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沛然脱下西装外套扔在座椅上,卷起的袖口露出小臂内侧淡化的疤痕。
封牧野看了一眼他的手臂,走出车外时,月光将他修长的身影拉得更显凌厉。
“走正门还是……”井沛然话音未落,封牧野已经纵身跃过灌木丛,他的动作轻盈得不像人类,落地时连一片落叶都未曾惊动。井沛然紧随其后,在翻越铁艺围栏时,指尖触到某种粘腻的液体,围栏顶端涂满了暗红色的血蜡。
夜风拂过庭院,树影婆娑,井沛然的目光扫过墙角那些泛着冷光的监控摄像头,镜头在月光下如同沉睡的眼睛。
“那些监控都没开。”封牧野的声音轻飘飘地传来,他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拨弄着庭院里的一株玫瑰,花瓣在他指尖无声凋零。
井沛然眉头微皱:“你怎么知道?”
封牧野轻笑一声,一双眼在暗处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如果监控开着,徐申和长生教的交易就会被记录下来。”他优雅地迈过一丛灌木,皮鞋踩在鹅卵石上没发出半点声响,“这位互联网新贵,应该不想让自己的商业帝国毁在一段监控录像上。”
井沛然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疏忽,与封牧野相比,他的每一步都显得如此谨慎而迟疑,而封牧野却仿佛对这座宅邸了如指掌。他熟稔地避开每一处可能发出声响的地砖,轻盈得如同一个没有实体的幽灵,月光下,他挺拔的身影与这座奢华的别墅完美融合,仿佛他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
当他们靠近主宅时,封牧野突然停下脚步,夜风骤停,庭院陷入诡异的寂静,封牧野突然抬起手臂,一只漆黑的乌鸦无声落下,它的羽毛泛着金属般的光泽,在月光下流转着幽蓝的暗芒。
那是一只十分好看的乌鸦,井沛然屏住呼吸,乌鸦歪着头打量他,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里竟映出他的脸庞,当它展翅飞起时,几片黑羽飘落,井沛然伸出手想要接住的时候,那片羽毛却在与他手指接触到的瞬间消散开来。
“吴捷回消息了吗?”封牧野突然发问,目光锁定二楼的窗户。
他的声音让井沛然脚步一顿,他转过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后,在确定并没有任何人后,他回头。
“已读……但没回复。”井沛然盯着手机屏幕回答道。
在听到井沛然这么说的时候,封牧野的冷笑像刀锋划过夜色,“看来博物馆的教训还不够深刻。”
当初自己究竟是如何被封牧野带着来博物馆,井沛然并不算完全清楚,原本上次去管理局的时候,他是想要问问吴捷关于博物馆的事情的,但那个时候见自己的人是林菲菲。
井沛然握紧手机,自从知道林菲菲是异端管理局的人后,井沛然对她便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林菲菲与他曾经是同学,在认识她的时候井沛然只觉得她就是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可谁想到当两人再次相遇的时候,竟然啊一场被精心策划的局。
“既然管理局的那些人现在选择作壁上观,那么我们就直接进去吧!”
对于吴捷没有回复的事情,封牧野似乎一点也不意外,甚至在听到井沛然的话后,还轻蔑的笑了一下。
吴捷他们的举动仿佛早就在封牧野的预料之中,只见此时他抬起了手,那只乌鸦突然俯冲下来,利爪撕碎了二楼窗户。
夜风裹挟着碎玻璃灌入房间时,封牧野的身影逆着月光站在窗框上,黑色风衣猎猎作响,那只乌鸦停在他肩头,锐利的眼睛扫视着房间内的一切。
井沛然紧随其后跃入,眼前的景象让他呼吸一滞,整个二楼地板被刻成巨大的六芒星法阵,暗红色的线条还在缓缓蠕动,像是用鲜血刚刚绘制而成。法阵中央,那两个年轻女孩双目紧闭地躺着,她们裸露的手臂上布满了针眼,手腕处各有一道新鲜的割痕,鲜血正顺着凹槽流入法阵。
“让我们看看,长生教的长生仪式究竟有多可笑。”封牧野的声音带着冰冷的嘲讽,他缓步踏入法阵,那些血线竟自动避开他的靴子,仿佛在畏惧什么。
两个斗篷人僵在原地,注射器里的蓝色液体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其中一人颤抖着后退半步,兜帽滑落,露出半张机械化的脸,右眼的电子义眼疯狂闪烁着红光。
“少了个人。”封牧野突然侧首,乌鸦应声飞起,在井沛然面前盘旋,“去找。”
井沛然会意地跟上乌鸦,在转身时最后瞥了一眼房间,封牧野独自立于血阵中央,月光为他镀上一层银边,那些长生教徒如同被施了定身咒,连手指都不敢稍动。在这一刻,井沛然忽然明白为何异端管理局对这个男人如此忌惮,他仅仅是站在那里,就让人想起古老传说中的夜之君主。
乌鸦的羽翼掠过阴冷的走廊,引领井沛然来到一扇厚重的金属门前,就在他伸手触碰门锁的瞬间,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井沛然,退后。”吴捷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同时门锁处传来电子音效,“验证通过”的机械女声在空荡的走廊回响,金属门缓缓滑开,露出后面幽深的通道。
“我会带人马上到,你不要——”吴捷的警告声随着井沛然坚定的步伐逐渐减弱,最终消逝在地下室潮湿的空气中。
转过几个拐角后,一扇古朴的木门拦住了去路。门上的机关锁复杂得令人目眩,由九个可旋转的青铜环组成,每个环上都刻着晦涩的星象图,这种“九宫星锁”每次解开后都会自动重组,需要重新推演才能开启。
井沛然的指尖轻轻抚过那些冰凉的金属环,月光从高处的小窗斜射进来,在锁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眯起眼睛,突然发现每个星象图边缘都刻着微小的数字,这一看就是某种密码暗示。
手指飞快地拨动铜环,机关发出清脆的咔嗒声,过去还在异端管理局时,他所破解的东西可比眼前一个小小的锁要复杂的多。
当最后一个铜环归位时,锁芯传来一声沉闷的响动,像是某种沉睡的野兽被惊醒。
当沉重的门扉缓缓开启时,井沛然的呼吸不自觉地凝滞了,地下室阴冷的空气裹挟着某种铁锈般的腥味扑面而来,让他想起那个挥之不去的梦境:面具男子七窍流血倒地的画面,此刻正与现实逐渐重叠。
他从未向任何人提起,在收到拍卖会邀请函的那晚,他曾做过一个诡异的预知梦。
梦中戴面具的男人捧着画作走向地下室的场景,与眼前所见分毫不差。
更令他不安的是,曾经在镜屋的世界中露出神秘一角的银发少女,竟在梦的结尾向他伸出手,发出蛊惑般的邀请。
“为什么是我?”井沛然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作为前异端管理局的研究员,他比谁都清楚自己从未展现过任何异能,可最近这些过于真实的梦境,却像是某种沉睡的力量正在苏醒。
可对方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当他从梦中苏醒的时候,他不由的想到了封牧野,封牧野说过他的妹妹曾经也问过他是否相信预言梦的事情,这是否说明封牧野的妹妹也有在梦中占卜未来的力量?
自己曾经见过的那名银发少女,是否就是封牧野的妹妹?
如果对方真的是封牧野的妹妹,为何对方要一次又一次的出现在自己的梦境中?
心中的疑问让井沛然皱紧了眉,当身后突然传来“砰”的巨响时,井沛然猛地回头,发现入口已不知何时紧闭。
月光从门缝彻底消失的刹那,他的视网膜上残留着最后一幅画面:那个拍卖会上拍下林默馨画作的面具男子,此刻正垂着头瘫坐在角落的皮质沙发上,姿态与他梦中见到的尸体如出一辙。
面具边缘渗出的暗红色液体,正一滴一滴落在昂贵的手工地毯上。
“真没想到,还会有客人造访这里。”
一道冰冷的声音突然从黑暗中传来,井沛然猛然转头,在昏黄的壁灯照射下,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正慵懒地靠在真皮沙发上,手指轻轻抚摸着膝上的画框。即便光线昏暗,井沛然依然能辨认出画中林默馨那张熟悉的面容,以及男人手腕上那块价值连城的百达翡丽。
“徐总。”井沛然肩头的乌鸦轻轻振翅,黑曜石般的眼珠倒映着男人阴鸷的面容,“打扰您和‘林小姐’的约会了。”
徐申慢条斯理地摘下金丝眼镜,用丝帕擦拭着镜片。
地下室潮湿的空气让他的动作显得有些粘腻:“擅闯民宅可是重罪,年轻人。”他忽然抬手指向角落,“更何况,你还打扰了我的另一位客人。”
顺着他的指向,井沛然这才注意到阴影里还坐着那个戴面具的跛脚男人。只是此刻,面具下的头颅以一种不正常的角度歪斜着,脖颈处露出一截闪着寒光的金属脊椎——那是长生教高阶成员的标志。
“看来您的约会对象……”井沛然不动声色地向前一步,封牧野的乌鸦在他肩头炸开羽毛,“似乎不太舒服?”
徐申突然神经质地大笑起来,笑声在地下室回荡。他猛地掀开画框上的黑布,林默馨的画像在昏暗的光线下诡异地变幻,画中人的眼睛,正缓缓流下血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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