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隐匿

最近,盛娱的每一个工作人员都知道,团队里出现了一个“通缉犯”。

外出务工期间,钱虞眼睛直接长在方知有身上了,搞得她连手机都不敢碰,尤其不敢和沈则林发消息。

某天,方知有的手机收到了一条消息,钱虞第一时间用眼神锁定了她的手机屏幕。

方知有看了一眼,暗自庆幸,她当着钱虞的面,坦然自若地打开了自己和李若然的聊天框。

李若然发了一条语音,告诉她方启舟来临川了。

方知有听完语音,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是钱虞提醒她,她才回过神。

钱虞说:“我让司机带你去机场接你爸爸,这边交给我。”

方知有眨眨眼,半天才说了一句:“好。

方知有赶到机场时,第一眼就看到了方启舟,以及他背后抱着孩子的樊庆铃。

方知有感觉方启舟不像是来玩的,机场人多眼杂,她也没机会问清楚,只好让几人先跟自己离开机场。

上车后,方知有才明白方启舟为什么会突然来临川。

樊庆铃的第二个儿子突发脑炎,医生建议他们带着孩子去大城市找专家进行治疗,哪怕有更近的城市可供选择,方启舟还是第一时间选择了临川。

方知有了解情况后,直接带他们去临川市人民医院。

方知有不方便露面,有什么检查项目都是她告诉方启舟,然后由方启舟亲自去挂号。

为了减少曝光身份的可能性,方知有刻意躲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她悄悄打量着方启舟,这次他似乎来得很急,没拿多少行李。

这么多年,方启舟的身材并没有任何发福的迹象,甚至比之前瘦弱很多,身上穿的衣服也是很多年前的,衣领与袖口处已经被洗褪色了。

办理完住院手续,方知有给钱虞打了个电话,向她解释了一下自己的现状,表示自己抽不开身。

钱虞说:“没关系,你先陪家人,主编那边我去商量。”

这次的杂志拍摄很重要,方知有不愿意让钱虞为难,她说:“钱姐,你把主编的微信推给我吧,我亲自道歉。”

钱虞:“也好,记得解释清楚原因,让人家误会我们耍大牌就不好了。”

“嗯。”

折腾了一天,眼看孩子的情况稳定下来,医生叮嘱还要观察一个星期左右,方启舟拿着一个小本子,把医生的嘱托一条条记了下来。

疫情期间,医院规定一个病人只允许带一个陪护,方知有不愿意和樊庆铃相处,直接带方启舟回了伏屿湾。

方启舟早就知道她买房了,但没想到她买的这么大。

方知有将客卧收拾出来,把他的行李放在房间里。

安排好一切后,方启舟双手背在身后,背都比平时直了不少,一圈一圈地在房子里溜达起来,时不时望着窗外的景色出神。

方知有拉开窗帘,一阵清脆的铃声吸引了方启舟的注意力,看着头顶那个奶蓝色的风铃,他抬手拨了拨上面坠着蝴蝶的吊线。

看他这样子,方知有也不打算亲自做饭给他吃了,她用手机在周围几家比较有名的餐厅里点了餐。

接下来一段时间,方知有基本没怎么管过这一家人,只不过每次回家,她都会给方启舟买一身新衣服。

直到孩子出院的前一天,方启舟才通知她,说他们打算离开临川。

临行那天,方知有还要参加节目,但她还是腾出了点时间去机场送方启舟。

候机时,方知有带着方启舟一个人进入了机场的私人休息室。

房间里,两人相对而坐,方知有双手交叠,手肘搭在桌面上,她尽量用一种轻松的语气说:“我其实没打算聊这个话题,可是我们能这样面对面聊天的机会估计不多了。”

方知有:“这几天我一直在纠结一个问题,关于我妈妈的那笔赔偿款——”

没等她说完,方启舟似乎已经预料到什么,忍不住打断她:“有有,你知道的,这次你弟弟治病花了不少钱,况且我们都是一家人……”

方知有并不理他,而是继续说了下去:“你知道吗?我真的有无数个瞬间想要放弃那笔钱,但我还是做不到,因为那不是我的钱,那是我妈妈的。”

“我没资格替她放弃。”

方知有早就听李若然说,这几年方启舟经营着餐店,闲暇时就去跑外卖赚钱,半年前还不小心出了场小车祸。

凭心而论,方知有并不缺这笔钱,她收回这笔钱,也只会让方启舟的日子越来越艰难,毕竟他还有两个儿子要养。

可是仔细想想,这些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那是方启舟的家,和她没关系。

方知有看着方启舟说:“我永远也忘不了,忘不了她躺在马路上鲜血淋淋的样子。她这一辈子都在被你当猴耍,从没得到过你的爱和尊重。”

“我妈妈本来应该像我小姨一样过得很好才对,是你把她逼成了一个只会歇斯底里的疯子。”

“她死了,你后悔了,你明白了,然后你重新来过……”方知有眼眶渐渐热起来,声音微弱,“你竟然还有机会重新来过?你居然还好意思重新来过?”

她的妈妈死了,她的爸爸却能重新娶一个老婆,重新拥有一个家。

可她呢?

方启舟垂着眼,对于这个女儿的控诉,他找不到一点反驳的机会。

当初,是李若然一声不吭地把方知有送来临川,他这个女儿才能过上这么好的生活。

这几年,亲戚朋友也都有意无意地恭维着自己,可方启舟自己却很清楚,方知有会有这一天,和他这个当父亲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方知有抬了抬眼皮,将眼泪收回去一点,她笑得凄苦:“每当我看着你们一家人在一起的样子,我都会由衷觉得自己是一个试验品,一个让你懂得珍惜的试验品。”

“可为什么我要为你的不成熟买单?”

今天的这场见面,方知有原本以为自己能心平气和地将这些说出来,毕竟过了这么多年,她以为自己的心已经够硬了。

没想到,有些东西只是被她深埋心底罢了,某些时候,还是会一点一点冒出来,一点一点刺痛她。

方知有拼命咽下喉间的酸涩,说:“我,想起一件事。”

“那时候我还很小,被你丢在一个高高的戏台子上,而你正忙着和朋友聊天,戏台比我人还高,我下不来,就只会站在原地哭。”

“我以为你会嫌弃我吵,没想到你主动告别朋友,从路边采了一朵小野花,想要把我哄下来……”

“我没想到你会那样对我,原本我还挺害怕你骂我的,等你走到我面前,拿着花的手还没举起来,我就直接从高台上扑下来,牢牢抱着你的脖子不撒手。”

“你当时还说,没想到我这么好哄。”

“我不知道这件事是不是真实存在过,但我希望这只是我的一种臆想,这样我对你的感情就能纯粹一点。”

“你对我的好与不好,我都不要了。”

方知有说:“话说回来,就算是真的,我也不会因为你一时兴起的关心迷失自我。”

她很讨厌“父爱无声”这个词。

当父亲的偶尔为子女做些事,别人就会说这个父亲很爱孩子,只是不会表达,然后将父亲的爱与母亲的爱划上等号。

母亲对孩子日积月累的付出,就这么轻易被追平了。

方知有站起来,看着他的眼神十分平静:“爸,你的未来会过得非常辛苦,辛劳且痛苦。这一切不是我带给你的,是你本来就应该这么辛苦,我只是拿回属于我和我妈的东西而已。”

她吸了吸鼻子,收敛住情绪,说:“把那些钱还回来吧,你放心,我会以我妈妈的名义,将这笔钱捐给福利机构。我建议你不要挣扎,要不然你还得多付一份诉讼费。”

这时,方启舟摊开双手,手背在桌子上磕了磕,他缓慢地说:“没有钱,这家不就散了吗?你让我以后怎么过?”

不知道是不是年纪上来的缘故,方启舟的脾气减轻了不少,他回想这几年的经历,声音都变得越来越沙哑。

方知有以为他会站起来和自己大吵一架,却没想到方启舟全程都只是老实且拘谨地坐在原地,他脸上的皱纹也因为此刻的无措一条条显现了出来。

她从没见过方启舟这幅“小老头”的姿态,不过她并不想对他产生半点同情。

她太清楚了,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现在有了独立的能力,方启舟是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妥协的。

毕竟,她翅膀硬了。

她一直觉得,方启舟从前那么爱整事,完全是因为太闲了。

李若清还在的时候,家里家外两手抓,偏偏方启舟这人大男子主义,自负到骨子里,就爱到处卖人情。

这两年,他忙着赚钱,到处奔波,人一旦有事情做了,心气也就下来了。

“你放心,樊庆铃她不敢和你离婚,离开了你,她带着两个儿子怎么生活?”方知有对他说,“恭喜你,你又拥有了一个傀儡。”

反正比起当丈夫和父亲,你更想当的是一个奴隶主。

登机前,方启舟突然接到了医院的电话。

上午出院时,医生给孩子开了点神经类的营养药,结果方启舟几人走得太急,等医生拿着药到病房找人时,他们已经带着孩子离开了医院。

见状,方知有只好让他们先上飞机,等一会儿她还要回公司,顺路去医院将药领回来,有空再把药给方启舟寄过去。

方启舟想了想,也同意了。

送完人,回程的路上,钱虞正在和她说接下来的行程安排,眼看车子到了医院门口,钱虞打算亲自去拿药。

方知有拦着她,解释说现在医院的管理制度很严格,她作为病人家属,身份上要比别人便利很多。

钱虞觉得她说得有道理,嘱咐她不要被人拍到照片,随后就让她一个人去拿药了。

方知有进入医院,一路来到了住院部的护士站,说明身份后,从医生那里拿到了满满一大包药。

她看着那些药皱了皱眉,心想自己光吃这些药也能吃饱,随后她拎着药走到电梯口,静静等待电梯上来。

此时正好是饭点,不少陪护人员都忙着为病人打饭,电梯处于运行高峰期,她等了好一会儿电梯才上来。

电梯门一开,乌泱泱下来了不少人,幸好要下楼的人就方知有一个,她不用担心自己会被认出来。

等人走光,方知有走进电梯。

电梯门合上后,她独自站在密闭的空间里,一动不动地盯着闪烁的数字,总觉得电梯下降得有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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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隐匿于星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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