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可怜飞星告白被拒

其实十年前,在“极之武”武道馆找上攸乐山之前,在故人离散和师门巨变之前,还有过另一个小插曲。

许纤云记性很好,很多年前的人和事她都能记得很清楚,恍如昨日,所以才会沉淀了太多的痛苦,往事日复一日将她磋磨。她不得不将自己封闭起来,尽力模糊掉那些伤痛,哪怕带刺的荆棘慢慢长到血肉里,长出血色的玫瑰。

但往事也不全是悲痛的,她一直都记得的,有些是打打闹闹的生活日常,有些是热血沸腾的馆内比武,有些是青春时代的懵懂和悸动。

当时是春季训练,由于他们同时还需要兼顾在学校住校上文化课,所以只在周末两天到武道馆练习,周中则自己在学校体育馆找地方练。

那时候许纤云和牧飞星同校同级不同班,高三时期学业繁重,每周两天的训练时间其实已经是很奢侈的安排了,对于他们这种非体育生来说。

许纤云天资聪慧,学习效率很高,并不会因为课余练习武道而影响成绩,她每次都是遥遥领先的第一名。

但牧飞星不是,他在高三刚开始的时候成绩波动很大,从前十掉到五十多名,这在重点中学的重点班是非常严重的情况。老师一度想找他家长谈话却根本联系不到人,无奈之下只能频繁请他本人去办公室喝茶。

那时候许纤云心太大,还以为他是不堪学业压力,不适应高三的生活节奏。所以偶尔一起吃饭的时候还会嘴无把门地出言调侃,而牧飞星也不解释,只是好脾气地笑笑不说什么,然后转头继续学习。

后来的某个周五放学后,许纤云收拾好书包便搭上了去往攸乐山的大巴车,本来也叫了牧飞星一起,但他说还有作业没写完,所以周五想留校写作业,周六早上再去武道馆。

许纤云倒是无所谓,自顾自上山练去了。

不过那天周五周涵正好不在,他和沈恋一起下山采买,也是周六才会回道馆。

所以空荡荡的武道馆只有许纤云一个人练,她就这么自顾自地把所有基本功过了好几遍,然后反复琢磨十七套品势,而这么一琢磨,时间就到了后半夜。

那时候的许纤云脾气犟得很,绝对不愿意承认其实自己是有些怕黑的。

当夜幕降临山野,武道馆内灯火明亮,窗外确实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连远方山脉的轮廓也看不见,偶尔有蚊虫循着光亮飞过来,在玻璃窗上砸出砰砰的声响,有些“幸运儿”从缝隙里钻进室内,围绕着吊灯打转,扑簌簌的黑影闪动。

她觉得有些冷,墙头的排风扇呼悠悠地吹进一些来自山间夜晚的冷风,还会伴随一些因为轴承缺乏润.滑油而发出的诡异声响。

许纤云刚被汗水浸透的道服下汗毛倒竖。

她匆忙地换上干爽的衣服,连澡都没洗就囫囵把自己埋进墙角摆放的那堆护具里,像把头埋进沙子的鸵鸟一样。

她背靠墙面,蜷起来抱紧双膝缩成一团,在疲惫和困倦中慢慢合上双眼。

第二天一早,她是被牧飞星叫醒的,那倒霉玩意儿运气成谜,许纤云好不容易狼狈一次还正好就被那孙子给碰见了。

牧飞星冷白的肤色可疑地红,那肯定是憋笑憋出来的,嘴角也可疑地抽动,在许纤云羞恼的目光中淡定上前,伸手像刨沙子一样扒拉开护具,把许纤云给挖了出来。

“演武场出门左转就是宿舍,怎么不去宿舍睡?”牧飞星明知故问。

许纤云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没好气道:“那当然是因为我练功太投入累着了,所以就地睡了,有什么问题?嗯?”

“噗......好好好,我没问题。”牧飞星眼角的弧度在抖动,这孙子绝对是在憋笑。

许纤云从护具堆里出来之后,一把掀开牧飞星,准备去拿换洗衣物洗漱去,黏了一夜的汗让她浑身不舒服。

然而牧飞星却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跟上两步拽住她的手,然后递过来一个信封。

许纤云正烦着呢,顿时觉得莫名其妙,看着手中浅蓝色的信封愣住了,那信封上没有别的什么标注,这一看倒像是寻常信件。

她等着牧飞星给个解释,然而牧飞星十分罕见地沉默了。

许纤云挑眉:“怎么?你这是要我打开还是不要我打开?倒是给个准话啊。”

牧飞星放开攥着她的手,退开两步,才小心翼翼地答道:“打开吧,是给你的。”

纵然许纤云不是一般的女生,但这种情景......她脑子好像有点转过弯来了,并且敏锐地察觉到此刻的空气中好像漂浮着一股不寻常的气息。

其实那一瞬间她是错愕的,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过去的十八年里没有任何人教过她,她除了学习就只会练武,没有人引导她树立爱情方面的观念,她对于感情的所有懵懂的认知都来自课文中描述的那些片段,以及生活中看到的周涵和沈恋之间的相处。

然而此刻那些记忆中的片段也卡壳了,七零八落地撞在一起,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迟疑地打开信封,捏出里面折成四分之一的信纸,缓缓展开。

还只露出一个角的时候,许纤云就认出了这是牧飞星的字迹,写的满满当当一整页——所以昨晚推脱说要留校写的“作业”不会就是这个吧?

许纤云额角青筋直跳,硬着头皮逼自己把信给读了,至少当着牧飞星这个棒槌的面不该露怯。

那信洋洋洒洒两千字,分条缕析地讲清楚了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以及最近因为反复思考这些问题而心神不宁成绩下降云云......他竟然用非常理科直男的思维去分析一个感性的东西,这不是瞎扯淡呢嘛?

许纤云一目十行地看完,明白了这信就想传达一个意思:“我喜欢你,我会是一个不错的对象,请考虑接纳我作为男朋友。”

许纤云被这扑面而来的直男气息给气笑了,直接当着牧飞星的面将那情书扔进了门口的垃圾桶。

她竖起一根手指,道:“第一,我们现在的主要矛盾是高考,次要矛盾是武道,感情在我这儿排不上号。”

然后又竖起第二根手指,不给牧飞星插嘴的机会:“第二,谢谢你的肯定,另外我不理解你的迷之自信。”

接着竖起第三根手指:“第三,成绩下滑是你自己找不对学习方法,与我无瓜。”

许纤云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三句话都押韵了,她只是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开,留下牧飞星一人愣在原地,看着被扔在垃圾桶里的情书,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样的小插曲如果发生在其他时候的话,倒还有可能带来些许尴尬,可能还会留下一些更青春的回忆。

但命运偏偏喜怒无常,他们还没来得及体会到什么叫尴尬,就被仇怨冲散在人海。

十八到二十八岁,他们失去联系的这十年,恰恰是人生发展和心态转变的关键阶段,他们走上不同的人生道路,成为不同的社会角色,变成与曾经的自己相似却不同的人。

谁也没法保证故人如旧,但那个遥远的过往总是牵牵绊绊,扣动心弦。

所以十年后许纤云再次见到牧飞星的时候,说实话,惊愕多过仇怨、感慨多过厌恶。

只是她已经被这些年的经历打磨成了一只遍体鳞伤、离群索居的孤狼,不知道该怎么在人类社会处理久别重逢的场景。

所以她揍了牧飞星一顿,就像小时候揍过很多次的那样。

潜意识里她知道这样是不对的,但就像她控制不住自己拿起手术刀就会发抖一样,她也控制不住在见到牧飞星的时候无法保持冷静。

梦里的许纤云又变成小小的一团,蜷在护具堆里掩饰自己的情绪。

梦境让情感变得更真实,不用端着一贯的行事准则。

梦中她抓住牧飞星的手,焦急地问他:“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最近有没有什么难言之隐?师门即将蒙难,是什么困住了你的战意?......飞星,告诉我,好吗?”

朦胧的景象坍塌,她的手抓了个空,牧飞星整个人变成半透明的虚影,一阵风来就消散了痕迹。

许纤云用力按着自己的太阳穴睁开双眼,发现窗外天光已大亮。

洗漱时,她愣愣地看着镜中面色憔悴的自己,一点也不像个二十来岁的人,她厌恶地扭过头不再看镜子。

招待所对面的云苏市局不会因为通宵工作而有什么变化,反而比昨晚更有人气了,来上早班的警察前脚接后脚地快步走进市局,门口的警徽在晨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她拿起手机翻了翻,莫名其妙刷到一个帖子,讲医生离开临床之后还能去干什么。

里面列举了弃医从文的鲁迅、弃医从艺的的几位明星、弃医从政的某某名人,说的头头是道,大早上的给许纤云看乐了。

直到她看完帖子,翻到下面的评论,快速看过几十条抱怨现在医疗行业受政.策影响很大之类的吐槽,然后快速滑动屏幕的手指突然一顿。

她看见有条评论说:“本人临床工作两年后选择考公安系统的法医岗,亲测法医岗位医患关系非常良好,基本没有纠纷可言,不用担心被患者一刀捅死,不用买防刺白大褂,强推。”

虽然这很黑色幽默,但......

许纤云抬眼看了看晨曦中的云苏市局,手指无意识地在手机壳上抠,抠完了又开始剥指甲。

直到这些她自己都完全没意识到的小动作搞完,她才如梦方醒,低头在手机上搜索了一下,果然找到了云苏市局今年招聘法医的招考信息。

她犹豫了片刻,最终填上了自己的个人信息,然后点击提交。

这或许对她来说会是一个全新的尝试,但不管怎么说,她非常需要改变自己现在浑浑噩噩的状态,云苏市局或许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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