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护犊之意

阿灼一路上和盈花说说笑笑,实际上心里却是异常平静。

一路来到后院,廊檐下堆满了各式包装的礼盒,还有黑色的大小不一的箱子盒子。

“这怎么堆了这么多东西?都是些什么东西?”阿灼好奇打量。

盈花站在两个垒起的木箱子旁,屈着食指关节敲了几声,沉甸甸的响声,她笑道:“我也想知道是什么,但这些却不是送给我的。”

只见盈花娘子眨眨眼,接着道:“昨日阿灼娘子一舞惊鸿,这些都是京中的官爷和贵胄商贾的公子们送来的,指姓点名收礼人是阿灼娘子。”

阿灼实在吃了一惊,说话都有些结巴了:“我……我怎么能……”

仿佛知道阿灼要说什么,盈花抢道:“哎呀,不如你先打开瞧瞧都是些什么,喜欢的留下,不喜欢的退回去。”

阿灼便去开箱子,一开一个不吱声,愈发地沉默起来。

盈花跟在她的身后,捂着胸口,一口一口地抽着气。

淮宴的胳膊肘上搭着那件随意拿出来的披风,是件墨绿色的披风,他从正门刚跨进门槛,便见院中几口箱子大剌剌地敞着,阳光照下来,满目皆是金银玉翠闪着的细光。

而不远的前方,两个女子一前一后,为首的那个争弯腰费力第开着箱盖,那身影不是那狐妖还能是谁。

阿灼的手搭在下一个木箱上,却没有了动作,盈花跟在她身后,见她愣住不动。

“怎么不开了?”盈花声音里全是惊喜,“这些东西上好的东西,凝脂膏、明宴珠、珊瑚石,还有还有风城玉,这些我只零零散散第在其他娘子那里见过,没想到今儿在你这里全都有。”

盈花拍拍她的肩,“阿灼娘子,你此生的富贵不用愁了。”

这句话入耳,阿灼别扭第咧了一下嘴角,她怕是没这个命享富贵,她微不可察地转过身子,一眼便看见了站在门槛不动的淮宴。

四目相对,阿灼莫名慌张了一下。

淮宴这才动脚,走到她身边,阿灼偷偷乜视一眼他的腰,那青色的腰带里藏着能让她即刻爆体而亡的咒文。

盈花又高兴地凑了过来:“阿灼娘子,这些东西你打算怎么办?”

阿灼看了她一眼,再看看这些东西,有些苦恼,“抬张桌子出来吧,所有的东西一概退还。”

“啊!”盈花不敢置信,“阿灼娘子你……”她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作为一个舞娘,在她的职业生涯中,如若这样的好事落在谁头上,别说在梦里笑出声,就是白天高兴地发疯也不见怪。

阿灼坐在桌前,一点点看着名单,清点送来的物品,淮宴将披风挂在她后背的椅靠上。

她手捏着名单,犹豫了半天,来来回回磨了几遍牙齿,在脑子里思索了一番:一来他们如今目的都是为了找到那把匕首,所以不得不留在金林春找人;

二来他如今是凡人,没有了仙身做什么事都要走凡人的流程,尤其还是在金林春;

三来,至于她嘛,无缘无故混得风生水起,也不是她能控制的事情,相反这为他们在金林春行动还省去许多的麻烦。

所以,让天界高高在上的仙君为了他们共同的目标做点事情,应该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情吧。

她鼓足勇气,看了眼正在箱子边可惜的盈花,正经开口:“那……那个季槐,我需要你麻烦几趟,将这些东西亲自送回门。”

阿灼不用看,也知道淮宴的脸色想必阴暗到极点了吧,周身一片冷冰冰的。

她没得到答复,想了想,笑着抬头,果然看见一脸无比黑暗无比阴沉的淮宴,双眸暗沉沉地打量着她,那眼神明晃晃地说着四个字——说不得好死。

她硬着头皮笑着,盈花娘子还在一边,虽然没看见他们的奇怪之处,但也不能让她察觉出来。

“季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谁知道这些奇珍异宝什么的,会不会节外生枝,所以。”阿灼小声并使着眼色,“就麻烦仙君送走了。”她咬咬唇,有些紧张。

淮宴照旧冷冷地盯着她,让他给人打杂,还是眼前这个他一掌就能拍死的不自量力的小狐妖。

压根不可能。

盈花只顾着心疼这些只有一面之缘的珍宝,丝毫没注意到身后的风雨对峙,她正拎起一对玉镯目不转睛地惊叹时,只听得身旁一道不近人情的声音响起。

“放下。”

盈花愣了愣,抬头看见一张没有温度和表情的脸,不自觉间就放下了玉镯,她甚至还主动后退了一步,眼睁睁地看着木箱被盖上,淮宴冷着一张脸,牛力将两个人前后才能抬走的箱子一下抱起,脚步沉稳地走出门外。

盈花又回头看着阿灼,两个人面面相觑,竟然都是不知所措。

阿灼以为他不会答应,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儿,淮宴还是动了。

忽然盈花一拍脑袋,惊道:“我忘了我还有事,阿灼娘子我先走了。”

阿灼奇怪问道:“今日不是休沐?”

盈花笑道:“今天我要给乐师们作舞,乐师们要谱新的曲子。”

“如此。”阿灼了然。

“那阿灼娘子我先离开了。”盈花笑吟吟地走了。

盈花前脚走了,淮宴后脚抱完东西回来了。

四下无人的时候,在淮宴面前她静如鹌鹑,默如老王八,生怕造次。

淮宴见她那副能装的样子,默不作声擦肩而过,“啪”一声箱盖合上,阿灼慢腾腾地挪到他边上,小声嘀咕:“我来帮你。”

她把之前自己打开的箱盖,都小心地一一合上。

淮宴幽暗的目光扫过她轻合的动作,“回去继续清点,哪些东西要退还哪些人家。”

“哦。”阿灼如释重负,转身蹦跶了两下,回到桌椅前。

再气,应该也不会杀了她。

桌面上铺着信纸,她要写清回礼数量,并劝告主人家别再送这么多东西来。

蘸墨的笔尖刚要落下,却在这时,门外传来闹哄哄的声音。

“什么?全都是给她的,我的一个也没有吗?”

阿灼闻声看去,门口赫然出现一个妩媚的身影,不是秋月还能是谁,她皱了一下眉心,只要以看见这个人,她心里就有隐隐不好的预感。

秋月站在门口,后面跟着一位急得满头是汗的小厮,小厮追到她身边,气喘吁吁。

“秋月娘子,这里真的没有你的东西,这些都是给阿灼娘子的。”

秋月眼神阴恻恻地看向院内,目光扫过阿灼,最后停留在淮宴的身上。

淮宴孰若无人,仿佛根本不知道门口站了一个人,就连秋月几步走到他的面前,他都不曾抬头看一眼,继续手中的动作。

正要合上的箱盖,被另一只纤细白嫩的手推了回去。

秋月把要合上的箱盖又推回去,轻蔑地站在淮宴面前,淮宴望着箱内的珍宝,并不抬眼。

阿灼站在不远处,表情惊愕,秋月的目光越过淮宴的身侧看过来,看见她这副表情很是受用,更加地跋扈张扬,充满挑衅。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阿灼是在为她捏了一把汗。

笔尖的墨越聚越多,终于墨滴承受不住重量,“啪嗒”一声落在洁净的白纸上。

在这短短的一瞬间,阿灼的脑海里已经闪现无数的画面,淮宴即便现在是凡人之躯,都能留一手让她可能爆体而亡,秋月娘子还是个鸟妖,这么在他的雷区蹦跶。

后果会不会……很惨……

脑中“咻”的一声闪过惨白的画面,被掐死还是被勒死……

就在这时,淮宴抬起头,那说不清的清冷拒人的目光迎面而来,秋月怔了怔,那双眼睛是她从未见过的无情和冷酷。

仿佛严寒穷冬,永无春日暖阳,万物萧索,不见生机,那是永无止境的黑暗和永不见天日的绝望。

秋月直接后退了一步。

阿灼看见淮宴抬起试下,脑海中那些残酷的画面就要应验。

然而下一刻,淮宴调转视线,转身拉开距离,径直走到了阿灼的身后。

阿灼显然是发懵的,啊?这是怎么回事?秋月一转身,阿灼就对上她阴晴不定的目光。

秋月咬牙切齿:“一个下人,看不见本娘子站在这里,为什么不行礼拜见?下人没个下人的规矩。”

“秋月娘子。”阿灼话未完,又被秋月截断。

“阿灼娘子你怕不是存心教唆下人对我挑衅,目中无人就算了,还敢露出那种威胁我的眼神,你还是一时风光了就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

阿灼似乎明了了,这怕不是淮宴故意的吧,故意挑起祸端,尤其往她身后一站,这不是意味更加明显,她微微侧头抬起视线,对上身旁人的目光。

他为什么看起来似乎还有点愉悦。

果然如自己所料,他就是故意的!

像是看透了她在想什么,淮宴靠近她的耳边,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打狗还要看主人,阿灼娘子差使我当下人可是很习惯,我如今凡人之躯,这受人欺辱是不是阿灼娘子也要尽下主人护犊之意?”

淮宴那一声声的“阿灼娘子”听得阿灼心痒难耐,后脊背的汗毛一根根倒立,温热的气息不远不近,带着温度和黏湿,似有若无,如同一根羽毛在她的心尖挠痒痒。

很是不舒服。

阿灼偏了偏,尽量和身旁的人拉开距离。

秋月更加地烦躁:“你们两个嘀嘀咕咕什么呢?本娘子的话你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这个下人目无规矩,我要求关进地牢严惩。”

阿灼也沉着脸看她,这人简直就是狗皮膏药,就算她不招惹她,也根本避无可避。

她沉了沉气:“我的人怎样,用不着你来管,一来你没资格,二来你先管好了自己再来管别人。”

秋月恨恨地盯着阿灼,大概是从没想到阿灼能说出这样的话,她简直快要气炸了,胸口因为急促的呼吸而剧烈起伏着。

自从这个女人来了之后,处处抢她的风头,那些贵胄公子们很少再看见她了,全都又像一条狗围在她的身边。

就连一个下人也就选择她。

一旁的木箱子里装着璀璨夺目的金银玉翠,妒火与愤恨在胸中燃烧,秋月的眼睛渐渐通红起来。

她一手抓起箱子里的玉石和金银器物,速度极快,朝着阿灼的脸上飞去。

其中,还有一只打磨漂亮的蝴蝶簪子,只是尖端朝着阿灼。

阿灼惶恐地睁大眼,根本来不及思考和反应,只在短短的霎那间,她唯一做出的举动就是,转身,张开双臂,护住身旁的那个人。

说时迟,那时快,淮宴眼底微光闪过,勾起那件一直搭在椅靠上的墨色披风,一把抖开,像是一朵墨色的花绽开,将搂着他腰的女子护在其中。

所有的东西砸在披风上,又被鼓动的披风甩开。

劈里啪啦,地上一阵金银碰撞和玉碎的声音。

门口,杏林娘一声怒喝:“这都是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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