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脱只鞋

回到房间前的一路上,阿灼都在纳闷,刚刚在杏林娘的房间中,头疼的那一瞬,脑子里钻出许多莫名其妙的画面。

那些画面只能看清个模糊的光线和人影,说白了就是什么也看不清。

可明明什么也看不清,但就是一种恐惧带着冰凉的气息笼罩着她整个人,这感觉比第一遇见淮宴时还可怕。

推门进屋,窗边立着一道白影,身姿如鹤如竹,闻声,那身影转了过来,露出了一张好看的脸,只是眉梢眼神有些冷。

但这么久以来,阿灼已经习惯了。

她先是扑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她“咦”了一声,“这么晚了,茶水竟然还是烫的?”她看向淮宴,淮宴却道:“名簿找到了吗?”

阿灼小啜了一口烫水,先是感慨一句:“有惊无险,可把我的嗓子快干冒烟了。”

淮宴不说话,只半垂着眼眸盯着她,似乎也不着急。

阿灼又喝了几口,开始将自己发生的事情都老老实实交代出来,但却隐瞒了关于魔障的那些事。

“幸好我眼明手快,差点就被发现,金林春的名簿就在那面墙上的暗格里。”阿灼一幅求夸的表情。

“噢。”淮宴突然长腿一动,慢步走了过来,然后伸手,将手掌放在阿灼的头顶,轻轻地略显僵硬地揉了两下,“好,干得……不错。”

头顶传来触感,阿灼一动不动,端着茶杯的手僵在半空中,大脑宕机,整个人直接石化在原地。

淮宴奇怪又不解地瞅着她的反应,不禁皱了两下眉心,这怎么和风行兽说的不一样。

阿灼推门进来的前一刻,风行兽才消失钻进淮宴的簪子里,在那之前,一人一兽说了许久的话,最终的话题归属为。

“风行兽你这么听我的话,为什么那只小狐妖没你这么听话,她也和你一样很怕我,但为什么我又隐隐感觉她其实并不怕我。”

“我现在为凡人之躯,既无仙身庇护,也无仙力可用,在金林春身份又受限,这小狐妖胆子近来愈发胆大,竟然还命令本仙君的做事。”

“虽明面上是为了减少麻烦方便行事,但碍于这小狐妖的身份,总觉得她憋着坏,风行兽你说怎么才能让这小狐妖安分老实。”

……

风行兽一脸懵,自己强行被摇醒,醒来后竟然一句话都没插上,而且直到后半段才听清楚说的什么事。

它类比了一下自己,从自身的角度出发,苦口婆心:“栖月仙君,每次我做错了事,你都会骂我蠢货。”

风行兽垂着短小的脖子,委屈巴巴,“虽然的确如此,但是我也真的很伤心,每次都是躲在阴暗的角落里一个人默默舔舐着伤口。”

淮宴的左眼皮毫无征兆地跳了两下,“那我……应该怎么做?”

风行兽立刻道:“当然是要多加鼓励,让我燃起更多的动力替主人办事。”

“鼓励?”淮宴狐疑地打量风行兽两眼,“我平时对你有这么差?”

风行兽傲娇地撇过头,目不斜视点点头。

而此刻眼前,淮宴看着大气不敢出的阿灼,只得慢腾腾地收回手,满心都是疑惑,说好的动力满满呢?

这短短的数秒,千万头疾驰的野马从阿灼的心头呼啸而过,马蹄哒哒,日光飞尘,一片寂静后,只剩下独在风中凌乱,潦草无比的她。

这是假的吧,假的吧!她在心里狂叫。

“噌”的一声,阿灼站起身,一张淡雅清秀的小脸突然间在淮宴的面前放大,对上一双带着试探和警惕的水润黑眸。

四目相对,谁也没有避让和挪开视线,就这样足足对视了许久。

“说,真正的淮宴仙君在哪里?”阿灼的语气警告十足。

淮宴的面色渐渐沉了下去,那双冷眸盯得人心里渐渐发寒。

阿灼盯着他,脸上警惕和强硬的神色也缓慢褪下去,然后又浮现出吃惊的表情,她吞了一下口水,失策了,这还真是他。

这张寒冰臭脸,她估摸着此生难忘,简直就是一辈子的阴影。

淮宴见她后退一步,脸上的表情几经变化,十分丰富,最终定格在她脸上的是他无比熟悉的恐惧神色。

他错开视线,“既然已经知道名簿的下落,那今晚再去打探一边。”

“我也去。”阿灼两步跟上他。

淮宴眼角余光瞥向她,并未阻止。

金林春每晚都要小厮组成的队伍进行巡逻,一个半时辰换一次岗,淮宴即便是凡人之躯也脚步轻盈,身手极快,阿灼费力地跟上他。

绕过突然从拐角拐出的巡逻,两个人悄无声息地一同闪进黑暗里,并肩靠在墙角。

就在两人要穿过面前那条廊道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廊道的另一头走了出来,淮宴当即一个反手将阿灼要探出的脑袋摁了回去。

阿灼也看见了那道身影,怎么是杏林娘?

她往那边凑了凑,尽量用耳朵捕捉声音,淮宴察觉她往自己这边挤来,只是低头看了她一眼,随后注意力被一道声音吸引去。

是三考的声音。

“娘子,您让我去接的人,已经接到了。”

“好,退下吧。”

不一会儿,一个脸上带着半截青铜面具的男子走近杏林娘,在还有三四步的距离停下,白色的外袍黑色的里衣,男子举止有度,气质不凡。

未等来人开口,杏林娘先是微微颔首,以表礼仪,面具男子同样以礼还之。

杏林娘开口:“公子千里迢迢,远道而来,不知为何事?”

面具男子略带迟疑:“我大哥……最近可还安好?”

“一切安好。”杏林娘点头,片刻又反问,“难道只是这件事?”

“并非。”面具男子稍许踌躇,但还是道出,“你在人间扎根这么久,人间……可否有她的消息?”

杏林娘沉默了一会儿,她从面前的男子身上撇来目光,“公子,这是为公还是为私?”

面具男子不说话了,答案已经很明显。

杏林娘不再继续揭他的底,而是缓声反问:“妖界近来可还安好?”

阿灼竖起的狐狸耳朵倏地一动,妖界?她莫名看了眼淮宴,只在模糊的黑暗中看见他侧脸隐约的轮廓。

不管他们接下来说什么,对于淮宴而言,只有益处。

她虽然是妖,但妖界似乎离她很遥远,她没有丝毫的印象,即使是了解,也是从他人口中听到的支言片语。

面具男子语气凝重:“秉骊宫暗流涌动,二殿下霓枝蠢蠢欲动,意欲起兵谋反,欲夺妖主之位。眼下魔障比任何时候都更加严重,结界的力量一再消弱,恐怕介时群妖疯魔,三界动荡就在不远了。”

杏林娘抬头望向黑沉沉的天:“妖界的位置一旦被暴露,怕是过不了过久,天界便要举力围剿妖界。”

沉吟片刻,杏林娘忽又看向面具男子:“我至今也无消息,但的确犹如一根针掉入大海,没有任何的消息。”

两个人站在廊下,一阵风晃悠吹过来,撩起两个人的衣角,沙沙作响。

“公子,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面具男子眼睑微闪,这一刻他的声音也如一阵风般,带着少许的凉意和惆怅。

他说,“那就别说了。”

杏林娘笑着点了下头,“想来公子没有别的事了,三考在前厅等着你,我今晚要离开金林春有些事要办,公子自便。”说完,她便自顾自地走了。

面具男子在廊下站了好一会儿,才兀自慢慢离去。

阿灼没忍住,悄悄探出头看向那道渐渐远去的背影,灯光落在那身影上,徒增落寞和伤感。

淮宴闪身出了黑暗之中,挡住了那道背影消失的方向,阿灼抬头看他,因为背光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杏林娘的房间怎么走?”

“先往右拐。”

今晚杏林娘不在金林春,三考也出去送客,仿佛是天赐的良机。

顺利地溜进杏林娘的房间,屋子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阿灼手指绕着袖角盈盈一挥,一阵微微的幽光从她的袖子中流泻出来,慢慢分散飘屋檐上,抬头望去,犹如灼灼银河,星光闪耀。

“这是什么?”淮宴问。

阿灼答:“我也不知道。在平沙山头闲着没事时,发现这些萤虫很喜欢我,我就把它们养了起来。”

在这一片浅淡幽绿的荧光下,室内的一切清晰了然。

阿灼指向桌面上的木雕,“木雕女人手心的莲花是活动的,是机关的开关,名簿就在墙里的暗格。”

说着,她就要往前,像之前无意间那样打开暗格。

脚步刚往前踏出了两步,一只有力的手臂穿过她的腰间,有力地揽住腰身,勾得阿灼整个身体往后退了回来。

隔着摩挲的衣料,腹部受压,阿灼能清晰地感受到手臂的肌肉线条,接着整个后背抵上一个结实的身躯,像是直接被人从背后抱住一样。

淮宴高大宽阔的身躯投下一片暗影,阿灼则完全被这暗影笼罩其中。

一时间整个室内静悄悄的。

这时,一对亮着火把的巡逻,脚步整齐划一地经过,听声音像是有二十来个人。

脚步声沉沉远去,余音在回廊里轻轻飘荡。

腰间一松,阿灼不可思议地低头,看见那只正收回去的手,倏地,她的脑子炸开了。

淮宴压低的声音在阿灼的头顶响起:“不同你来的时候,现在这屋子布置了机关。”

幽绿荧光下,淮宴凌厉薄冷的眼神扫过室内,“脱只鞋。”

阿灼定格呆滞的眼神瞬间回神,眼睑闪动几下。

“脱鞋?”不管三七二十一,她照办就是,“给。”阿灼把鞋递到淮宴的面前。

“扔到前面去。”

“噢。”

只见鞋子被抛出半空,只听见几乎是瞬间,一种轻而细,密而簌的声音响起,阿灼望去,只在一片幽绿的光下,看到一阵银光闪过,细微又迅速。

还没来得及问这是什么东西,淮宴已经开口:“这是银针,听数量,只要我们在往前几步,触发机关就会被扎成筛子。”

“啊!”阿灼惊讶地睁大眼,定睛一看,看见不远处供来客攀谈的案几上,斜着扎满了银针,且空气中有一种暗暗的香味,是从针上传来的。

“这针涂抹了东西,定然有毒。”阿灼一把揪住了淮宴身侧的衣襟,紧张问道:“还有机关吗?”

“不知。”

简单直白的两个字,让人在这幽暗而又充满危险的房间里,惊疑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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