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4
到底能不能做到真正的公平公正,白山茶也不知道。她不相信韩创,她打算找个律师问问情况。
眉吾悦被吓得够呛,站都站不稳,靠在齐什身上,眼睛半睁不睁地大喘气。白山茶只好先叫车把眉吾悦送回去。
“孙俊会怎么样?”眉吾悦握着白山茶的手,语气微微颤抖。
白山茶默不作声,摇摇头,说不知道。她是真的不知道,这一晚上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什么都不敢说死。
白山茶反握住眉吾悦的手,她感觉到自己也在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害怕,是担心。她满脑子都是韩创闯进来的样子,眼里全是狠劲,一副志在必得的势头。
白山茶等不了了,她得找帮手。
眉吾悦隐隐有些发烧,白山茶给守一棠打了个电话,问他能不能来帮着照顾一下。守一棠爽快地答应了,问了问眉吾悦的情况,说刚好这几天柏安时要出差,她马上就来。
眉吾悦回到家喝了药就睡过去了,白山茶等到守一棠来了才出去。
“家里没药了,我出去买点,一棠你先陪着她。”白山茶外套都没拿,抓起桌子上的现金和钥匙就要出去。
守一棠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诶你等等!我买上药来的!”
白山茶已经跑下楼了。
现在是深夜,律师所已经关了门,她脑子里想到的只有一个人——程颐琛。孙俊聊起的不多,她不知道贸然去找他会不会给他带来麻烦,所以手机这种通讯设备肯定是不能拿的。谁知道韩创会不会悄悄监视自己的动向。
看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了,街上的店铺大多数都关了门。白山茶绕到自己家附近,找了间还开着的华佗药店,走进去。
“您好,我买三卷纱布。”
“啊啊,好的。”
“橙子味的维C还有吧,我要九十片。”
药台里的人一怔,点点头,把手里的纱布推给白山茶,说:“您跟我来。”
白山茶跟在身后,走进库房,又走进一条长廊,她心里打起鼓来。
不由得想到上一次见程颐琛的情景——施柏帮她出去接电话,嘱咐她不要乱跑。白山茶一开始的确听话地坐着,看着吧台上花里胡哨的调酒动作,慢慢喝酒。
“回来多久了?”程颐琛就这样突然出现,看不清脸,隐在昏暗中,站在一边轻轻开口。
白山茶侧着身子坐,拿酒杯的手一抖。
她对程颐琛的声音太熟悉了,以至于还没有看到他的脸,就先紧张了一下。她整理好呼吸,“有段时间了。”白山茶在程颐琛面前就莫名地不想撒谎,她总会很自然地回答。
程颐琛若有所思,说她回来这么久两个人也没见到,白山茶打断,说:“那也没见你来找我啊。”她手指摩擦着杯沿,侧着头迎上对方的目光。
程颐琛笑而不语,盯着白山茶手里的酒看了几秒,视线顺着酒杯上的手往过看,白山茶被他看得像针刺,“跟我走。”程颐琛伸手抓住白山茶的手腕,拉着她就往外走。
程颐琛拉着她跑到了酒吧外的小巷口,白山茶背靠在墙上,笑着问他:“怎么?有人抓你呢?”
程颐琛还是不说话,盯着白山茶看。
白山茶被他看得发毛,他眼睛闪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白山茶很清楚那是什么,她突然开始紧张起来,程颐琛接下来要做什么?亲她?
外边到处男男女女叫喊的声音,他俩跻身在这个不见光的巷口,白山茶的脑子里也在叫嚣什么。
她轻轻呼吸,生怕装出来的淡漠被对方发现。她承认自己再见到程颐琛心里是开心的,但仅此而已,她没幻想两个人要怎么出乎意料地偶遇,更没想过像现在这样被他堵在墙边猜不透他的想法。
如果他亲下来呢?要推开吗?还是给他一巴掌,耍个狠劲?
过了一会儿,程颐琛哑着声音问她:“我们多久没见了?”
1775天。
四年又八个月。
白山茶还紧张的时候,程颐琛已经站直了身子,“我们家好学生变得更漂亮了。”巷口的灯打进来,映在程颐琛半张脸上,似笑非笑,看不清楚表情。
“不逗你了,先说正事。你回来见过孙俊了没?IK现在扔给他管,还挺有能耐,干得不错。”说罢,程颐琛从兜里拿出来一张照片递给白山茶,“但是这个老鼠挺烦人的,叫韩创,和他一块的那几个天天盯着IK和孙俊,你留意着点。”
照片上的人浓眉大眼,剑眉星目,一脸正气。穿着警服,身形板正,一脸严肃,看不到一点其他的表情。
白山茶接过照片,打量了几眼,挑眉笑着说:“长得不错。”说罢举起照片,在程颐琛眼前晃了晃,“你和孙俊都没办法,能指望我干什么?我可是良—民—”
程颐琛轻拍了一下她的头,说:“让你记个人而已。刚刚和你一块来的人是谁了,小男友?”
白山茶伸手把照片塞进口袋里,噗嗤一笑,说:“是我奶妈。”
之后两个人就没有再见过了。
她也想过要找他,但是用什么理由呢?两个人的生活没有任何的交集,随便来找他会不会带来麻烦?每次一想到这些白山茶就变得更烦躁,她很讨厌这样犹豫不决的样子,一直以来,她想做什么就去做,不想做什么哪怕拿刀架在脖子上也不愿意点头。
时间和空间的双重疏离,让白山茶变得举棋不定,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想他了就跑过去看他。
与其这样纠结犯难,不如不去,不如不见。
刚刚走过老地方、老暗号、老长廊,白山茶才松了口气,又觉得自己太过敏感,独自因为这些无人在意的事情挣扎。如果上次遇到岱并和赵水辰那件事之后就去找程颐琛,是不是就能避免现在的情况。
白山茶坐在屋子里等着,不断捋着最近发生的事情。
门开了,程颐琛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
“终于来找我了。”
他走到白山茶旁边,整理了一下衣服,坐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点燃。烟头被点燃的红色星点滋滋地闪烁着,程颐琛呼出的气混着烟在眼前散开,白山茶甚至觉得他点燃的不是手里的烟,是自己的指尖,要不然怎么会随着他的动作指尖发麻发烫。
“孙俊出事了。”白山茶咽了一下口水。她觉得陌生,之前在程颐琛面前,她总是随性而为,想说什么想做什么都由她心情,可现在她总会没来由地提着一口气。
就像他戴着的这副金丝眼镜,这种东西放在以前绝对想象不到会出现在程颐琛的脸上。他讨厌一切装B的东西,讨厌刻意营造起来的格调,更讨厌故作文人的打扮。
白山茶调整了一下呼吸,现在不是探究问题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解决孙俊的问题。
可半天也没等来程颐琛的回答,白山茶推了他一把,说:“哑巴了?说话啊。”
程颐琛叼着烟,侧目看向白山茶,刚刚还冰冷的态度有了一瞬的缓和,
他摊开手,一副与他无关的样子,说:“出不了事,他们有轻重。”
什么意思?
白山茶皱着眉,顺着程颐琛这句话,说:“你干的?”她用质问地语气,语气生硬地又问了一次,“你干的?”
“放心,不是真东西,关两天就没事了。最近红绳那边动作很多,好几次派人往IK塞东西,还好被我们发现了。索性就将计就计了。”
白山茶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听程颐琛在说什么,“他们想搞IK,我就让他们在这混不下去。”程颐琛说话轻飘飘的,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具体怎么样你知道了也不好,反正孙俊没事,别瞎操心了。”程颐琛伸手,被白山茶一把打掉。
“你说过不动那个东西的!”白山茶像触电一样猛地站起来,声音微微颤抖。
程颐琛明显愣了一下,嘴动了几下也没说话,再次伸手想拉拉白山茶,又放下。默默叹口气,自嘲一样地说:“这又不是我说了算的。”
白山茶几次想说什么又觉得开不了口,让他别再碰不干净的东西还是问清楚他为什么身不由己,有什么用呢。白山茶拿起来面前的酒杯,照直泼向程颐琛。
程颐琛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酒顺着头发往下滴,她也不生气,摘下来眼镜,用袖子擦擦眼睛,反问她:“好受点了?”
白山茶又想到什么,说:“孙俊也知道是吧,所以他今天才像个孙子一样动也不动,跟着韩创就走了。”
“要不然说是好学生呢,就是聪明。”
白山茶忍无可忍,抬脚就要走。
“最近IK应该要关门,喝酒的话带朋友来我这也一样。”
白山茶脚步一顿,苦笑了一下,说:“不必了,以后也没什么见面的可能了。”
哐一声,门关了。
门里门外,是两个人,更是两个世界。
程颐琛听着关门声,关节泛白地握着拳头,他知道白山茶在生气,可不敢追出去解释。自己能说什么呢,事情的确是自己做的,答应过的事情也的确没有做到,他没有退路。
从关掉礼物店那天开始,就走上一条单行道。
白山茶强忍着涌起的情绪,在柜台买了一些药品,现金结账开好了□□,抬头看见一个监控。服务员笑笑,告诉她今天的视频会被处理好,不用担心。
鼻子越来越酸,她快要憋不住了。
出了药店,已经是深夜,现在回去眉吾悦那里也许会打扰她们休息。白山茶在路边叫了车,报了地址。
“拜托,你不睡我要睡啊!”施柏站在门口,穿着一身小兔样式的蓝色睡衣,靠在门框上白眼翻上天。
白山茶紧绷的情绪顷刻瓦解。
施柏没见过白山茶哭,更没见过她哭得喘不上来气的样子。
印象中,她一直是让别人哭的那个,什么事情都随自己的心意,天塌下来了也不慌,比起来嬉笑怒骂感情丰富的同龄人来说,白山茶就像一个业务能力满分但人性缺陷十级的机器人。
白山茶哭了好久。施柏把纸巾盒放在她旁边,转身进了厨房。
她哭累了,接过来施柏煮好的面,吃完了进屋就睡。
她梦到很多从前的人和事。
一些她尘封在记忆里,从未告诉过别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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