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阿灼娘子

不灵雨可是记得,以前的仙桃大会淮宴每次都参加,四方宇内的神仙从各处赶来,天宫热闹非凡,尤其是在那个时候还能看见个个貌美惊人的仙子。

女仙看见俊朗的仙君,也互相垂眉递眼,脸色绯红。

这种情形,尤其在淮宴的身边最为猖獗。

胆小的,就躲在一旁偷看,胆大的就直接上前撩拨,送香囊送字画,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什么意思。

偏偏这位长相优越的仙君,身在福中不知福,愣是以一个不便回绝了所有的女仙。

越是如此,一群女仙越是对他敬仰崇拜万分。

不灵雨看了眼淮宴,好个只能遥看不能即得的天上月,真是好一阵撩拨人心而不自知。

“替我护法。”淮宴转身走进殿内。

不灵雨应了声,跟着进去。

再塑躯体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需要淮宴抽出自己的一丝神魂便好。

原先预计的两个时辰完工,中途却出了意外。

不灵雨在一旁急得满地打转,抓耳挠腮,时不时观望淮宴这边得情况。

本来一切如常,奈何就在淮宴抽出自己的一抹神魂时,陷入了自己的梦魇中。

梦魇本是小问题,可是放在淮宴身上就不能等同而论。

无量阵里五百年光阴,没有人能想象他被困的五百年里,日复一日是如何过下去的,生死悬于一线,整整五百年。

就在大家都快将这个人忘了的时候,以为他早就身陨阵中时,某一日,他浑身杀气和血气破阵而出,眼中郁色浓烈,露在衣服外的肌肤无处不是伤痕。

梧桐林封印千万年的无量阵,连天帝都无可奈何,却以一种谁都意想不到的方式被人破阵,并且销毁。

淮宴的梦魇绝非是一般普通的梦魇。

不灵雨焦灼地守了一天一夜,淮宴一直蹙着眉头,表情不耐,似微有烦躁。

淮宴倏地从胸腔中挤出一口血,黑色的血落在印着金色光芒的阵法上,不灵雨眼疾手快想要上前,却被淮宴抬手挡住。

他眼眸浸着冷色,平静而沉稳:“没事,继续。”

不灵雨望着地上的那滩黑血,又想到了一些事,望着淮宴面无表情运法,不灵雨实难有感到郁闷和心痛的时候。

天界风光无两的栖月仙君,风姿绰约,仙骨傲然,年岁轻轻便在天界的百船行川中一战成名,在藏袂罗生座下,他是一众听学者中当之无愧的佼佼者,望其项背。

尤其在破了无量阵后,毫无疑问,他更是整个天界人人向往之的存在。

人人敬他,人人畏他,也似乎人人爱他。

可谁也想不到,如此光风霁月的人,抱着的是一副残缺之身。

淮宴只有半颗玲珑心。

这世上好事和坏事总是参半,不灵雨常常会感到庆幸,也唯有半颗心才能支撑淮宴那不为人知的五百年岁月。

不灵雨心塞的只觉一口陈年老气不上不下,只得自己出去坐在院子里。

淮宴只看了眼他的身影,察觉他的情绪异样,却也只是淡淡收回视线,看着面前的躯体已经被塑的七七八八。

-

五日后,京都。

夜幕落下,十里长街璀璨夺目。金林春一曲舞毕,满座欢呼喝彩。

台上的舞娘们缓缓有序退下,直至后台,喧闹声渐渐平息。

“让让——让让——”

盈花娘子从后面的人群中挤穿过来,她一把搂住一条胳膊,笑盈盈道:“阿灼娘子,我竟不知道你的舞跳得如此好,动作流畅,有神有韵。改天我定向你讨教讨教。”

阿灼被拽住胳膊,原地站住,听完小姑娘的话,她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

“其实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还会跳舞,盈花娘子,你的舞才是跳得最棒的。”

“哪里的话,阿灼娘子真是谦虚!”

“哼。”一旁一个妩媚娇气的声音传来,“有什么好互捧的,想为长公主献舞,还需要杏林娘点头,跳的好的,大有人在。”

“秋月娘子。”阿灼朝着右侧方向看去,只见靠窗边站着一个穿着绫罗舞衣的女子,身材窈窕,双手抱臂,注意到看过来的目光,她睁开休憩的双眼看过来,右眼角下一颗泪痣,衬得千万风情。

盈花娘子气鼓鼓道:“酸死你,见不得别人比你跳得好,尤其还是个新人。秋月娘子,你舞跳得差就算了,心眼也那么一点点。”盈花比了比手指,嚣张地拉着阿灼便走了。

直到走了很远之后,阿灼才回头,秋月娘子的身影早就消失不见了。

“阿灼娘子。”盈花似乎很快就忘了刚才的事,“我们现在得去飞凝院了。”

阿灼纳闷:“今天不是不用练舞了?”

“我就知道你没看告示,今晚我们要挑奴仆,共计两人一男一女,供我们差使办事。”

“我倒还真没看见告示。”阿灼抬起眼,盈花挽着她的隔壁拐进了另一条走廊。

偏偏在要拐进走廊的时候,阿灼突然站住,她几乎是下意识僵直了背。

好熟悉的感觉。

她猛地回头,看着人来人往的走道,并没有那道熟悉的身影,她怔怔地望着走道的尽头,刚才那道似有若无的注视是从哪里而来?

是错觉吗?

已经过了整整五日了。

盈花见她不走,凑了过来:“阿灼娘子,你怎么了?你在找谁?”

阿灼醒神,赶紧摆手摇头:“没有没有,我们还是赶紧走吧,去晚了恐怕杏林娘不高兴。”

果然,等她们二人进了飞凝院,杏林娘早早地站在屋里最上方的位置,一身紫衣,背手而立,神色严肃,下方站着一众娘子,噤若寒蝉。

阿灼和盈花悄悄混入人群,本以为杏林娘没有注意到她们,阿灼偷偷抬眼,正和杏林娘犀利锋锐的目光对视上。

但下一刻,杏林娘就移开视线,扫了眼众人,“人已经齐了。”她边说边翻开一旁的小厮呈来的册子,“现要给每位娘子配二仆,一男一女,细致活粗活皆交由二人负责,先挑选女仆,诸位娘子可挑合自己眼缘的。”

杏林娘一放话,门口的小厮拍了响掌,一列长队缓缓走进屋子,站好在一众娘子们的面前。

娘子们面面相觑,窃窃私语起来,没有一个人先挑。

盈花性子活泼热络,她轻拍阿灼的肩膀:“阿灼娘子,哪个合你眼缘,你先挑我让着你。”

“不不不,还是盈花娘子先挑吧,我谁都可以。”阿灼说话的声音略大,其他的娘子都朝着她看过来,阿灼环视一圈又道,“各位娘子先挑吧,我留着最后一个。”

杏林娘站在一旁,盯着众人,“不过是挑个人,别磨叽耽搁事。”

盈花先挑了一个长相甜美的丫头,其余的娘子也都陆陆续续地挑着,等最后一个丫头被挑走时,正巧轮到阿灼。

各位娘子看着阿灼,有些露出同情,有些则觉得幸好自己没有谦让。

小厮上报:“总共二十位娘子,正巧最有一位娘子没有女仆。”

杏林娘一眼就看见站在人群中落单的阿灼,视线冷肃合压迫感。

阿灼看了看左右旁,笑着支吾道:“杏林娘,我……我不要也行,我只要男仆就好。”

杏林娘没说话,只是微抬下颌示意,接着又一队男子走了进来。

阿灼抿了抿唇,从进门的第一个数到最后一个,十八、十九、二十!

这下人够了,总能留下一个男仆。

她舒了一口气,视线从进门的最后一双靴子抬起时,目光怔然愣住了。

那一刹,犹如电过全身,她好像听见身旁有人在说话。

“阿灼娘子这次是不是还要让着,那我就先不客气挑了。”

“是啊,阿灼娘子真是人美心善,我要挑——”

“等等——!”

阿灼从一阵恍惚中醒过神,她回头望着众人,众人被她突如其来的声音和举动惊了一跳,都看向她,连盈花也一脸好奇:“阿灼娘子……怎么了?”

“诸位娘子不好意思,方才我谦让了诸位,我连最后一个女仆也没有,这次我要先挑,我要他!”雷霆话语,众人来不及反应。

又见细臂伸展,阿灼手指一点,众人下意识朝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我的个乖乖!

这下众人都愣住了。

却见男子一列的最后一人,相貌俊朗,一条青带束腰,衬得那人胸膛宽阔,腰窄腿长,同样的装束在这人身上却有一种出尘的贵公子气息。

尤其低眉垂首,竟有种岁月安好的感觉。

这竟然是在金林春打杂的小厮,现在被挑选来做舞娘们的仆人。

盈花收回视线,看着阿灼:“竟没看出阿灼娘子好毒辣的眼光!”

众人也纷纷收回视线,察觉自己一时也看呆愣。

娘子中有人打趣:“看不出来啊,我说阿灼娘子缘何让着我们姐妹先挑女仆,原来是有道坎儿在这等着我们。”

“这样着急忙慌,看来是真看上了这位小郎君。”

几个娘子兀自笑说着,阿灼听得心砰砰直跳,她哪里敢造次仙君,偷偷看了一眼淮宴,赶紧移开视线。

还好,他并没有什么异常,只是感觉和以前哪里有些不一样。

阿灼咽了咽嗓子,手不自觉捏紧了裙角,她小声询问道:“这人……我便留下了?”

“我不准,这人我也看上了,凭什么是你的?”说话的正是秋月娘子。

她一开口说话,其他娘子都识趣地闭上嘴,她们并不想惹上这位,何苦给自己找麻烦。

阿灼一看是她,咬了咬唇,也明白她就是纯粹看不惯自己,非要和自己杠上,就算她不挑淮宴,挑别人也是一样的。

几经犹豫,尔后她大声道:“既然我们都看上了,何必你争我抢,闹得大家都很难看,不如我们把选择权给他,他想跟谁就跟谁。”

说完,阿灼看向不远处的杏林娘,见杏林娘没说话,便算是默许了。

秋月娘子目光不善地看着她,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土包子,无论是姿色还是柔情,连她的万分之一都不及。

她朝那边问:“头抬起来,你叫什么名字?”

淮宴大大方方地抬起头,朝着诸位娘子抱拳行了一礼。

“在下,名为季槐,季节之季,槐树之槐。”

秋月娘子不屑地扬了下下巴,“季槐,我和这位阿灼娘子同时瞧上了你,你说说跟谁吧。”她高傲的语气带着妩媚,手指缠上鬓边的碎发,轻轻拂过右眼角下的那颗泪痣。

她相信自己的美貌无懈可击。

秋月娘子所有的重心都在自己的身上,丝毫没有注意到淮宴眼中一闪而过的嫌弃与厌恶。

阿灼看着淮宴从队列里走出来,一步步走向她和秋月娘子的方向。

他好像改变了一些面容,虽不及原先的那副皮囊好看,但也是十分动人好看。

他越来越近,明明以二人的身份,他是像侩子手一般向她靠近,可是随着距离的拉近,她的心却跳得越来越安稳。

阿灼始终知道,这一刻,他所往的方向只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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