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寒怔怔地坐在原地。
林烛那番关于仙凡之辨，宛如谶语般的话语在她心中反复回响，激起层层思绪，让她一时难以回神。
“哒……”
一声轻响，是东方玄策将手中的茶杯轻轻放回桌面的声音。
这细微的声响恰到好处地打破了沉默，也将凌寒从深沉的思考中拉了回来。
东方玄策目光沉静地看着凌寒，缓缓开口，语气平和中带着一丝追忆：
“我与林烛妹妹相识，已是十年前的事了。”
“那时，上一场魔劫刚刚平息，司天门为躲避魔族残余的疯狂诅咒，整个宗门隐遁于虚空缝隙之中，几乎与世隔绝。”
“有一次，我冒险强行推演天机，试图为宗门寻得一线解除诅咒的生机。”
“而那次推演的结果，却指引我……那解除诅咒的关键契机，竟应在了当时修为尽失、道途近乎断绝的你身上。”
他说完，端起茶杯又轻抿了一口，仿佛在叙述一件寻常往事。
凌寒彻底愣住了，完全没料到会听到这样的答案。
“当时我觉得难以置信。”
东方玄策继续道，声音平稳：
“因为那时的你已闭门谢客，断绝与外界的几乎所有联系，只在清寂峰静心修养，如何能牵扯进我司天门的因果之中？”
“于是，我耗费心血再次进行更深层次的推演。”
“这才发现，关键并非直接在你本身，而在于一股……正在悄然影响你命数轨迹的神秘力量。”
听到这里，凌寒心中一动，猛然想起林烛曾向她解释过的那个比喻——
溪流与大海。
东方玄策无法直接卜算到林烛这片“大海”，却能通过她这条被大海影响的“溪流”，推断出背后那庞大存在的影子。
“当我试图去推演那股力量的根源时，”东方玄策的语气依旧平淡，但内容却惊心动魄，“却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阻碍，那是一片无法窥探的混沌与虚无。”
“我不甘心，就动用了宗门传承的秘宝——八卦法盘来辅助强行推算……”
他顿了顿，眼中掠过一丝极淡的余悸：
“结果便是法盘当场崩裂，灵性尽失。而我自身也遭受极其可怕的反噬，寿元折损，道基几乎崩裂。”
他仿佛在说别人的事般，又喝了一口茶，神色异常平静。
凌寒却听得心中骇浪滔天。
她早已知道林烛不凡，却万万没想到竟不凡到如此地步！
仅仅是试图推演其存在，就让司天门翘楚、手持秘宝的东方玄策落得如此下场？
更让她难以理解的是，遭受了如此严重的创伤，东方玄策为何此刻能表现得如此云淡风轻？
“然而，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
东方玄策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笑意：
“正是这几乎毁了我的反噬，反而在绝境中帮助了我。”
“因为这次强大的因果冲击，我与那股力量——也就是林烛之间，反而产生了一丝极微弱的，却真实存在的冥冥联系。”
“在师尊倾尽全力帮我暂时压制住伤势后，我便顺着这一丝微妙的感应，最终在一处极为隐秘的秘境中，找到了当时还只是……筑基期的林烛。”
他的语气变得有些奇异：
“当时，她正与一头元婴期的上古异兽缠斗，被那妖兽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狼狈不堪，用‘满地找牙’来形容毫不为过。”
“我出手助她脱困，自此便与她结伴，在那危机四伏的秘境中搜寻各种天材地宝，也算是共过患难。”
“直到后来相处日深，我才偶然得知……”
东方玄策摇了摇头，笑容中带着几分无奈：
“她对于我之前那惊天动地的推演和反噬，竟浑然不觉！”
“她完全不知道曾有人因她而道基几乎崩毁。”
“也是在那段时间里，我才慢慢明白了她为何会与你的命数产生交织。”
他看向凌寒，目光清澈：
“她说，十五年前，你于她有恩，曾帮助过她。”
“后来她听闻你因魔劫而身受重创、经脉尽毁后，便下定决心，要为你寻齐炼制天玑丹所需的所有罕见的天材地宝。”
东方玄策说完，便不再多言，只是静静地喝着杯中已渐凉的茶，眼底神色复杂闪动，似是回忆，又似是感慨。
凌寒沉默了片刻。
窗外的星光似乎比之前黯淡了几分。
她轻轻开口，声音有些低：
“这些往事……关于她为我寻觅灵药之事，我也是不久前，才从苏云岫师姐那里断续听说了一些。”
东方玄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温热的茶杯边缘。
他似乎挣扎了许久，嘴唇几度开合，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复杂的叹息，轻声道：
“她……为你付出的，远比你所能感知的要多得多。”
说完，他便陷入了沉默，目光投向窗外无垠的星空，眼中光芒流转，仿佛有无数过往的碎片在其中沉浮明灭。
那些记忆沉重而庞杂，让他一时难以言语。
“我知道。”
凌寒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坚持。
她知道自己欠林烛良多，丹药之恩，陪伴之情，她都记在心里。
东方玄策闻言，只是淡淡地笑了笑，那笑容里蕴含了太多难以言喻的情绪。
他摇了摇头，终究没有接着凌寒的话说下去。
这无声的反应，反而比任何话语都更让凌寒感到一种莫名的不安与不适。
她感觉东方玄策所指的“付出”，似乎远超她的理解。
“她为你所做的种种……”
东方玄策终于再次开口，声音低沉了许多，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重量：
“那是一份……沉重到几乎无法承受，更无法等价回报的恩情。”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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