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夸张

淮宴找妖主的法器夭怜,果然是为了灭掉妖主红潋。

阿灼早料到这个目的,妖界魔障愈发严重,群妖乱舞,妖主还在修炼一种邪术,意欲攻上天界,血洗三万年前妖神被天神封禁之耻。

这些在金林春已经成为了众妖的共识,只是目前妖主不见踪迹,了无音信,众妖纷纷猜测,妖主红潋定是为了不受外界干扰,藏了起来修炼邪术。

对于这个消息,有人欢喜有人愁,欢喜的是妖界终于要有出头之日,愁的是妖界如今摇摇欲坠,看似势力雄雄,实则溃不成军,天界早晚会攻陷妖界的。

最后一滴酒咽下喉咙,阿灼一只手撑着下颌,一直手放下酒杯,风行兽看样子是已经喝迷糊了,正在原地转着圈追着尾巴玩。

阿灼说了句题外话:“淮宴仙君在你们天界也很厉害,声名赫赫的那种?”

风行兽转着圈道:“那当然,每次仙桃大会,争着抢着要一睹他风采的女仙,从采荷桥的这头直接排到了那头,要多夸张有多夸张。”

阿灼突然扑哧笑了一声。

风行兽终于肯停下:“你笑什么?不信?”

“那我怎么对他没有一点兴趣,他天天一整个人就在我面前。”

“栖月仙君这等人物岂是你一个小妖能消想的?”风行兽一本正经。

阿灼伸手点了一下它的额头,用力不大,但风行兽却一屁股仰后坐下,她好笑道:“那你说说,你家仙君看上了哪个女仙,说来听听。”

风行兽原本气鼓鼓的,听到这句话,兀自沉默了一阵,阿灼也不说话,任由酒意在脑子里发酵,越来越晕乎乎的。

“我家主人和其他的仙君的不一样。”

“有鼻子有眼的,怎么不一样了?”

“无量阵里五百年,不成鬼煞便成神。”

无量阵阿灼听过,是三万年前妖神被封禁其中的阵法,她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天界有两处无量阵的阵法吗?一处在梧桐林,一处在刑崖底下,五百年前主人孤身一人进了梧桐林的无量阵,在里面和妖神的残念恶怨整整厮杀了五百年才破阵而出。”

阿灼托着沉重的下巴沉默了。

“这五百年里其他的神仙安然度日,快活无忧,只有主人活在血腥和杀戮之中,每时每刻,永无止境。”

“他什么也没有,就连心也只有半颗,这一辈子都不会动情,更别说看上哪家漂亮的女仙。”

“他至始至终只有一个人一把剑,那把剑……”

阿灼看了眼风行兽,只见它早已经头一栽,趴在桌面上呼呼大睡,她皱了皱,嘴里却是喃喃着。

“心也只有半颗……什么意思?”

说完,阿灼整个人也滑到了桌面上,一妖一兽沉沉地睡去。

可在潜意识的深处,她再次重复了那句话。

“他什么也没有,就连心也只有半颗,这一辈子都不会动情,更别说看上哪家漂亮的女仙。”

夜半,屋里的空地中央,地面闪现一道银色的阵法,从里面走出一个身影。

淮宴脚尖刚调转一个方向,“咣啷”一声,一个滚动的声响从脚底传来,借着窗外的盈盈月光,室内一片了然,他的眉心蹙了一下。

脚边的酒坛滚到桌脚停下,桌面上水迹斑斑,地毯上依偎着两个身影。

一只白毛狐狸蜷缩着身子,脑袋安详地趴着,肚皮上躺着仰面呼呼大睡的风行兽。

屋内除了莫名多出的两个酒坛,屋内并没有斗殴的迹象,至少这两个总是一言不合就要开战的家伙暂时安好。

淮宴不喜欢酒气,一脚越过,打开窗户给屋子通通气,窗外是流水潺潺的护城河,在经过地上的两只小兽时,顺手兜头扔了一张小被褥。

背住了气,阿灼伸头往外,风行兽也迷迷糊糊地爬出来,然后抱着阿灼的狐狸嘴接着睡。

淮宴低头看了一眼,月光衬着他修长的身姿,即便化成凡人,也难掩此刻飘逸脱尘的气质。

那双浸着幽幽冷色,无波无澜的双眸,有如窗外细水长流的护城河,被灌注了一丝温和与柔情。

连他自己都未曾注意。

-

第二日,阿灼醒来便看见了站在窗户边上的淮宴,她拍拍脑袋,想起今天还要照旧去张管事那里练舞。

她匆匆和淮宴说了一句,告了别,便冲了出去。

阿灼没来得及看清淮宴脸上的表情,倘若看清,她一定会吓得愣在原地。

差了一点点阿灼就迟到了,她前脚列队,张管事后脚就出现了,她拍拍胸脯松了一口气。

昨天的事仿佛对张管事没有任何影响,她慢悠悠地从每一个人的面前走过,看着每一张脸,最终毫无预料地停在阿灼的面前。

“领舞要换一个人,你不能再担任了。”

阿灼抬起头,倒也没有很惊讶,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实际上她的心底还是有点小小的失落。

犹如荒芜的原野上,刚刚有一点绿意冒出地面,就被人毫不留情粗鲁地一脚踩下去。

也正因为只是一点小小的萌芽,失落也没有持续太长时间。

偏偏在这时,阿灼发现袖子里有异动,有什么东西蠕动了两下,接着她看见两条小短腿从袖角露出一截,还有一扇翅膀拍动了两下。

风行兽!

它竟然钻进了袖子里,自己出门的时候还没有发现,一定是昨晚喝太多喝糊涂了。

张管事已经走到了她左侧的第二个人,似乎是察觉她的视线,张管事忽然抬眼朝她看了过来。

阿灼心一紧,幸好她在那之前,快速用掌心拍了一巴掌,将它拍回袖子里。

张管事看着她:“怎么?有什么想说了?”

“没有没有张管事。”

张管事不再看她,转身又走到后面的一排,从左往右慢慢走着。

以张管事的敏锐,因为气息不一样,她很可能会发现风行兽的存在,眼见着张管事又要经过她的身后,阿灼灵机一动,想起了风行兽昨天给她的那只能收纳的簪子。

果然,张管事又站在她的身后停顿片刻,但什么也没说,过了一会儿又往前走去。

阿灼在心里给自己擦了一把汗。

她想起了今天早上,淮宴一定知道风行兽在她的袖子里,为什么不提醒她。

此刻,风行兽看着面前一片混沌的空间,只是翻了个身,打了两个滚,继续呼呼大睡着,对刚才发生的事全然无知。

不多时,张管事回到众人面前,提高音量:“近来金林春不知道混进来了什么东西,有一股生人的气息一直停留,就是没抓住人,各位娘子近来可要提高警惕,注意安全了。”

一天的时间,张管事带着舞娘们开始练舞,正是斗芳宴那日要表演的百花舞。

不算难跳,但是需要各位舞娘互相配合,无论走位还是时间拿捏,都需要在细处下功夫。

休息的空隙,院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一个女子痴笑着狂奔,像是玩耍又像是疯癫,后面有一个小厮追着她,虽然急切担忧,但却小心翼翼。

众人皆探头望去,一些人已经了然,开始议论纷纷,阿灼在一旁留了个心眼侧着耳朵。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她,就是那个时而清醒时,而疯癫的乐师,只要疯起来就咬人,平日没几个人敢靠近她,所以大家没事就离得远点。”

阿灼听得正上兴趣,那人为什么会疯癫?金林春怎么会留这样一个人,跟在后面的小厮任由她胡闹也不敢随意动。

“若不是她弹得一手好琵琶,这副德行早就被赶去后院当杂活丫头。”

说话的舞娘刚说完,那阵仰天的哈哈颠笑就冲到了院子里,在众人面前的空地上,一个穿着夹边紫衣的女子脚步飞快地转着圈,右手高举着一条绣花手帕,不停甩荡着。

身后的那个小厮急得满头大汗,嘴里不停念叨着:“我的姑奶奶哟,您可别恼了,这是舞娘们的地盘,咱们不能惹。”

女子压根就不理,自顾自地乐着,这会儿还从嗓子里好听的歌声:“白云在青天,可望不可即。浩歌梁甫吟,忧来凭胸臆。”

张管事就一直站在旁边,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女子,对着一旁的小厮道:“既然知道是舞娘的院子,不会多找几个人给我拖走?”

小厮一听这语连连抱歉,脚底一抹转身奔出去找人,不一会儿又来了三个小厮,生怕耽搁了事直接上去要把紫衣女子硬抗走。

紫衣女子哪里肯愿意,好一阵纠缠,就在那高大健壮的小厮将女子扛着迈出院子的时候。

“等等。”阿灼往前一步,从灰扑扑的地面上捡起刚才掉落的绣花手帕,

紫衣女子此刻狼狈地趴在小厮的肩背上,她抬起头颅,散乱的头发后露出一双秋水杏眸,透着一丝呆滞。

她呆呆地盯着阿灼,阿灼将绣花手帕递了上去,一看见绣花手帕女子迅速夺过去,尖锐的指甲划过阿灼的掌心,顿时一道火辣辣的感觉袭来。

过后那女子似乎是终于恢复了正常,道了句“谢谢姐姐。”

这句话倒让阿灼愣了一下。

几个小厮退了出去,那紫衣女子也渐渐远去,张管事高喊集合,阿灼便也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到了晚上,张管事终于让大家回去休息了。

回屋的路上,阿灼正巧遇见了盈花。

“盈花娘子今天怎么还不见你来练舞?”

盈花反手困难地捶了捶酸痛的肩膀:“今日杏林娘又见客人了,我单独献舞去了。”

阿灼好奇:“杏林娘见得是哪位贵客?”

盈花一个侧身站在阿灼的身前:“你先帮我捶捶,下面的位置我够不着。”

阿灼照办,盈花接着道:“今日见的是长公主,就是来喝酒耍乐子的,我真的快要跳一天,累死个鬼人的。”

两个人好一阵磨蹭才走到各自屋子的岔路口,阿灼笑她:“好了好了,我一会儿轻一会儿重,没轻没重的,再捶你的细胳膊就要让我捶断了。”

两个人笑了一阵,盈花忽然转身拉住她的手:“阿灼娘子你想不想听琵琶?”

“琵琶?”

“正是。”

盈花不等阿灼再问什么,拉着她就朝另一个方向奔去。

俩人直奔的地方是一处临水的小亭子,亭子前挂着一道轻纱帘子,水边清风袭来,轻纱舞动,影影绰绰。

帘子后隐约可见一窈窕的女子身影,案上摆着一把琵琶。

“你们来了。”帘子后的人先开口。

盈花笑道:“如意姑娘,这就是我说的那个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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