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无声流逝,他保持着这个姿势没有动,泪水似是不受控地往下落,但他没有管。
他将照片擦干然后放到一张空白的页面上,随后又想往下翻。
可是翻了一会他就累了,眼睛红了,脸上濡湿,他好久没有这么狼狈过了。
将相册放好,行李箱阖上,摸到那个他从来没用过的密码锁时,他迟疑了;最终还是维持原样放了回去。
正午的阳光透过玻璃大面积地洒入客厅,光影斑驳中,路云知靠在沙发上神情低落。
以萨说:“楼下开了新的生鲜超市,你要去看看吗?”
路云知摇头拒绝了他。
以萨对此早有预料,他又说:“那中午我给你做点饭吧。”
“不用。”路云知莫名烦躁,他想跟以萨说现在不要管他,让他自己静一会;却又觉得这样说话语气太冲。
“我想自己静一静。”路云知尽量平缓道:“中午不用管我了。”
以萨企图分散注意力失败,他看着路云知身体情况里的心情值降到冰点,只能说:“好吧。”
路云知从中午坐到晚上,期间班级群里有问路老师去哪了的言论,还有学院APP新下发的通知;但是路云知都没看,他就望着窗外,待到夜色初上明月上弦时,他突然站起来准备下楼。
以萨:“你干嘛去?”
“你不是说楼下开了新的生鲜超市吗?去看看。”
以萨却说:“你不如先看看学院APP的通知呢?”
路云知根本没拿手机,他攥着手里的零钱说:“不看,回来再说。”
楼下的生鲜超市今天刚开业,门口的气球和飘带还落在门口没有人收拾。
“买点菜?”以萨建议道。
“看看有没有熟食吧,不想开火了。”他见熟食店到了晚上六折处理,买了点金丝卷和鹌鹑蛋就离开了。
“你就买这点吗?”
“买多了我也没时间回来。”
以萨说:“你想回来随时都可以回来。”
他看到门口新开的奶茶店,本来他对这些是不感兴趣的,但是今天他特别想喝一杯。点了杯三分糖的奶绿,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奶茶还挺好喝的。
时间已经来到了十一月,今天的第一场雪还没有下;风是干冷的,他出门穿了偏厚的冲锋衣,刚刚好。
脸上突然落了一丝寒意,路云知下意识触摸,却已经化了。
他抬起头,零散细碎的白色悄然落下,一粒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轻轻一眨就变成细密的水珠消失了。
下雪了。
路云知想到了雪山的气候;常年风雪加交的天气,轻易不敢踏足的雪山,漫天遍地的白。
“下雪了。”以萨看见了雪花,“你喜欢雪吗?”
“小时候喜欢。”路云知说:“但是长大了就不喜欢了。”
“为什么?”
路云知舔舔嘴唇,他迟疑很久才说:“我的羽绒服在孤儿院的时候被他们划坏了,冬天的时候只能靠多穿毛衣取暖。”他不愿回忆那一段阴暗的生活,幼时的天真与善良在那里就是任人宰割的玩具,他不知暗暗哭了多少回,直到后来他再也流不出泪。
以萨安慰他:“明天去商场买一件羽绒服吧,我看白色的很好看,一定很适合你。”
路云知拒绝道:“算了吧,前两年的羽绒服还能穿,而且我明天还得上课,哪有时间。”
“请一天假吧。”以萨轻快地笑道:“你上班这么久一直兢兢业业连假都没请过,明天放自己休息一天吧。”
“你怎么突然一反常态?”路云知说:“你之前恨不得我赶紧干活升到高层,现在竟然怂恿我休息?我猜猜……是不是通知有问题?”
“通知没有问题,不是大事,不用管。”以萨说:“要休息吗?”
路云知回了家,手机不知何时自动关机了,他看了眼已经没法直接点开的手机,回:“嗯。”
那天晚上他打开电脑和虚影以萨看了一晚上的恐怖片,没有汽水和爆米花,只有以萨偶尔的一惊一乍。
“十二点了。”以萨说:“还要再看一部吗?”
“都可以。”路云知靠在椅背上:“你不害怕的话就继续。”
“害怕。”以萨将页面关掉:“睡觉吧。”
然而路云知并没有睡意,明天既然请了假,不如再干点别的……他想起电脑里有一款灵异风的解密游戏,打开后血肉模糊的场景乍人眼球。
以萨:“……”
以萨:“这种东西是谁发明的?”
“欧美风游戏,他们的恐怖片和恐怖游戏走血腥风的很多。”他点开游戏开始游玩,结果开局就因为在原始房间待太久死掉了。
以萨:“这我就爱莫能助了……”
“试试?”路云知邀请道:“你太适合这类游戏了,不要被他的风格劝退。”
以萨只感觉这人在骗他,然而考虑到现在路云知依旧低迷的心情值,他还是忍辱负重的摸上键盘。
玩了半个点后以萨逐渐麻木,打开水龙头出血已是正常情况,女鬼高能突脸也是勉强能接受,屏幕红得把他的影子都照的通红。
“以萨。”路云知见他死了后立马重开走流程,说:“我的手机你帮我充电了吗?”
“没有。”以萨的手速越来越快,他已经知道好几种死法,可以熟练规避。
“我听群里消息挺多的,你看了吗?”
“嗯,学生们问你去哪了。”又要到了上一次的死亡点,他开始小心起来。
“那通知内容是什么?”
“塞哈斯说你擅自动用世界机要——”以萨突然缓过神来,可惜人物再一次死了不说,他企图让路云知晚一天知道的消息也提前知道了。
“要什么?”路云知贴心地又给他开了一局:“说吧,我经历的事难道不足以证明我的心理承受能力很好吗?”
以萨关掉游戏,他摸着键盘,无意识地按着回车键:“副校下通知要剥夺你的中级教师身份,并且不想让你教三班,想让比什卡去三班带教。”
以萨焦虑道:“是弥尔的决定连累了你……塞哈斯不敢对他发火,只能冲你来。但是放心校长一定会有对策的!努力这么久的结果不能让塞哈斯说拿走就拿走。”
路云知将以萨的手放下去,回车键被按的不堪重负,停下后还意犹未尽地自行跳动,最终路云知终止了它。
“以萨,你能给我透个底吗?”路云知看着越来越透明的虚影:“我不介意参与,但我想知道这一切是为了什么。无雪跟我说的太云里雾里了,你也总是顾左右而言他。”
以萨犹豫很久,他说:“我的目标是我的身体。”他看向路云知,白炽灯穿过他的身体,明亮的灯线照得他的影子愈发虚无:“我的身体被囚禁,灵魂也被迫分解,所以……”
“如果你不方便说,我将我的想法讲给你听,你说对与不对就可以。”以萨点头,路云知开始说:
“塞哈斯的目标是交界处吗?”
“是。”
“你的身体是他囚禁的吗?”
“嗯。”
“他的最终目的……”联想到利鲁蕾索跟他说过在他们世界正在风靡名为的“尤温斯顿”的信仰,一个更疯狂的想法出现在他的脑海:“……是所有的任务世界吗?”
“是。”
“两年前的那场大规模的万人迷做任务以及现在建立的万人迷学院都是塞哈斯的作为吗?”他刚说完,自己否定道:“不对,不止他,校长也参与了是吗?”
以萨趴在桌上:“是。”
“你是弥狄尔萨吗?”
“是……嗯?”以萨突然反应过来,他坐起来看向路云知:“你这是诱导话术!”
路云知认真地看向他:“所以你是吗?”
“不是。”以萨转过头不愿理他。
路云知突然笑了,他将以萨的椅子转了一圈,又把他的脸面向自己。
“别不看我。”他的眼睛一旦盛满了笑意,看上去就带了几分缱绻柔情来:“还没问完呢。”
“别问了。”以萨见躲不过,找借口说:“我要回去了,今天出来太久我的影子维持不住了。”
“好。”路云知说,随后以萨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他眼前。
已经凌晨一点半了,路云知躺在床上。屋外还在下着雪,成片的雪花落在窗上。
“明天外面会有一层雪。”他不知是跟谁说:“那层雪留不住,会融化。”
“外面的雪很大。”以萨接上话:“明天说不准会有很厚一层。”
“那就去堆个雪人。”他翻了个身,眼睛缓缓阖上:“用黑色的石子和掉落的木杈给它做个五官。”
“我看网上都用胡萝卜。”
“那就买个胡萝卜。”大概和安眠药交谈也会产生睡意:“明天醒来后去买,然后……”他的声音逐渐微弱,最终化为浅浅的呼吸声。
“睡吧。”以萨轻声道:“等到了明日,又是新的一天。”
……
弥尔这次是直接踹开的塞哈斯的办公室,塞哈斯对此见怪不怪,他吹了吹还在冒热气的咖啡,悠闲道:“校长,现在可是下班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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