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擎三年,也就是韩启登上王位的的第三年。
立冬这一天,王后陆凝霜的妹妹陆灵雨出嫁,父母早逝,长姐为大,所以陆凝霜早早便起来替妹妹打点。
刚走进妹妹所居住的宫室,便瞧见宫人都立在一旁,似是在等待她的到来。
“怎么还不开始替灵雨梳妆打扮?错过吉时你们可担得起!”
“回王后,灵雨小姐不愿意我们服侍,将我们打发出来了。”一小宫女跪在地上回禀道,身体还在发抖,显然是害怕处罚。
王后让她起身,转头对其他宫人说道:“你们都出去,我亲自给她梳妆。”
宫人们回了声“诺”,全部出去了,偌大的宫室只有陆凝霜陆灵雨姐妹二人。
“你到底想怎样?今天是你出嫁的日子,虽仓促了些,但一切也给你准备妥当了。”王后坐到陆灵雨身后,揽住她的肩膀。
“长姐,我只是有些担忧,有些嫁与人妇的不安罢了。”陆灵雨回道,脸上无甚表情。
王后笑了笑,直起身来,拿过玉梳替陆灵雨梳发,道:“我嫁与大王时也是这样,过一阵便好了。”
婚礼如期举行,正厅里宾客声声祝贺好不热闹,新郎官韩康喜气洋洋地一一回应。
一切仪式完成后,陆灵雨端坐在婚房里,头上盖着红盖头,不知她的面部表情如何。
到了黄昏时分,宾客慢慢散去,韩康匆匆回到婚房。小心翼翼掀开了陆灵雨的盖头,入眼便是她出水芙蓉般的容颜,只是眼神空空,不由得叫他失落起来,仅仅只一瞬,他便开怀,灵雨既然答应嫁给自己,自己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陆灵雨缓缓开口:“宾客都散去了么?”
“都走了,现在是我们的独处时间了,灵雨。”韩康有些急切,准备动手褪去陆灵雨身上的嫁衣。
“住手!可不是你们的独处时间,她是我的,你不能动她!”有声音从屋顶传来,倏忽间一红衣女子便来到他二人眼前。
“阿堇,你来找我了么。”陆灵雨推开眼前的韩康,朝那红衣女子跑去。
这红衣女子便是朱堇,只见她伸手一揽,便将陆灵雨拥入怀中,破窗而出。待要出府时,却被一股力量困住,绕是朱堇再怎么施力也出不去,心想:“不好,这将军府被人施了法阵。”
不多时,韩康便独身前来,看见朱堇揽着陆灵雨,心中一阵悲痛,压抑着声音问道:“灵雨,你既已经答应嫁给我,怎还反悔,她是妖啊,你宁愿选择一个妖也不选择我么?”
“韩康,我是万不得已的,我这一生都对你不住。我爱她,除了她,我谁都不要。”陆灵雨站在朱堇的身后,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生怕下一刻她会离开。
“灵雨,你怎还执迷不悟,那是妖,可是会要你的性命的。”
“她不会伤害的,这是我自己的选择。”陆灵雨回头瞧了一眼朱堇,看着她施法破法阵,能够感觉到法阵的力量在减弱,她们马上便可以一起逃出去了。
“韩将军,你退后,由我来对付这只鸟妖。”国师羌讯说着,他受王后委托来此查看法阵,正好看见朱堇,挥着桃木剑便向朱堇刺去,却被陆灵雨挡住。
“陆小姐,请让开!”羌讯念及陆灵雨是王后的亲妹妹,不敢对她怎样,扭头对着韩康道:“韩将军,管好你的妻子,若伤及无辜,还望恕罪。”
韩康见状,意欲上前拉开陆灵雨,被朱堇一掌打退,吐了一口鲜血。羌讯拉开韩康,一人应战,几十个回合后,依旧不分上下。
“妖孽,这府中有我的法阵,你跑不出去的,强行破阵会伤及根本,你更不是我的对手,现在束手就擒,我留你一条性命,前提么,就得废去这一生的妖力,连普通人都不如。”
“你休想!”陆灵雨拔出韩康身上的佩剑,挡在了羌讯与朱堇的中间,说:“国师,对不住,我们必须离开。”
陆灵雨不是国师的对手,额头上微微出汗,那边韩康反应过来,拿着剑鞘冲了过来。一对二,陆灵雨很快便败下阵来。韩康拉住了陆灵雨,羌讯一个大步向前,向朱堇刺去,朱堇微微侧身避开了桃木剑,此时法阵将破未破。
朱堇不再管法阵,专心与羌讯对战,一人一妖打的混天黑地。几百个回合下来,羌讯逐渐力竭,朱堇也没好到那里去,刚刚冲法阵消耗太多,只怕再打下去更冲不出去。
陆灵雨与韩康一直在旁观战,见羌讯与朱堇打得难舍难分,韩康便坐在地上打坐疗伤。陆灵雨趁机点住他的穴道,往朱堇的方向跑去。
朱堇见陆灵雨过来,不再应站,后退了几步,使出全力冲击法阵。一眨眼的时间,法阵便破开,朱堇化身为鸟衔住陆灵雨准备离开。
后面的羌讯见状,快速摆下一个飞行法阵,将手中的桃木剑向朱堇掷去,插中朱堇左边翅膀,朱堇与陆灵雨一起掉落在地面。
朱堇受伤不能动,陆灵雨挡在她身前,哭哭哀求:“国师,放她一马,她再不会出现你面前,就当你已除去她好不好,我给你作证,我去与姐姐说。”
“陆小姐,斩妖除魔是我做巫师的本分,作为巫师的你不会不知道吧。”羌讯想要上前拔下朱堇翅膀上的桃木剑,却被陆灵雨抢先了一步。
“我知道,只是......”陆灵雨把桃木剑架在了她自己的脖子上,继续说道:“我如果死在桃木剑下,我姐姐不会不追究羌国师的罪过,你也知道我姐姐什么脾气,更何况她现在受大王宠爱,我要是死了,她给大王吹吹枕头风,你会是什么下场我可说不准。”
“既如此,陆小姐想要我怎么做?”羌讯只怪自己一时大意,生生受她要挟。
“很简单,国师既然能在将军府摆下法阵,便可以破除,你只管破除法阵便可。”
“好,按你说的办。”羌讯再摆下一个法阵,两个法阵便这么互相破除了。
朱堇翅膀受了伤,刚刚受法阵影响,无力起身。现在法阵破除,才小心翼翼地从地上起来,望向陆灵雨,眼中满是担忧。
“阿堇,你先走,等你出城给我个信号,我好安心。”陆灵雨对着朱堇说着,眼中含泪,她闭上眼,眼里便顺着眼尾流下。自己若是放下桃木剑,两人一起逃走的话,羌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到时候她们都跑不了。现如今,只有朱堇先走,自己日后再找机会出去。
“灵雨,都怪我,我太无能了,我的修为要是再高一些,就不用委屈你了。”朱堇看着陆灵雨,声音哽咽,眼里同样满含热泪,只是强撑着不落下而已。
“你快走吧,如果我姐姐来了,她更不会放过你的,就当是为了我,为了我们会有以后。”陆灵雨眼睛紧闭着,看不得她离开的背影。
“好,你等着我,灵雨,你一定要等着我。”朱堇用右手抹了一把泪,毅然离去。
陆灵雨依旧站在那里,双眼紧闭,眼里止不住的从脸颊滑落,打湿地面的尘土。
羌讯替韩康解了穴道,两人站在陆灵雨的对面,保持着距离,不敢上前一步。
大约一刻钟,城外响起一声嘹亮的鸟鸣。陆灵雨知是朱堇出了城,放下心来,也放下了桃木剑,两眼一黑便倒了下去。
韩康见状赶紧上前接住,将陆灵雨抱进了婚房。
羌讯见状,遂向韩康告辞,没有去追朱堇,而是回宫向王后复命。
王后端坐在宫中主位,倚在凭几上,听国师在下面汇报。
“你是说那妖已经逃走了,不知去向,那灵雨怎么样?”
“回王后,灵雨小姐似是对那妖很是流恋,竟不惜以死相逼,臣实不得已才放走那妖。”
“无碍,既然那妖已经逃走,难免还会再回来,隔日再去将军府摆阵,可没有下一次了。人妖殊途,更何况还是两女子,能有什么好下场。你今日辛苦,记住此事不可向外张扬,下去好生歇息,我必在大王面前替你美言。”
“谢王后,臣告退。”
自那日朱堇离去,陆灵雨晕倒,韩康便请了医师来瞧,发现她已有两月身孕,才体力不支晕倒。
韩康对此震惊不已,哪怕不是自己的孩子,却也不忍苛待陆灵雨,依旧把她当成自己的妻子看待。为了让陆灵雨好好养胎,在府中给她另外安排了一间小院,他们两人虽不住在一起,却也时常见面。
韩康如此,陆灵雨深感愧疚,只是一心不能二用,装了朱堇就装不下其他人,两人日常相处,相敬如宾,绝不逾越一步。
次年五月,陆灵雨诞下一女,取名笑语。韩康瞒下此事,直到七月七夕节那天,才向外宣称夫人诞下一女,八月再举办满月酒,王后这才知晓有这外甥女。
九月初,大王下诏令,让韩将军镇守边关。
陆灵雨独自一人抚养韩笑语,日子倒也过得自在,只怪思念伤情伤身,年关还未到便香消玉殒。
韩康远在边关,接到来信悲伤不已,匆匆赶回料理丧事。
王后怜韩笑语丧母,便将她接入宫中,与大公主韩飞琼作伴。韩康见此,也无意见,办完丧事便回边关,此后几年回不了一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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