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301......齐了。”
咕噜古拉缩在用于关押**商品的笼子角落,苦中作乐地想自己真是语言敏感得不像一个特里星人。这群杜布罗说起星际通用语来就跟要把他们胶质的身体从衣服里吐出来一样,而她,一个不久前才亲眼看到第一个活生生的杜布罗的特里星人,竟然能听得出他们想要表达的意思。
“希望你们能如承诺把这些全部送到,宇宙中的每一个杜布罗都深恨背信弃义之人。”负责对接的杜布罗对星际佣兵的代表说。
哇,竟然还有脸说这种话。咕噜古拉心想,杜布罗的伦理标准真是比它们的外形更加令人作呕。
星际佣兵连连点头。咕噜古拉分辨不出这家伙的种族,但根据佣兵外置的器官,咕噜古拉认为那大概是一个男性,宇宙中的智慧生命太多,总会有她不认得的。那个佣兵头子用语法错漏百出的星际通用语说:“医生我们找......货物到达活着全部。”
杜布罗看起来对佣兵相当轻蔑,但它们的身体结构让它们在长途太空航行中必须陷入休眠,无法押送这些外星生命体,找一个佣兵团负责实在是无奈之举。在佣兵磕磕绊绊又天花乱坠的保证声中,杜布罗离开了。
那个佣兵对着装载了三百多个外星生命体的房间发出了一个怪声,然后便关上了房门。在一片黑暗中,咕噜古拉猜想那应该也是某种表达侮辱的方式,但是因为文明不互通,她着实没有被伤害到。
飞船震动了一下,很快离开了发射台。
“我被关了很久,具体的时间已经不记得了,”咕噜古拉向段行川解释,“那是你比你能想象出的最糟糕的地方还要糟糕千百倍的地方,营养液从笼子前脏污的喂食槽流过,有些不适应太空航行的物种的呕吐物和血会混在里面。所有人都在笼子里排泄,浓烈的臭气可以让一个正常人类昏厥。”
段行川在咕噜古拉描述这段场景地时候配合地露出厌恶的表情,尽了一个合格的听众的本分。
咕噜古拉很满意,继续道:“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一个家伙生病了,病得很重,几乎就要死了,然后医生就来了。你应该猜到了,那就是亨特雷斯,毕竟我在讲的是我为什么会和她们混在一起当星际佣兵的事。”
亨特雷斯第一次进入这个房间的时候被里面地狱般的场景震惊了。
那个向杜布罗保证会将所有“货物”妥善送达的外星人在亨特雷斯旁边生硬地说:“病人治疗。”
亨特雷斯怒极反笑:“这就是你跟我说的,在太空航行中需要我实时监控健康状况的乘客?”
外星人面无表情,他的脸部肌肉不足以支持他作出表情,他重复道:“病人治疗。”
亨特雷斯的笑也收敛了,面无表情的时候,她看起来很可怕:“我可不觉得你把他们当成‘人’了。”
亨特雷斯走过一排排笼子,咕噜古拉一不小心就和她对上了视线。
“我还以为自己要死了,你也看到了,亨特雷斯平常看起来一根指头就能把我的头碾成肉末,她生气起来就更恐怖了。”话虽这么说,段行川不认为咕噜古拉真的害怕亨特雷斯,她的语气很轻快,“但是我想岔了,她很快就找到了那个病得快死掉的——好像是蓝簇人,大概——她给那家伙检查了一下,然后跟那个外星佣兵说:‘他们必须离开这’。”
“不。关着这里。”
亨特雷斯说:“继续关下去,我可不知道会死多少。”
“治疗病人。医生你。”
亨特雷斯忍无可忍,一拳砸向那个外星佣兵。
他的血是蓝色的,他的头破了也一样活不了。
外星佣兵死了,居然就这么死了,如此轻易,如此草率。咕噜古拉很震惊。一场星际佣兵内部的暴力事件在她的眼前爆发,她应该尖叫的,或者至少发出一点声音来为这样的场景配乐。但她太虚弱了,她只能勉强转动眼珠,看向亨特雷斯。
亨特雷斯拿走了死去的佣兵的枪,然后离开了那个房间:“我晚点再放了你们。”她的声音很低,与其说是在向咕噜古拉她们保证,不如说是在自言自语。
“当时我正在船员室睡觉,突然被外面的声音吵醒了。”历小碗语调起伏夸张,“出去的时候,就看见亨特雷斯开枪崩了住在我隔壁船员室的家伙。我看那家伙不爽很久了,它老是说脏话,亨特雷斯杀了它的时候,真的就像神兵天降。”
虽然不知但开枪杀死一个喜欢说脏话的星际佣兵和神兵天降有什么关系,但约翰还是捧场地问:“然后呢?”
历小碗有些纠结怎么用语言把当时惊心动魄的场面描述出来:“她和我都是第一次上那艘船,所以她问我:‘你知情吗?’”
“啊?”历小碗觉得自己好像连人类通用语都听不懂了,“什么意思?”
亨特雷斯冷冷地看着历小碗。
“我知道了,你想造反。”历小碗有些词不达意,他的词汇量已经到了一种闻者落泪见者伤心的地步。他看着满地狼藉恍然大悟:“你想要我帮你。”
历小碗深感自己通情达理,对亨特雷斯说:“我会帮你的。”
“不需要,”亨特雷斯说,“不想死的话,就去‘乘客船舱’等我。如果你杀了那里关着的家伙......”
历小碗的眼睛眨啊眨,笑得一派天真无邪:“我不会的。”
“然后你就过去了?”约翰觉得历小碗讲故事的水平实在难堪,他听了半天的流水账,终于忍不住开口帮着历小碗跳过一下叙述。
历小碗回忆了一下,觉得自己走到船舱的过程好像真的没什么可说的,于是认可道:“是喔。”
“很快房间的门又打开了,不过不是亨特雷斯,是历小碗。”咕噜古拉说,“他身上很脏,身上还有其他外星生命的血、内脏,还有类似的其他东西,我认不出来,他看起来很怪,很糟糕,看起来要杀了我们所有人。”在咕噜古拉看来,历小碗比亨特雷斯的压迫感更强。一个训练有素的杀人机器会在最紧要的时候出手,但一个杀人无忌的疯子就无所顾虑了。
“但是他没有。”段行川认为历小碗还是讲道理的——讲一些只有他自己能接受的道理。
“尽管如此,当时的我们什么也不知道。”咕噜古拉也不明白,“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杀我们,又为什么要帮我们。后来我问过亨特雷斯,她和历小碗也是第一次在那艘船上见面。两个人都属于临时工,上船后就被那个佣兵团的家伙支使得团团转,根本没说过几句话。”
段行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历小碗总给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违和感,无论他做什么好像都不值得奇怪。
咕噜古拉的声音沉了下去:“他就在房间里等着,屋子里的气味全然影响不到他。那个蓝簇人又吐了,他走到那家伙跟前。”
“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做。”历小碗说,“我在那里无所事事了大半天,直到亨特雷斯找了过来。她把所有笼子都打开了。佣兵团里的其他人都死了,我和她都不会开船,然后咕噜古拉自告奋勇,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一颗中立行星着陆。”
约翰点点头:“然后呢?”
历小碗快速给这个故事结了个平平无奇的尾:“然后没处可去的咕噜古拉、亨特雷斯和我就一起当星际佣兵了啊。”
青蛙淹死前说咕噜咕噜的包袱来自英剧《公关》,忘记具体是第一部还是第二部了,总之是从那里面来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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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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