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3
俞淅怀疑自己出现幻觉了。
她不说话,他讽刺得更厉害了:“看得这么认真,直接上去追啊。”
俞淅这下才终于确定这不是幻觉了。
她转过身,瞪着那个隐隐约约声音来源的方位,也不收脾气了,“我舍不舍得关你什么事?”
他在暗色中的身形似乎是微微顿了顿,接着朝她走近,让她得以借助微弱的路灯看清他的脸。
嗓音半截都是应景的凉:“当然不关我事,这要关我事那还得了?反正你一会舍不得这个一会舍不得那个的。”
这句话完全就是**裸的无厘头的讽刺,俞淅也朝邰御走近一步,不想让自己输了气势。
“知道不关你事就好,本来就是,用得着你管吗?”
邰御针锋相对:“那是,毕竟我就是你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同学,有什么资格管你?”
俞淅记得这是那天体育课她在操场门口说的话。
她想了想,虽然不知道是为何缘由,但也还是莫名感到心虚。
她觉得自己终究是斗不过邰御,没法像他一样把那些狠话那么从容地张口就来,气定神闲地咄咄逼人。
那干脆她就不搭理他好了,直接无视他。
俞淅一言不发地越过他要离开,却在即将错过邰御时,被他一把抓住。
他的手牢固地箍在她的臂弯处,几乎一点缝隙没留。
甚至紧到有些疼。
她暗自使了点力,但并未能挣脱,可她又不想开口和他说话,所以就卯着劲不让他抓。
两人都沉默着,大有短兵相接的阵仗。
最后还是俞淅忍无可忍:“你放手!”
邰御轻飘飘的,好似完全没动气:“不放。”
这一番纠缠,对她来说是使上了全部的力气,累得她半死半活也无济于事,但对邰御来说,却像是挠痒痒一样,压根没耗费什么精力。
“你干什么!”俞淅实在是甩不开,就冲他吼了这么一句。
邰御冷笑着开口:“不是要还钱?谁跟你说是那点钱的?”
俞淅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是为了这个事来找她的,顿时气得神智都快不清了。
刚才见到他横生的那些遐想在此刻全然灰飞烟灭,这话像是劈头盖脸的一巴掌,扇得她晕头转向,找不着北。
她轻扬下巴,一副今天就要和他好好算算这笔账的劲头,“好啊,那你说多少钱,我再加给你。”
邰御不说话了。
就那样阴沉沉地看着她。
他这样的眼神最让人不寒而栗,让俞淅一晃幻视那会他们刚见面。
不过俞淅也并不回避,耸立着脖子直视他。
俄顷,邰御终于又开口了:“加个屁。”
俞淅皱眉推开他,“你别这么和我说话!”
“你指望我怎么和你说话?”邰御难得如此尖锐地和她斗嘴,“像唐良生那样脸红成猴屁股,声音比蚊子还小来和你说话?”
俞淅简直搞不明白他为什么又要人身攻击人家,“唐良生怎么惹你了?你干嘛这样说他?”
邰御不屑:“你管他怎么惹我?护他护得这么厉害?”
俞淅发现几天没和他说话,她还是没法跟他沟通,她根本不知道他在这发什么神经,但她要走,邰御还是不让。
她现在的状态就是留下来又生气,走呢又走不掉,所以这双重的悲愤加在一起,让她大脑无力再思考,干脆选择口不择言。
就脑子一热,叫了出来:“你别这样拉拉扯扯的,不然被别人看到还以为我们不清不白呢!”
邰御盯着她怎么就那么容易红起来的脸,忽地笑出了短促的一声,从善如流:“我们清白?”
这四个字跟着寒气一起不偏不倚地钻进俞淅的耳朵,激灵从耳根延申到大脑,把她刺得瞪大双眼,“我们怎么不清白了?你——”
邰御:“那你那天到底想从我这得到什么回答?”
那天是哪天,他们都心知肚明。
俞淅不说话了,也没力气再挣扎了。
她发觉自己好像一直在想要一个证明,证明养母是真的把她当亲生女儿的,证明邰御帮她是因为……
总之种种种种,都是她懦弱的表现。
她总是太无力地想要抓住什么,来验证她具有一定的分量。
她压根不想哭的,而且就算哭,那也是待会回到寝室自己一个人哭,完全没想过要在他面前哭。
但不知怎的,那眼泪就是不受控,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完全不听使唤。
成心想让她难堪。
邰御看着她的眼泪源源不断地涌出来,一阵无力感也跟着后面汹涌。
说白了,他有什么必要和她说这些有的没的?
他揪起她脖子上的围领,胡乱地往她脸上揩了两下,动作粗鲁,但实则力道极轻。
“明天下午三点,带你去中医那拿药。”
这就是他今天晚上的最后一句话。
寒风吹着,他没有任何拖泥带水地离开了。
俞淅魂不守舍地回了宿舍,却见于双文和她的好朋友正在聊着天,见她回来,于双文和她打了招呼,怕打扰到她,所以打算出去。
俞淅坐了下来,把桌帘拉起来,“你们聊你们的吧,没关系。”
外头风大,两人当然不愿出去,听她这么说,就继续聊了起来,不过有意把声音压低。
俞淅无心听两人的聊天,但她的注意力现在还没办法完全回笼,所以两人聊天的声音总是断断续续地闯进她的耳朵里。
“……他就因为这和你吵架了?”
“对啊!我也很无语啊!之前他就说过很介意王旭,说王旭跟我表过白,他心里不舒服。那我已经很尽力地在避免和王旭接触啦,但是值日这玩意又不是我能控制的!谁知道正好去倒垃圾就被他看见了啊!我都跟他解释了,他也不听!”
“怎么说呢,感觉他这吃醋也情有可原,但是为了这个要一直生气下去也太有病了吧?”
“就是啊,他……”
俞淅听着听着,从里面捕捉到一个词——吃醋。
然后她就像是茅塞顿开了一般,完全领悟了这一段时间邰御所有不正常的行为。
他吃醋了!
俞淅不禁摇头感叹。
真神奇啊,原来男男女女之间的事情这么复杂呢?看来什么东西都是一门学问哈,像她这种完全不通的人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门外汉。
她想起来期末考试那天,在走廊上和唐良生一起碰到了邰御,所以他那天才会反常地抽烟,后来邰御去帮奶奶清理积雪那天,她到家的时候他也才刚到家,那说明他可能在楼下面看见她和唐良生了,所以在她问他的时候,他才会说那样的气话!
但是那也不能那样说啊!那个话就是很过分好吧!不管怎样也不能那样说吧?!
俞淅在心底坚持认为那天肯定还是邰御的错,然后又想到了今晚,他讽刺来讽刺去的,无非就是生气她竟然和唐良生一起放学吃饭,而且还对他的背影那么“留恋”。
哼,原来是吃醋,她就说他这段时间怎么像个神经病一样不讲理呢!
不过话说回来,就是之前没吃醋,俞淅打心眼里觉得他也还是照样不讲理。
有了这样的认知,俞淅不愁也不苦闷了,沾沾自喜的情绪一直维持到了周六下午两点,见到邰御那一刻起。
她的沾沾自喜变成了明目张胆的喜悦。
他还是在宿舍门口的花坛边等她,尽管现在是冬天,那花坛里的花已经枯萎得差不多了,但俞淅还是看着无比的鲜艳!
她连蹦带跳地迎了过去,一下站定在他面前,“啪”的一声。
伴随着她的兴奋嗓音:“邰御,我不生你气了!”
邰御何止是莫名其妙,他简直是大为震惊。
“睡了一觉疯了?”
俞淅抬了抬下巴,似乎是极为宽容大度地赦免了他这样不好听的话,“对啊,我疯了,怎么?”
邰御眯眼。
跟她拉开一截距离,薄唇翕动:“快走吧你。”
俞淅笑咪咪地跟着他出了校门,再坐车来到城西。老中医又给她把了脉,絮絮叨叨一些话,拿了第二个疗程的药,照例送两人到巷子口。
五点刚过,天已有擦黑的趋势。
浅薄的雾气弥漫在周围,湿润地浸入空气,却并不沉甸甸。
在俞淅第无数次露出诡异的笑容之后,邰御总算忍不住了。
“不是,你在鬼笑什么呢?”
俞淅秀眉一拧,不太满意他这个说法,“你这什么形容词?什么叫鬼笑?”
邰御嗤道:“谁知道你?跟疯了一样一直笑,你嘴别笑抽筋了。”
俞淅撇了撇嘴巴,眼睛还是笑得弯弯的,心情极好地伸长着手臂,“因为我知道了一个秘密,所以就一直笑啦!”
邰御兴致缺缺地瞧着马路上什么时候能来辆空车,双手插兜,貌似是要将冷漠和置之不理进行到底。
风把他的衣领吹得微微竖起,挡住下颚颈线那一块,锋利也遮掉一半。
俞淅却冷不丁蹦到他前面,声音要多脆有多脆:“你不想听听这个秘密吗?”
邰御觑都懒得觑她,“不想。”
俞淅手朝他面前划了一下,非要让他看她,“可是这个秘密是关于你的哎!”
邰御也不知道是被她划这一下给吸引了视线,还是真的对她口中所谓的这个关于他的秘密感兴趣,眼睛终于肯赏脸地斜了过来。
俞淅歪着头,笑着喊道:“秘密就是我知道你在吃醋啦!”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