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外援

李徽仪上前将他扶起来,道:“不晚,刚刚好。”

“这便好,我收到殿下的信是在行军至平州的时候,当即传令昼夜不息地往聿都赶,如今见到殿下毫发无伤,也算心安。”周望津说完松了松手腕上的玄铁护腕。

沈著眸光稍稍一敛,朝周望津拱了拱手,问道:“周将军可是要面见陛下,面呈军情?”说着朝旁边侧身,将殿前的台阶给周望津让了出来。

周望津往后退了一步,朝沈著回了个军礼,颇有些疑惑地问了句:“朔州军情的劄子我之前已经上了,沈常侍,大约是忘记了?”

“兴许是被留中了。”沈著垂着眼,没有多说什么。

李徽仪忽略了这段插曲,继续看向周望津,“周将军回来,重掌虎贲军与骁骑卫,能将王琮之与柳京压一压,我也能安心一些。”

“殿下器重,臣亦不敢忘当年之誓,定当竭尽全力。”周望津沉声道。

中领军周望津,掌中军,年初乌厥入侵大魏北边的朔州,来势汹汹,天子分别调了羽林军虎贲军各十万以及京郊四万骁骑卫给周望津,让他带兵北上,连同朔州、宁州、肃州三州的守备军,共同抵抗乌厥大军。

从防守到胶着到反击,前前后后花了近一年的时间,才打赢了乌厥,使之元气大伤。

此战,主帅周望津当居首功,只是他已是中领军,官职上赏无可赏,再要加官,大抵就要上大将军号了,毕竟都督中外军事,鲜少授予,大魏有且仅有的都督是太原王,晋冀都督。

周望津没回来前,李徽仪手中没有兵,自然得行事处处小心谨慎,他在这样的关口回来,叫聿都的局势一下子有了翻天覆地一样的变化。

中军分羽林军和虎贲军各二十万,虎贲军悉数掌握在周望津手中,羽林军大部分在左卫将军范汲手中,关津四卫,势力较强的是尚书令王琮之手中的凭风卫和周望津手中的骁骑卫,余下的承弼卫和天长卫,无论是战备还是人数,都与前两卫差得远,也难以掀起什么浪花来。

但这样的变化,仅仅之于李徽仪而言。

李徽仪心中筹谋一番,已经知晓接下来该如何做了。

于是稍稍颔首,暗示道:“周将军刚刚回聿都,想来还有其它的事情要安顿,我就不久留你了。”

“是,”周望津本欲转身,又想起件事,于是抬头提醒了句李徽仪:“对了,殿下,臣在回聿都渡河的时候,见到了汾州守备军的装甲,分不清是在练兵,还是别有所图,殿下还是小心为上。”

“汾州?”李徽仪喃喃了声,又和周望津道了谢。

周望津果然没有多留,说完这句,就离开式乾殿了。

等他走后,沈著才上前,问道:“让臣猜猜,殿下现在是不是想——”说着看向李徽仪的袖口。

里面放着那天她没能用上的那枚丹药。

李徽仪扫了他一眼,转身上了台阶,只留下一句:“沈常侍不要忘了杨修是怎么死的。”

沈著闻言,轻笑了声:“将臣比杨德祖之慧,臣多谢殿下盛誉。”

李徽仪在阶上的脚步一顿,却并未多做停留。

天子对于李徽仪的到来,并不感到意外,但在看到她的脸时,还是有些愠怒:“李徽仪,你竟敢两度欺君!”

李徽仪勾了勾唇,这是她第一次居高临下地看着天子,第一次对着天子露出轻蔑的神情,“看来,陛下也没有我想得那么愚蠢。”

天子捶了捶床,有些咬牙切齿:“若是谕儿真得中毒,你哪里还会这么从容淡定地来朕的寝殿?不过是想借此将朕控制起来罢了,对不对?”

李徽仪挑了挑眉,示意他一并说了。

“朕只是不明白,朕这么多年待你不薄,你竟然这般蛇蝎心肠!”天子一边说一边想用手肘借力,撑着身子坐起来。

毕竟仰头看着李徽仪,实在从未有过。

李徽仪听了这话,却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待我不薄?我父亲怎么死的?我二哥又是怎么死的?我陇西李氏是怎么到今天这一步的?你晚上闭眼的时候,真的不会担心他们来找你索命吗?”李徽仪站起了身,眸中亦蓄上了泪花。

“琅玡王氏百年望族,关中柳氏四世三公,其余小族更是婚姻裙带关系复杂,你为了立威,就将威立到了我们陇西李氏头上是吗?”李徽仪紧紧地攥着手,冷声质问。

建元三年,乌厥来犯,驻守陇西的将军李骥奉命迎战,李骥深知乌厥远道而来,粮草不济,不过是为了以战养战罢了,便以逸待劳,高垒不出,没想到天子连下七道圣旨命他出金城迎战,圣命难违,李骥不得已只能放弃金城天险,与乌厥短兵相接,虽然击退了乌厥,却战死沙场。

“我父亲用他的命为你的糊涂收了场,你事后假惺惺地给了个追封,在我面前淌了几滴马尿,还要我忍着恶心安慰你。可是人总是贪心不足的,两年后,西南羌族发生了叛乱,满朝文武,你竟然点了我二哥一个文官前去平叛,嘴上说的好听,要让他们沐浴清化,非我二哥不可!”

说到这里,李徽仪眼眶泛红,气息渐渐不稳,但她还是说了下去。

“我二哥兵败被杀,你换了别人后,不出一个月便收复了西羌,旁人都道我二哥是纸上谈兵,可分明是原本应该提供粮草的关中迟迟没有送到军粮,”李徽仪咬牙切齿,“他以一书生之躯,杀了赤布的儿子,后来赤布便将他的首级挂在西羌都城的城墙上,骨枯黄土,尸首异乡,因为是‘罪臣’,我们家不敢给他立牌位,连哭都只能关起门来,你却在宫中大摆筵席,庆祝凯旋。”

一提到二哥李策的下场,李徽仪终于没忍住落了泪。

但下一秒,她便一把抹去脸上的泪水,狠狠拂袖,面上是掩盖不住的嫌恶之色:“和你同床共枕的每一夜我都难以入眠,和你耳鬓厮磨、虚与委蛇的每一次都让我觉得无比的恶心!

提到这里,天子的面上也多了几分不自在。

但帝王的自尊让他此时不得不开口说话:“你别忘了你此刻还是朕的皇后,大魏的皇后,只要朕一句话,朕就能废了你。”

但许是因为重病的缘故,天子的声音听着仍然很虚。

“可笑,你以为你这皇帝还能当多久?”李徽仪眉目间尽是轻蔑。

天子眼中闪过一道慌张之色,不自觉地抓紧了被角。

“你应当清楚,我既然今天敢做到这一步,就已经做好了万全之策,你我之间,今天必须死一个,而这个人绝不可能是我,你说是不是,陛下?”说到这里,她敛去了眸中的泪光。

求生的本能让天子往后靠了靠,眼光开始四顾,好似李徽仪下一刻就会从袖中取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来。

“你敢、你胆敢弑君?”

但李徽仪没有接他的话,也并没有取出什么来,只道:“我今日与你说这些,只是想让你死得明白一些。”

说话间,她已经拨开了鎏金小匣上的银扣,在天子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已经俯身捏住了他的下颔,任凭他喉咙间发出难听的嗓音,将那枚丹药送进了他的口中,而后腕上一用力,逼着他吞咽入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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