外徘徊了片刻,未能发现这处极其隐蔽的石缝,终于渐渐远去,朝着其他方向搜索而去。

假山石缝内,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云鸢自己狂乱的心跳声,和身后那人平稳而冰冷的呼吸声,在狭小的空间里交织、回响。

她是谁?

是敌?是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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