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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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声令下,数十只箭便同时向纳兰明珠逼近,纳兰明珠暗骂李渊小人,一面略显慌乱的挡着飞来的箭。
“嘶。”纳兰明珠轻呼一声,低头望着自己的膝盖,他中箭了。
木箭由着纳兰明珠随着马车晃动的身子而晃动,只听轻微的断裂声,箭头留在了纳兰明珠的膝盖里,纳兰明珠犹如察觉不到一般,死死的盯紧李渊,生怕他一个不注意李渊就将富察云依带走。
渐渐体力不支,纳兰明珠头昏眼花,他自己的四肢已经软绵无知觉了,勉强倚在马车边,李斛也许是想体谅他,所以将马车速度减慢,可遭到他无力又愠怒的语气。
“别减速!继续前行!”
“李渊,今日我只要清醒,你就不能带走她。”纳兰明珠在硬撑,他现在好想躺下休息。
李渊不以为然,狂笑:“拭目以待。”
车身一动,纳兰明珠软软的摔下马车,横落在地上,李渊的马儿从他的眼前跃过,马蹄踢到了他膝盖,纳兰明珠被这一踢,膝盖的伤口彻底裂开,疼得犹如心口撕裂。
翻身猛扑,纳兰明珠试图抓住马蹄,却仍然扑空。懊悔的躺在地上,望着天空,纳兰明珠眼睛逐渐闭上,身子冻得发紫,他也许也要葬身于此了。
可是,马车上有他唯一的妹妹,中原有他的儿子,他的妻子,他的兄长,他的主子,还有那个一袭戏服舍命救她的江南女子。脑海里有一丝倔犟,纳兰明珠努力想要撑起来,突然有人抱住了她。
尽力睁眼看,纳兰明珠心惊又心疼。富察云依抱着他哭得难受,嘴里承认的妥协刺痛了纳兰明珠,纳兰明珠微微抬手想给姑娘抹泪,富察云依乖巧的将脸颊递过去。
“依儿以后会乖,明珠哥哥要好起来。”
“云依,他能走,能活,就看你了。”李渊一本正经的脸却说出让富察云依想要撕烂他的话,一把将富察云依从纳兰明珠身边拉走,紧紧的抱着她。
“依儿。”纳兰明珠看着富察云依离开他身边时满眼都是拒绝,富察云依必须回去。就要伸手拉富察云依,动作太大扯了满身的伤口疼,还有血流出来。
富察云依挣扎着要去拉纳兰明珠,一声声的嘶喊。
“你放开我!”
“我就这么不让你待见?你忘了?我们是朋友啊。”李渊恶狠狠的盯着富察云依。
“放开我!纳兰明珠!别闭眼!”富察云依眼睁睁就看着纳兰明珠就要闭眼,心都碎了。
“放箭!”李渊嘴角勾起一丝恐怖的笑。
“啊!不要!纳兰明珠!”富察云依回身拉着李渊的手:“求求你,放了他,让他回去吧!”
“我跟你走,你放了他!”
“大人!李渊你个小人!”李斛与凌珠也骂起来了人,奈何李斛被朝鲜士兵制住了,不然他真会杀了李渊。
“主儿,您得回中原去!”凌珠哭着大喊,她还不知道同安死了,只是放眼望去时,四周不见同安,凌珠似意识到了,心一下空落落的。
“我求你!”李渊似乎享受富察云依求他的样子,可又不愿她是为别人而求他。于是走到纳兰明珠身边,轻笑着将纳兰明珠胸膛小腿上的箭拔出来,然后若无其事的又笑着插回去。
“啊啊啊啊!我求求你!”富察云依心里的防线被突破,跪在地上崩溃大哭,继而扑到纳兰明珠身边,李渊也不再拦她。
富察云依心疼得小心翼翼的瘫坐在地上抱起纳兰明珠,轻轻对着纳兰明珠笑,哽咽:“明珠哥哥以后要对姐姐好,要原谅皇上,要照顾好琯瑞。”
“哥哥以后别受伤了,会很疼,依儿也会疼,依儿会心疼。”
“哥哥一定能痊愈。”
“依儿!”他不疼,他不委屈,他不难过,他只要富察云依好好的就是了。
富察云依抬头望向李渊,她要一个承诺,要一个能让这些人活着完好无损回到中原的承诺。
李渊在她眼里看到一丝乞求的时候心里漏了一拍,他不禁在心里问自己到底想要什么,脸上有过一丝不忍,却仍被他的嗜血笑容替代。
“只要你同我回去,他们就能完好无损回中原。”李渊伸手去给富察云依抹泪,看到富察云依眼里的嫌恶之后一愣,略有些愤怒的望向纳兰明珠与李斛。
感受到抱着他的手松开,纳兰明珠孤独的躺在地上,李斛被放开,忙扑到他身边,只是他察觉不到了。闭眼前,他无力握拳,满眼都是富察云依哭着被迫离开的样子。
富察云依与凌珠站在远处,望着人离开,白茫茫一片雪把他们留下的最后一点痕迹也从富察云依的眼前抹掉。
富察云依抬起手,向中原方向挥泪作别:“再见了,巴图鲁。”
“忘记我,就当作我不曾出现。”
“奴才见过皇上。”不过半年未见,纳兰明珠瘦得脱相,脸色体质也大不如前,福临带着歉意缓缓踏进纳兰府。
纳兰明珠一掀被褥,福临就见到他满是伤痕的手臂与被血染红的腰间。心惊胆寒的坐到他床边,用手扶着他。
“就别这么多礼了,躺下。”
“此次是朕对不住你们,是朕疏忽了。”福临知道李渊对富察云依的所作所为,自李斛传信回京后,他是日日夜夜失眠,朝堂上还要抵住各方大臣对纳兰明珠等人的弹劾。
纳兰明珠嘴里道着无碍,心里可是失望极了,只能勉强压制住心里的怒火,微微低头:“奴才惶恐。”
“你在朕这儿就别奴才来奴才去的了。”福临急迫想要他一个支持的态度,似乎他把富察云依的生死置之度外这一做法是极为正确的。
“皇上先是天子,接着才是明珠的友人。明珠不敢逾矩。”
福临微微有些无奈,叹了叹气:“你,罢了。你好好养伤,尸首我会差人去寻,别惦记了。”
“皇上。”纳兰明珠抬眼望福临。
“琯瑞年纪尚小,没了齐鲁,府里的下人难免对她不上心,奴才想接琯瑞进纳兰府,养在婵儿身边。”一个富察云依他弄丢了,更不忍再看兆佳齐鲁的女儿受苦,养在宜安身边跟着他们吃住最好。
“琯瑞的事儿,朕再想想,若不济也是会把她养在宫里的。”
“皇上三思,齐鲁就这么一个姑娘,若进了宫,岂不是!”纳兰明珠愠怒,富察云依已经被困了这么多年,琯瑞是不能再重蹈她的覆辙了。
福临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纳兰明珠,旋即明白他的意思,想到富察云依,他不比纳兰明珠好受。
“朕想想。”福临无言,坐在纳兰明珠榻前不知如何是好。
“朕就回宫了,你们都得顾好自个儿。”福临对着宜安吩咐。
宜安眼睛自纳兰明珠回来那日就哭得红肿,今日在门外听福临与他说的话,又想到富察云依还有纳兰明珠那晚回来时奄奄一息的模样,就又落泪。
“别多惦记我们,皇上更要顾好龙体。”客客气气的就将福临送走。
宜安早看到纳兰明珠起身时从腰间渗出的血来了,这会急急忙忙的吩咐了人:“快快打热水来!”
“大夫人可带药回来了?”永华夫人一早就同振库出门抓药去了。
“没见大夫人回来!”门口小厮回。
宜安叹着气踩进屋里。
“掀开我看看。”宜安轻轻将纳兰明珠的衣布掀开,一阵心酸,泪就滴在了纳兰明珠腰间。
吸了吸鼻子,宜安轻骂:“知道自己有伤,怎么还起身呢?”
“我看看,瞧瞧!又裂开了!”宜安手指点在伤口边,却疼得纳兰明珠倒吸口冷气。
“疼了?我,我不碰了。”宜安紧张得很,忙将手收回来,眼角还挂着泪。
纳兰明珠笑了笑,抬手安慰她:“不疼,只是你手好生冰冷,该多穿些了。”
“不疼就好。”纳兰明珠的话倒让柒儿听去了,转身离开给宜安寻衣裳来,留得俩人在屋里。
“我不在的日子,成德不调皮吧?”
“乖着呢,只是前些日子三阿哥回宫,太后一并将他接去了,伴着三阿哥读书。”宜安有时真觉得皇家无情,什么人的都想接进去,往后再想出来就难了。
“他在三阿哥身边很安全,你倒放心。”纳兰明珠与她的担忧一样,可看着宜安这满眼的忧愁时又说好的来安慰她。
“但愿如此。”宜安朝纳兰明珠点头,给他将被角捻了捻。
宜安方将情绪稳定,永华夫人就领着宫里的太医来。
“我方出去,宫里李总管就领着太医来了,倒也省得麻烦。”永华夫人从太医手里接过药箱,站在榻边搂着宜安。
“嫂嫂辛苦了。”
“说哪家的话。”永华夫人笑笑,扭头望着大夫给纳兰明珠处理伤口。
太医倒是好的,纳兰明珠还是被伤口疼得轻轻叫唤,看得宜安心急,直喊太医轻些,瞧得满屋子的人是又心疼又好笑。
“什么东西!”
李斛从屋外来,就见福临从里屋扔出一本折子来,心里暗暗叫苦,规规矩矩的走进去就要行礼。
福临见他来,也不要他行礼了,直把他唤过去,张口就要询问在朝鲜发生的事儿,他是个明白人,当初信到他手上的时候就知道李斛一定没将事情如实汇报。
“朝鲜究竟是如何个情况?依儿究竟是如何了?”王妃即使再不喜欢她,便是忌惮她的身份也就什么都不能做的,为何又说富察云依受尽委屈。
“朝鲜王爷联合大臣向朕上奏弹劾依儿,你知道都说些什么吗!”福临怒拍着桌案。
“奴才不知。”李斛微微蹙眉,心里打鼓,恐怕是朝鲜恶人先告状了,真不知富察云依现下状况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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