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40

Chapter 40

他这样说着,就把烟给碾灭,扔进了垃圾桶,往外头走。

他如果不说这句话,俞淅还真不能确定他是不是心情不好,但他这样一说,倒反倒肯定了俞淅内心的猜想。

她急走几步跟上邰御,微微探着头,在他身后喋喋不休:“你和何辉吵架了吗?还是……还是那群人又来惹你了?”

邰御走进了卫生间,但俞淅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脚步也不停,跟着往里躜。

结果下一秒邰御就直接屈起手臂脱衣服。

他上面就只穿了一件黑色的圆领卫衣,这么一脱,身上就赤条条的什么都没有了。

他线条流畅的背肌就那样呈现在俞淅的面前。

俞淅大脑还没得及接收这个讯息呢,邰御就又转了过来。

俞淅的视线先是平移着落到他刚硬强劲的锁骨和宽挺的肩上,再然后是右侧胸脯处一块不大不小的疤。

震惊之余,目光却又不受控地顺着他两侧渐窄的腰线往下偏。

一块、

两块、

三快、

四……

“又开始乱瞟了?”

俞淅一惊,肩峰猛地缩了下,仓皇地对上邰御的眼,视线定得死死的。

否认:“没、没啊……我没看啊。”

邰御朝她这边走来,每一步都带着山雨欲来的压制,“还不出去?等着我脱什么呢?”

俞淅吓得连忙摆手,“没没、我没看。”

邰御一手插着腰,一手扶着门把手,按捺着脾气,“你要站这看我洗澡?”

俞淅简直火大:“我说了没看!”

邰御以为她是在回答他说她看他洗澡这个事,所以也没打算跟她计较,朝外面索然地抬了抬下巴,“快点出去。”

实则俞淅仍然停留在刚才那触目惊心的一幕,往死里头狡辩:“我说了我没看,你怎么就是不信呢?”

但手却指着他腹部。

邰御黑眉蹙得愈发深,不能理解地把她还伸着的食指给拍下去,“你脑子坏了吧?”

俞淅被他这不轻不重的一打,才终于幡然醒悟过来,二话不说地往外逃,还不忘给他带上门。

直到里面的水声响起,俞淅才失魂落魄地踱回沙发处,跌坐下来。

我的天呢……她刚刚都说了些什么……

她怎么跟被鬼附了身一样在那胡言乱语呢?

答非所问,掩耳盗铃,此地无银三百两!!!

她有病吧她?!

邰御洗澡很快,没一会就出来了,俞淅听到他开门的声音,不自觉地就将背挺直,脖子僵硬得跟电线杆似的杵在那。

恨不得自己化身一缕烟,袅袅飘散才好。

冷不丁的,她瞥到了面前的电视机。

她庆幸着连忙拿过旁边的遥控器,随便选了一个台,把声音调得老大。

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掩盖住她刚刚的“做贼心虚”。

只是这样的噪音没持续多久,就被邰御过来调小了。

“待会人过来告你扰民。”他顺便恐吓她一句。

俞淅心虚地瞟他一眼,“噢”一声,又继续将目光转回电视上,装作看得特别投入的模样,无动于衷。

余光里,一旁的沙发面凹陷下去,又回弹回来,邰御在她旁边坐了下来,脚搭在茶几上,人往后仰。

一副怡然自得的架势。

反观俞淅,她则继续保持着难捱的挺直腰背的识大体姿势,正襟危坐,宛若等待着凌迟般煎熬。

半晌,旁边传来点动静。

“你看广告看得这么起劲?”

俞淅迟钝地吐出一口气,眨巴眨巴眼,才发现电视上播的一直都是广告。

她故作从容地干笑两声,答道:“哦,没有啊,我是怕错过广告回来后的节目。”

邰御眉间微微一动,一口“原来如此”的恍然语气:“噢,这样啊?我还以为广告结束你要上去播新闻呢。”

俞淅:“……”

她额角抽动,心知肚明他这是在讽刺她。

不理他就好了,管他呢,他说什么她都当不存在,广告总会结束的。

俞淅默默坚定着这样的想法。

邰御却忽然俯身往前,拿过遥控器把电视给关了。

满屋的安静排山倒海地淹过来,大有要溺死人的抱负。

俞淅预感不妙地窥看着他,“干嘛啊?”

邰御又靠回去,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遥控器,懒懒发问:“你是不是对□□有一种莫名的冲动?”

俞淅:“……”

她好不容易降下来一点温度的脸又瞬间因为他这句话而再度烧起来。

她想狡辩,但是,她刚才已经说了谎了,且显而易见邰御一眼就看穿了她拙劣的谎言,反而最后还让她更加尴尬。

所以俞淅想,她还是说实话好了。

她咽口水,“我确实是第一次看到,所以冲击比较大。”

邰御以为,他这句讽刺她无论如何都会想法设法避过去,毕竟她一贯就那点针眼大的胆子,谁知道她还真就这样认了,还认得这么彻底。

于是这下换到邰御哑口无言了。

俞淅还特别认真地盯着他呢,像一个回答对问题的好好学生,一心一意地等待着老师的表扬。

大眼睛一眨不眨,闪着平缓而愉快的色彩。

邰御对着她这样殷切的眼神,是真不知道她在期待些什么。

要他夸她句“你好变态”吗?

过了不知道有多久,邰御才终于从喉咙间挤出来一句:“看出来了。”

俞淅认同地点点头,发现果然还是要说真话啊。

这真话一说,她的脸就没那么烧了,感觉也没那么煎熬了。

所以以后想看就直说好了,别内耗,直接把尴尬和纠结的权利交给别人,她就尽管保留想看的义务就行。

悟出了这样的真理,深感舒畅的俞淅喝了整整一杯水,又想起他今晚反常的表现,于是再度扭头问道:“你今天晚上到底怎么了?”

邰御歪了歪头,也给自己倒了杯水,“噢,陈子琳之前不是说想和你做朋友嘛。”

俞淅被他这句突兀的话搞得又开始发懵了。

她迟缓地点了下头,等待着他的下文。

邰御往前坐了点,跟嫌刚才那杯水倒得让他不满意似的,又重新拿了个杯子继续倒水,“但她说你好像不太喜欢交朋友,很难和人亲近起来。”

俞淅更吃惊了。

这些话都是很平常的话,但在邰御说来,就是有一种很诡异、很奇怪的感觉。

因为他根本就不会说平常的话。

“没想到你原来是有其他的朋友。”他又说话大喘气地接了这么一句。

他的话似乎到此就为止了,独留俞淅像被困在大雾四起中的人一样,压根分不清现在话题到底在朝着个什么方向发展。

“所、以、呢……?”她目光紧贴着他的脸,游移不定地问。

邰御不说话,专心喝他的水,喝完了一杯又喝刚才明明被他抛弃了的那杯。

气氛说不上是焦灼还是什么。

俞淅仔细回味着他刚才的话,在最后一句“没想到你原来是有其他的朋友”上面做着深度阅读理解。

其他的朋友?这是什么意思?

肯定不可能是邰御吧?他们如果真把邰御当她朋友的话,也不可能每次都起哄他们,笑得那么暧昧了。

那……是谁?

俞淅完全没有头绪,也不想自己想了,干脆直接就问邰御:“其他的朋友是什么意思?她在说谁?”

邰御将黑眉轻轻一抬,漠不关心的口吻:“那个什么——唐什么?”

“唐良生!”俞淅抢答。

邰御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凉凉道:“真激动啊。”

俞淅搞不明白他这一出又是为什么,只诚恳地解释道:“他是我一个考场的同学,坐我后面,我们今天下午才刚认识呢,谈不上是朋友。”

邰御连那一抹些微古怪的笑也没有了,就那样直直地看着她,眼睛都化成两块冷飕飕的冰块。

“他找你你找他?”

俞淅眨眼,也不知受了什么胁迫,声音就不由自主地低了下来:“他说在我来之前,他是年级第一,夸我厉害,然后我们就认识了。”

邰御又是一声意味不明的戏笑:“是么?”

俞淅不懂这有什么好质疑的,只能又勉为其难地给他再说得详细一些:“是啊,我们就……”

“他对你有意思?”他打断她。

俞淅流畅的话语被迫中止,彻彻底底被他这句分量实在过于重的话给惊到了。

她觉得她有义务给唐良生解释一下:“没有啊,他可能就是觉得我抢了他的第一名所以不开心,于是就想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嘛,就认识我,好打败我,重夺他的第一名啊。”

邰御闻言提了提唇角,手臂向两边抻开,“你是这么想的?”

不是。

俞淅没把唐良生想得这么坏,但她觉得邰御好像不太喜欢唐良生,所以她就只能故意把自己对唐良生的印象塑造得不那么好。

并且,也不知是什么缘故,潜意识里,俞淅就是揣摩着邰御想听这话。

“应——该吧。”她答。

邰御又看了她一会,目光也不流转,就在眉目那一带盘桓,不疾不缓的。

约莫两三分钟,他站了起来,手往她头上带了一下,嗓音重现隐匿的自在:“呆。”

哪都呆,对谁都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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