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睡醒后,萍萍不断地向海鸥道歉。并央求我在她妈妈来接她的时候帮她掩饰,说是昨晚在我家过夜的,并请求海鸥暂时不要送。萍萍又变回了学校里我的后桌。
在楼下等她妈妈的时候,我不禁问:“你昨天是怎么了?”
“没事啊。昨天就是喝多了你说的油漆。”她说。
“那你还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吗?”我问。
“我一直在睡觉。好像梦到了你,梦见了方蒲,但我记不太清了……总之是个好梦。”她说:“没给你朋友添什么麻烦吧?”她说。
我点点头,没再多说些什么。她从包里掏出了一个印了momo的挂件送给我。我推脱了一下,她说:“给你吧。反正现在也卖不出去了。”
我本来想问:“你不需要了吗?”但她妈妈的车已经到了,她招了招手,上了车。
我回到了海鸥的房子,他正在吃酱香饼,并指了指,意思是我也坐下吃。我不安地坐在这里,因为很久没在像家的环境里和人一起吃饭了。
“下午去‘林荫之道’吧。”他说。我点了点头。
林荫之道开在公园里。我们在林荫之道吃了午饭,因为距离酒馆开门的时间还早,就决定在公园里逛逛。昨夜刮的台风,公园里一些树被吹得歪七扭八。
“今天还继续吗?”海鸥问。
“继续什么?”我问。
“角色扮演。”他说。
“只要你乐意,你可以一直叫我小春。”我说。
这个公园并不经逛,过不了一会,我们就绕到了林荫之道门口。我想起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希望有人不要认出来。
酒馆的灯暗着,门口坐着一个穿着白色T恤的男孩,看上去身材瘦小,正在刷着手机。海鸥凑过去,说:“我们找白猫。”
小个子盯着他看了一会说:“你是?”
“我之前和他联系到。我是海鸥。”海鸥说。“这是小春。”他推了我一把。
“哦这就是春姐……久仰久仰,您看着真年轻。”他伸过手来,显出一副殷切的样子。我不敢迟疑,便向他握了手。
“不巧,昨天不是刮台风么,把我们院子里的一个车棚刮倒了。白猫大哥为了这事出去了联系人了,留我看家。不过他确实吩咐过,海鸥大哥会来。要不您先来院子里坐坐?我给您倒点茶水。”
我和海鸥随着这小个子一同来到了店面后面的院子里。院子有些小,由几间房屋围在一起,像是四合院一样。有个小车棚,顶棚的确是被刮到地上了。我们跟着小个子参观这院子。我经过一个窗子,被里面的东西所吸引。
那房间的墙上,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挂的是一个手枪套。海鸥也紧蹙眉头地看了看小个子。小个子不好意思地笑笑,解释起来:“这把枪,是我们的一个兄弟。本来他没心没肺。但是后来他惹上了些人,被他们抓去了两天才回来。身上完好无损,但和以前都不一样了。”小个子说道。
“什么不一样?”我问。
“就是不一样了。他变得不爱说话,也感冒了很久。在感冒期间好像喝错了药,之后除了不说话就胡言乱语起来了。总说有人想要杀了他。和他说话就要小心,他就要打人。后来他不知道哪里搞来了这把枪,也不知是真是假。他就把枪挂在墙上,每天睡觉的时候又拿下来揣在怀里。而且谁动他枪他就和谁急。但您放心,他哪里弄得到子弹呢?不过是搞把枪玩玩而已。”小个子说。
“这不该去看医生吗?”我提出疑惑。
“是吧。其实我们也想带他去,因为他现在一句话也不说了。他现在在专心致志搞研发。只不过不能去推销了。”
“什么研发?”我警觉地问。
“药啊。”小个子笑一声:“春姐您知道的。放心,毒我们是肯定不沾的。”
小个子说:“我们目前挖到了一座金矿啊。”
“是卖给学生吗?”我问道。小个子点点头。
海鸥咬牙切齿地说:“你就不怕遭天谴。”
“我说了,这不是毒,哥。”小个子笑着说:“他研究出来的药没有任何副作用。还不止,据那些学生说,喝了睡得着觉,脑子好像也变聪明了。这可是和一个药厂合作的呢,之后那边说是要帮我们申专利什么的。我不懂这些……”说着便把我们引进了一个公园里像是变电箱房间一样的地方。里面很小,有着少量的仪器,墙壁用海绵材质的东西贴了起来,应该是为了隔音。这看上去像是一个实验室。
“这是瘦猴,姐。”小个子这样说道。我朝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角落里,一个比小个子更瘦的男人蹲在那里,看上去瘦得都有点脱相了,像是非人类一样。我看了半天,才认出来是那天打伤我的痞子。我吃了一惊,盘算着该怎么在他揭发我之后矢口否认。可是他只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去,一句话都不说。他的手上,握着一把枪。
“他最近状态不是太好。前段日子和人打了架,之后也一直不吃东西。我们都挺急的。”小个子陪着笑说:“海鸥哥,我带您来这是为了答谢以前冷哥的恩情。没他的资助,我们办不起来这些。您下次见到他,记得给他带声,说他出来之后,有什么忙,我们都会帮的。”
“好。”海鸥没多说什么。我虽然满腹疑惑,但在这种场合下,也不敢多说什么。
小个子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说:“不巧,我们大哥今天下午有个客户。二位要是没什么事的话,让猴给你们来两管药舒服舒服。等到了晚上,我叫你们起来。你们来‘林荫之道’玩一玩。”说完,小个子咔哒一下将门带上了,就留下我和海鸥在这个房间里。角落里的瘦猴蹲着,以一种动物的方式窥视着我们。
等到小个子走了,我就放松不少。这个实验室里有很多我看不懂的东西。“或许我上了大学才能知道。”我有这样的想法出现了。
这里有刺鼻的气味,非常难闻。我拿起了一个试剂瓶,细细端详,标签上,只写了:“1”的字样。在角落里,我看到瘦猴动了。
瘦猴将空洞的枪对准了我。我放下了试剂瓶,双手哆嗦着高举。他用枪指了指试剂瓶,又指了指我。我惊恐地摇头。但想到,小个子刚刚说的,他的枪里没有子弹,于是我觉得自己没必要害怕,就补充说:“我不喝。”
手枪的声音很响,我觉得自己简直要耳鸣。我愣在了原地,像是受惊的草原鼠一样,立马装死想用保护色蒙混过关。而瘦猴看上去想开第二枪,所幸海鸥拽着我,蹲到了实验台下。自己不断地撞门(原来门被锁起来了)。终于,在瘦猴开第二枪之前,海鸥拉着我疯狂地往前冲,我分不清方向,只知道是冲出了院子来到了公园里,但肯定走的不是正常的道路。终于,我摔了一跤,发现自己正在一片高大的草丛里。我下意识地想要大叫,但海鸥死死地捂住我的嘴,示意我深呼吸。我重重地呼吸了几声,平静了下来。海鸥松开手,我小声骂了一句:“x他x的。”身子止不住地抖。海鸥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拨开高大的植物往外看。我看见,瘦猴也追了出来,他皱着眉头环视四周,只见他拿起了枪,枪孔朝准我们的草丛方向,准备开枪。我听见不知是我还是海鸥的心跳,正咚咚咚地砸着,且呼吸也短促得很。我闭上了眼睛。
“没事的。”我听到小个子的声音。我睁开眼,发现他出现在了瘦猴的附近。小个子一只手轻柔地拿下枪,藏在了瘦猴的腰带上,另一只手将瘦猴揽在怀里,不住地抚摸着他的头,一边仿佛母狮一样环视四周,轻柔地说:“我们说好的啊,不可以在外面这样子。”之后小个子大声对着空气说:“二位,今天这事就算过去了。我知道你们来这也绝非好意,但瘦猴病了,不懂事用了枪。我希望你们高抬贵手,不要把事情闹大。否则……你也知道冷大哥的下场,到时候是谁进去还说不定呢。”
“他是在让我们不要报警。”海鸥小声说。我眼见小个子便揽着瘦猴进了院子。之后他一个人出来了,在门口处鼓捣了一阵,并锁上门,张望了一阵后离开了。
我还是不住地在抖,身上出了一层冷汗,好像有冰冷的火焰在我体内烧:“报警?报警什么?他算什么东西!我要亲手作出炸药把这里夷为平地。有枪了不起吗?我能做出炸药!你知道了吗!我要把这里炸了!”
海鸥不可置信地看着我。我觉得我在怒火中烧,恨不得现在就揪住那狗东西打一顿,于是我不受控制地想要冲出草丛,却被海鸥拉住了,我脚下不稳,又摔倒了。我抖得越来越厉害。海鸥看上去不知所措,最后他居然抱住了我,让我的头埋在他的肩膀里,在我上方说着:“没事的。”
我在他的怀里颤抖逐渐停止,愣了会神后我猛地推开了他:“我当然没事。”
海鸥看着我,笑了起来。我又恼火起来,我觉得这是嘲笑:“笑屁啊!”便想要去打他
“你不觉得好笑吗?”海鸥突然说:“枪现在就响了。”
“什么?”
“挂在墙上的枪,一般不会这么快响。要到结尾之前的**部分才会响。”海鸥说。
“你在说什么?”
“薛定谔的枪。一种写故事的技巧”
“薛定谔是科学家,做的是猫的实验。”我说:“你到底在说什么?”
“啊……薛定谔不是小说家吗?那就是哪个小说家说的。我最近在学习写小说。”
“你还会写小说?”
“对。”海鸥:“我写了一点,你要看看吗?”
我的心情好了一些,除了有些惊恐后的亢奋外没什么大碍了,对此我很感谢海鸥,我说:“好。有机会吧。但现在我们要怎么办?离开这吗?”
我们慢慢地爬出了草丛。这时候路上来来往往地出现了一些行人,行人们看起来悠闲自在,全然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海鸥拉着我要走,但我执意要看看和这些人做生意的人究竟是谁。我在路边捡了块石头,并让海鸥也捡了一块,准备在他们谈生意的时候,砸碎他们的玻璃。海鸥叹了气,说真幼稚,但或许他也和我一样气不过,也照做了。我拉着海鸥绕过院子,来到了‘林荫之道’本体的一侧。透过玻璃窗,我看到暗暗的前厅里,刚刚的小个子全无任何谄媚的神情,高高在上地看着来谈判的人。
而他的对面,是挎着包,穿着和我约会时候一样衣服的方蒲。他的脸上,也有着我从来没见过的神情,是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神情。在他的身边,是穿着好看裙子、比方蒲高出一截的温如丝。温如丝卷着头发,看起来是站在方蒲这一边的。她时不时地说些话,看上去像是方蒲的翻译。
我攥紧了石头,冰冷的火焰“蹭”地从体内伸起来。海鸥疑惑地跟了过来,问我怎么了。我说不清,除了憎恶,或许还有丑恶的嫉妒滋生。这一切的一切,都像是扒在墙上整齐的虫卵一样让我感到恶心,让我想将一切都砸个稀碎。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