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拉……”电脑屏幕突然毫无预兆的黑屏了，嘎嘎直响的主机也停止声音。房间里变得安静起来，只有窗外淅淅沥沥的下雨声。
江林夕愣了两秒，然后深深地叹了口气。她抬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只觉得祸不单行，本来今天一天就已经够倒霉的了，麻烦事像是商量好了一样，一件接着一件，没想到准备直播的时候，电脑竟然也罢工了。
先是早上出门，没带雨伞，被突如其来的暴雨淋了个透湿，只能穿着单薄的衣服在冷风里瑟瑟发抖地跑去便利店。
接着去超市采购，唯一的收获大概就是排了十分钟队结账时，发现手机竟然因为进水，竟然自动关机，身上又没带现金，在收银员和后面排队顾客复杂的目光中，她只能尴尬地把购物车里的泡面和饼干一样样放回货架。
好不容易捱到晚上，睡了一觉，竟然又被噩梦惊醒了，起来之后太阳穴一直隐隐作痛，浑身没劲。现在好了，连直播都成了问题。
她不死心地又按了几下开机键，电脑依旧毫无反应：“连你也要跟我作对是吧。”江林夕有气无力地趴在冰凉的桌面上，把发烫的脸颊贴上去，试图吸取一点凉意。
大概是老天看她太倒霉了，从指缝里施舍了点善意。在她万念俱灰的时候，“嘀嘀”的电子声突然从主机传来，电脑屏幕亮了起来。
江林夕眼前一亮！得救了……
她赶紧检查了一下麦克风和摄像头，确认基本功能无恙后，点下了“开始直播”的按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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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林夕蜷缩在椅子上，她看着镜头，视线飘忽，脸颊还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声音沙哑的和来到直播间的粉丝们打了个招呼：“晚上好，又是一个有助眠故事的夜晚。”
瞬间，直播间弹幕上“唰唰”的弹出了几条。
【灵异爱好者桃可可：主包，晚上好！我是第一名！】
【啥都知道一点：主播声音听上去不太对啊，是不是生病了？脸也好红】
【吃瓜小鱼：确实，主包要不要去休息一下呀。】
江林夕笑着摇了摇头，拒绝了弹幕上的提议，然后闭上眼缓缓开口：
“今天的梦中，我穿着很软很滑的真丝睡袍，正躺在柔软的天鹅绒床上。房间里还飘散着我最喜欢的香水味，我懒懒的把思绪放空，享受着这片刻的舒适。”
“谁知道，总是有不长眼的人来扰我清梦。我侧头一看，原来是那个笨手笨脚的佣人张姨，她慌慌张张地跑到我床边，说一楼客用的洗手间好像有点问题，还让我去看一下。”
“这个蠢货，干这么久了，还不知道这种事叫其他人，叫我去看干什么。”
“没成想，张姨竟然神色古怪的贴近我的耳朵，吞吞吐吐的说道：在洗手间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不能让外人知道，是关于我先生的。”
“听到这话，我心下一沉。没错，我先生最近确实有些不对劲，总是说公司忙要加班，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身上还经常带着陌生的香水味。有次我甚至还在他西装口袋里发现一张珠宝店的收据，可他从没有和我提起过这件事。”
【吃瓜小鱼：今天故事里的人好嚣张啊！看的有点不爽！】
【啥都知道一点：出轨？】
【困困锅：等等，一看到有瓜，突然就不困了！】
“张姨的话就像一根针，正好扎在了我最不安的地方。我赶紧起身，攥紧了睡袍的领口，强迫自己保持镇定，跟着她来到了一楼客用洗手间的门口。”
“我用力的推开了客卫的门，”江林夕的声音顿了顿，带着疑惑：“可是里面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只有一股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这个糟老太婆！是不是耍我呢？我刚要转身质问她，突然感觉到背后有一股力量。”
“张姨一把将我推进了洗手间！我踉跄着撞在洗手台上，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身后的门被“砰”地一声关上了，紧接着是清晰的“簌簌”声。”
“什么情况？！她想要干什么？！”
“我生气极了，隔着门质问她：张姨！你做什么呢！你下个月的工资别想要了！”
“洗手间的味道真的难闻至极，根本一刻都呆不下去！”
“这时候，门外面传来张姨平静到可怕的声音，她说着牛头不对马嘴的话：太太，您还记得吗？去年冬天的时候，您尝了口我熬了四个小时的参汤，然后一边说着说味道不对，一边泼到我脚上。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上，骂我是没用的老废物。”
“听着张姨絮絮叨叨，我翻了一个白眼，只觉得莫名其妙，不知道她和我说这些干什么？这时候我才发现，那股刺鼻的味道越来越浓，熏得我眼睛发疼，喉咙像是被砂纸反复摩擦过一样，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灼热的痛楚。”
“我强忍着身体的痛苦，踉跄着扑向门边。手指颤抖地握住门把手，用力往下按，洗手间的门纹丝不动。我又试了一次，这次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转动把手，除了门把手刺耳的摩擦声，什么都没有改变。”
“门外的张姨还在继续说着，声音平静得像是说今晚吃什么一样：太太，还有那个茶色的琉璃盏，那天您急着出门，不小心失手打翻了那个琉璃盏。你把我喊过来，说是我打碎的，扣了我三个月工资。”
“我没理会张姨说的话，转身冲向窗户，着急忙慌地摸索着窗锁。那扇平时轻轻一推就能打开的窗户，此刻却像被水泥封住了一样。我拼命扳动插销，用指甲抠着窗缝，但窗户始终紧闭着。”
“张姨继续说道：太太，还有一周前我跪着哭着求您大发慈悲，提前预支我后面的工资，你应该有印象吧。我当时说我儿子出车祸，急需一笔钱做手术，你拒绝了。”
“我实在太难受了，根本没精力听张姨在说什么。我贴着墙壁无力躺在地上，听着自己发出破风箱般的声音，每一次咳嗽都震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唾沫混着血丝的腥甜味在嘴里蔓延着，顺着下巴滴在睡袍前襟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而门外的张姨，顿了顿继续开口：太太，其实这些事，我都没有怪过你。”
“隐隐约约中听到这句话，我像是看到了希望，连连哀声求饶：张姨，张姨，我错了。放我出去吧，我、我给你钱，你说多少都可以。”
【吃瓜小鱼：这时候知道求饶了，死到临头了。】
【胆小如米老鼠：感觉太迟了】
“可是张姨竟然笑了：太太，您忘了，你当时拒绝预支工资给我的时候，说什么了吗？你说，我儿子的命，值那么多钱吗？说我们这种人的命，本来就贱。我们这种人哪敢要您的钱。”
“太太，我儿子死了，就在您拒绝预支工资的一个星期后。”
“太太，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我儿子回来，您能把他还给我吗？”
“我知道你没办法，不过没关系，现在您可以去陪他了。”
“随着最后一丝光线从我的视野中消失前，我听见门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和一句飘散在空气里张姨说的话：这都是你的报应，太太。”
【吃瓜小鱼：以牙还牙，以命抵命】
【灵异爱好者桃可可：虽然很残忍，但是感觉这人死有余辜。】
【路过的和平使者：不要选择自己动手报仇啊！不要让自己走向犯罪这条路啊！】
【一只小透明：主包，你的脸色越来越差了，快去休息吧。】
江林夕缓缓睁开眼睛，脸色苍白，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她轻轻喘着气，看了眼弹幕，然后对着镜头勉强笑了笑，最后说出直播的结束语：“今晚的故事就到这里，希望大家都能做个好梦。”
说完，她伸手关掉了直播，电脑屏幕上倒映出她此刻难看的脸色。现在的她根本没办法去详细的分析和整理张姨这个案子，只能先通知秦朗大概情况了。这么想着，江林夕颤颤巍巍的摸起手机，按下快捷键。
电话很快被接起，那边传来秦朗沉稳的声音：“喂？”
“秦队，”江林夕一开口，声音比直播时更加沙哑无力，还带着难以抑制的喘息，说的话已经有些语无伦次，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我这次梦到的案子是一个有钱的太太，死在自己家的客用卫生间……门窗都被动了手脚，没有办法出去。”
电话里秦朗正在快速的记录着她说的这些信息，然后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异常，皱了皱眉，问道：“你生病了？”
“有点发烧。”江林夕老实的承认，然后继续努力集中精神：“凶手是那家人的佣人，张姨。动机很可能是因为他儿子死了，他儿子……”说了，她又深深地喘了口气：“因为需要钱做手术，张姨向死者预支工资，被拒绝。”
“而且，张姨还受到死者长期的人格侮辱……”
正说着，话音戛然而止。
听筒里传来一声沉闷的像是身体撞击地面的声响，秦朗心头猛然一跳，对着话筒提高了声音：“喂？喂！江林夕？江林夕！”
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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