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魔障

阿灼缓缓睁开眼,入目便是男人的胸膛,结实而宽阔,她双手环抱着另一具温热又略带着冷气的躯体,因为一时的冲动和紧张,手臂紧紧地箍着怀中的人,他的腰细而紧实,鼻尖全都充斥着淡淡的木质香。

在反应过来抱的是谁,她一时脑子又陷入一片空白。

好似有什么东西,“轰”的一声炸开,炸得她五官尽失,七魂六魄顿时流离失所。

直到头顶上的人,淡淡说了三个字,“没事了。”

她才回神,赶紧松开自己手,立马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在慌乱之中,她瞥了一眼淮宴,却见他神色如常,依旧是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直到秋月开口说话,阿灼才想起,杏林娘来了。

秋月一顿添油加醋,夸大事实,杏林娘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他们。

“闭嘴。”不等秋月将话说完,杏林娘毫不留情地打断她,“你们发生什么我并不在意,别破了我金林春的规矩,若是不知道我会让你们立刻知道规矩是什么。”

杏林娘浑身透着不怒自威的气息,秋月和阿灼都面色紧张地垂着头,好在杏林娘只是以为这是件娘子们小打小闹的小事,便也不在追究。

“记住,金林春每天的事情都很多,没人愿意听你们的那一堆破事,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金林春的规矩最好别犯。”

“是。”阿灼和秋月一同应道。

杏林娘的目光扫过地上的狼藉,又看了眼一旁站得笔直的淮宴,“把地上收拾干净,谁先动的手,谁负责赔偿。”

淮宴眸光淡淡:“是。”

这时,杏林娘才将目光放到阿灼身上:“阿灼娘子,今夜戌时来我房间一趟,我有事交代。”

阿灼没想到杏林娘转了一圈,最终的目的是来找她,她赶紧应道:“是。”

杏林娘并没久留,她走后一会儿,秋月气得翻了个白眼,张牙舞爪地摔门离开。

阿灼彻底瘫软在身旁的座椅上,她只看了一眼身边的椅子,就要软瘫在上面。

事实上,她的屁股根本就没能坐上椅子,淮宴垂了她一眼,用脚轻踢椅腿,正好让她坐了个稳当。

而这一切阿灼并没有注意到,连淮宴也并未放在心上。

两个人都沉默着,一时半刻都没人说话。

似乎刚刚发生的事都是个小插曲,阿灼猛然从桌面上直起腰,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眼睛亮闪闪的。

“淮宴仙君,我今早同盈花娘子结伴时,向她打听过名簿的位置,名簿就在杏林娘的房间里,今晚戌时杏林娘找我,不失为一个好时机。”

久久地,阿灼没听到身后传来一丝动静,她困惑地扭头,只见淮宴幽暗的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开,连嘴都没张,只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

阿灼这才发现,现在四下无人,而他们一个舒舒服服地坐着,一个正正经经地站着。

好像他们真的是主仆二人。

阿灼假装不经意间站起身,淮宴适时出声:“你要做什么?”

“我、我觉得有些闷,想出去透透气。”

“不行。”

“……为什么?”

“把礼品名单清点完,难道这种事也要我来做?”

“哦。”

阿灼老实巴交地又坐下,看着被污了墨点的白纸,果断换了一张。

淮宴则又抱着一个木箱出了院门。

……

晚间渐渐吹来凉爽的风,车夫送走最后一车礼品,淮宴随着车要登门送信。

院子里,阿灼坐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掐了掐时辰,差不多快到戌时了。

她侧身看着天边,正是三月中旬,天边的夕阳余晖落在身侧,她半身沉浸在光里,半身迎着风沉浸在黑暗里。

阿灼把飘乱的头发捋到耳后,走出院外。

整个金林春都挂起了五彩的灯笼,前厅载歌载舞,人声鼎沸。

“你来了。”说话的是守在杏林娘房门前的小厮三考,三考一向很严肃,且常常独来独往。

阿灼点点头,“杏林娘在里面?”

“不在。”

阿灼乌黑的眼珠转了转:“我能先进去等吗?”

三考思索着,这时来了个小厮行色匆匆,阿灼听见那小厮似乎一路跑来,气息不稳。

“杏林娘说,让你去接个人。”小厮喘着气。

“好,知道了。”三考点头,又对着阿灼道,“阿灼娘子进去等吧,杏林娘应该稍后就到。”

三考随着那小厮离去,阿灼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这才推门进了房间。

布置的很有特色,地毯用针织着繁复绮丽的花纹,雕梁画栋,也都刻着奇怪精美的纹路,像是某种花纹。

这些装饰虽然奇怪诡异,但是放眼看去,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奇异美感。

为了抓紧时间,她朝门外看了一眼,再次确定没人,她目光快速地扫视屋内所有,杏林娘会把名簿藏在什么地方?

床褥下、房梁上、桌角下、地毯里,甚至连衣柜也简单快速地翻了一遍,但毫无疑问都没有,难道说杏林娘带在了身上?

阿灼手指拖着下巴,在屋内小心谨慎地来回踱了两圈,名簿究竟在哪?

目光来回晃悠,一个东西恍惚间吸引了她的注意里。那是什么?

不远处的檀木案几上,摆放着一座背对着她的小木雕,木雕有一个半手掌大,是这间屋子里唯一不精巧细致的东西,雕刻的头发粗鲁,做工十足粗糙。

这个木雕从一开始就不显眼,但只要注意到它,显然就不会再忽视它,因为太别扭了。

阿灼上前,再次看了眼门外,还是没有人来,她拿起那个木雕,终于看见了木雕的正面,这显然是个半成品,正面的雕刻简直栩栩如生。

五官精巧,衣带飘逸,是个貌美的年轻女子。

阿灼细细打量了两下,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就在要放下木雕的时候,她忽然发现木雕手中捧着一朵莲花,这莲花十分眼熟。

上次她施展招魂术时,有一滴眼泪落在黑石头上,顷刻间化成了如同梦幻一般的小小的一朵莲花。也是这般的莲花。

后来,她回想过几次,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阿灼伸出指尖触向那木雕的精致莲花,小小的莲花竟然活动了两下,细小的茎可以从女人的手中抽出。

“咯吱”木板发出陈旧沉重的声音,在阿灼对面的那张墙里,弹出一个木匣子,阿灼一惊,慌得赶紧将木雕放回原位。

她缓缓靠近,发现这弹出的木匣子里还放着一个乌黑的木盒,阿灼打开,“啪嗒”一声,木盖打开,赫然是一本两指厚度的名簿。

阿灼一下舒展笑颜,偏偏在这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这时候能来的人,除了杏林娘不会再有别人了。

她猛地紧张看向面前的盒子,又发觉桌面的木雕位置不对,还有那活动的莲花没放回木雕女人的手中。

阿灼心头一凛,听着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杏林娘一如往常推开自己的门,一眼就看见端坐着喝茶的阿灼。

“杏林娘。”阿灼放下茶杯,颔首,率先开口。

“嗯,我找你是有一桩事要商议。”杏林娘见阿灼要起身,手往下一压,示意她别起来。

看着杏林娘坐到自己对面,阿灼恭敬地坐好:“杏林娘直说。”

“斗芳宴提前了,就在十日后,我想推你为领舞。”

阿灼微微震惊:“可是我才跳了没几天,我根本……”

“即便如此,你也是这群舞娘里跳得最好的,你之前是否习过舞?”杏林娘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我……我……”阿灼低下了头,在她没失忆前会不会她真的就是一位舞娘,无意间流落至平沙山头。

“明日你就去张管事那里报道,她自会安排。”杏林娘打开香炉,点了香,从香炉镂空的花纹里,笔直的白烟像一条白色的绳子悬着。

不一会儿,屋内就升腾起一股淡淡的雅香。

杏林娘又道:“近些年来,有很多妖趁着妖界结界薄弱,都趁乱逃到了人间,我也是其中一个,金林春是我花了无数的心血才走到今天这步。要想在人间立足,少不了要和皇亲国戚打交道,当今的静安长公主就是我们要拉拢的人。”

阿灼抬起头,她没想到杏林娘会主动和她说这件事。

“十日后斗芳宴,是我们赢得长公主认可的唯一机会,而你或许是我们手中最大的筹码。”

杏林娘执起阿灼的手,目光竟也有一瞬的温和。

阿灼想起什么突然问:“众妖出逃妖界,难道是因为魔障吗?那这魔障到底是什么东西,它从何而来,为什么想办法消除它?”

杏林娘收回手,目光恍惚间变得深远,尔后她低垂视线,眼中流露处很多阿灼看不懂的情绪。

“三万年前,妖神大战惊天地泣鬼神,这场大战的起源便是魔障。”

“魔障三万年前就有了?”阿灼惑道。

“没错,自天地创立以来,人界仙界妖界早就划分好了地盘,然而三万年前妖界却开始渐渐诞生出魔障,若说它从何而来,至今无人知晓,只知道它如今越来越厉害,没有办法消灭,凡是接触了魔障的妖,没有一个好下场。妖与仙的征战,无非就是以我们妖先抢夺地盘为先。”

阿灼难以想象没有好下场是怎么的下场,却听见杏林娘淡淡道,“妖,最惨的无非都是魂飞魄散,我们不入轮回,妖,不入轮回,只有这一世的性命。死了便是死了。”

阿灼沉默良久,“那妖界的妖主,她要怎么办?”

“她能怎么办?”杏林娘笑了一声,不知是讥讽还是无奈,“她的父亲都做不了什么,她更不能做什么。”

“听说妖主在修炼一种邪术,会不会跟魔障有关?”阿灼心倏地一痛,想起了风恋临终前跟她说的话。

“那我不清楚,我已经离开了妖界,虽然那里曾是我的家,但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回去了。”杏林娘的眼神黯淡了一瞬。

桌面的香燃着,起初那淡淡清雅的香气已经变得习惯,几乎不能再很清晰地感受到。

阿灼盯着那一线白,眼前闪现着晃影,一些跳动着的画面在脑海快速闪过,一种钻心的头痛猛然间传来。

“阿灼娘子,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杏林娘问道。

阿灼揉了揉太阳穴,“突然间有些头痛。”

“头痛?”杏林娘面不改色地打量着她,眼底闪过一抹狐疑。

“既然头疼不如回去早些休息吧,我这有些上好的安眠香,阿灼娘子一同带走吧。”

阿灼刚想说不用,杏林娘便已经起身了,再次来到她身边,把香往她手里塞去。

“不客气。”杏林娘道。

阿灼拿着香便离开了。

杏林娘站在门边,盯着她远去消失的背影,心中一片明镜,她屋中点的的确是安眠香,能舒缓安神,而她却头疼。

这说明她忘却过记忆,虽然不知还是无意,而头疼正是此香的治愈,助失忆之人恢复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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