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青春期(上)

已经半夜12点了,庄禾风还不见人影。今天周五,放学比平时稍早一些,庄遂平和麦秋下班没那么早,又想着孩子长大了,便一早叮嘱他,让他自己回家,没想到,就这么把儿子丢了。

晚饭时分不见人,夫妻俩还以为小孩在学校写作业,给老师打了电话,老师却说孩子一放学就走了。夫妻俩哪里吃得下饭?把平日小孩常去的地方跑了一圈,却是处处不见人,反而惊扰了不少长辈朋友。他们十点多回到家,好说歹说把纪慎和忆芸劝了回去,便在家中苦等至此。

庄遂平和麦秋一人坐沙发一头,各自愁眉,长吁短叹外,再无别的声音。时钟“滴答滴答”走过十二点,夜深忧愁如水,忽然一阵响亮的门铃将夫妻俩从杂乱的思绪中拉了出来。

麦秋来不及跟庄遂平眼神交流,立刻起身去开门,可一肚子话都到喉咙了,却在看见门外人时卡在了喉管里。

“怎么……你们怎么来了?”

庄遂平也起身走了过来,只见柏阅冬带着青青站在门外:“阅冬,这么晚了,你……先进来吧。”

麦秋让了让,柏阅冬脸上带些歉疚,牵着青青的手走进来:“青青知道苗苗没回来,睡不着,也害怕,问我到底出什么事了,我拗不过她,只好带她来了。”

柏青青平日是顶有礼貌的,见了人总是大大方方地打招呼,但是今晚一颗心“砰砰砰”跳,头始终垂着,也没有叫人。

两个孩子是同班同学,若说谁有消息,青青是最有可能的。麦秋早已问过她关于苗苗的事,可耐不住病急乱投医,她两手扶住青青的肩膀,问:“青青,你实话跟阿姨说,苗苗到底去哪里了?”

青青抬起头,眼眶里满含泪水:“阿姨,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一放学就跟几个男生走了,他没有理我。”

两个孩子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吵架拌嘴是常事,但很少有甩头不理人,苗苗的表现,当时也让青青难过了很久。

十二岁,正是叛逆的年纪。大人们心知肚明,这个夜不归宿的小孩,要开始管不住了。

柏阅冬和女儿坐在沙发上,搂她在怀里轻声安慰着,可青青眼泪根本止不住,“滴滴答答”掉个不停。

几人在客厅里又等了大半个小时,庄遂平不住一次出声劝柏阅冬带青青回去睡觉,可是柏阅冬却拒绝了:“回去她也睡不着,见不到苗苗,她不安心。”

青青没有说话,只是靠在爸爸怀里,一下下啜泣着。

将近一点时,再次响起的门铃打破了房中的寂静。这回麦秋冷静了很多,深呼吸两次,看了看庄遂平和柏阅冬才起身去开门,剩下几人也都站了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门口。

可是跟房中几人的紧张比起来,门外少年却显得格外松弛。他的校服外套脱了下来,搭在肩上,书包只背了一侧背带,松松垮垮地耷在身后。见到深夜开门的母亲,庄禾风只淡淡地叫了一声“妈”,随后如常进了门。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可是庄禾风却自顾自地换鞋,见到柏阅冬父女时还奇怪地问:“柏叔叔,您怎么在我们家?”

柏青青见到庄禾风,眼泪又“扑簌扑簌”地掉了下来。只是柏阅冬倒不如何触动,反而有些不值,一时间脸色冷了下来:“师姐,苗苗回来了,我就带青青回去了。”

麦秋连连点头:“快回去休息吧,这么晚了,还连累你们一块儿忧心,改天带辰辰来吃饭。”

“再说,青青,我们回去了。”

柏青青目光跟随着庄禾风,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梨花带雨地看向庄遂平:“庄叔叔,您别生气,别……”

“青青!”柏阅冬打断了她,牵起她的手,“走了。”

柏青青抬起另一边手擦了眼泪,不再说话,跟着爸爸离开了苗苗家。

外人一走,许多事就可以放开来做。看着好似无事发生正准备回房的孩子,庄遂平沉声唤道:“庄禾风。”

庄禾风转过头:“爸,怎么了?”

“我还没有允许你回房。”

庄禾风咬咬后槽牙,似乎有些不爽,但还算听话地走回了客厅。

“书包和衣服放下。”

外套和书包一并放在沙发上,蓝白色的校服外套袖子处脏了一块,庄遂平想,不知道这孩子是去哪里玩了。

庄禾风个子尚未拔节,还没青青高,光看外形,根本是个小孩,可是就在他们没注意的一瞬间,他就学会了一声不吭地晚归。

庄遂平想,如果这个时候不教他,说不准将来会变成什么样。

“你跪下。”

庄禾风脸色一变,仰起头看着爸爸,明确地拒绝了:“我不要。”

他的反应让麦秋都惊了一跳。这孩子自小便软糯可亲,万分讨人喜欢,可是现在却毫无征兆地像是换了个人。

“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要,为什么别人的爸爸妈妈不会这样?凭什么要我跪下?”

庄遂平没注意到他话中的比较之意,只抓着他最后一个问题,严厉道:“你问我凭什么?你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你看看现在几点了?妈妈一整晚没吃一口饭没喝一口水到处去找你你知不知道?爷爷和奶奶在这里等了多久你知不知道?大半夜了柏叔叔和青青还到家里来一起等你,你一回来就跟没事人一样,庄禾风,是谁教的你这么没良心?!”

原本小孩还有些愧疚,可听到最后一句,却是梗起脖子,红着眼眶喊:“当然是你!从小到大都是你在教我,我没良心也是你教的!”

“啪!”电光石火之间,思绪还来不及捋清,但巴掌却狠狠抽上了孩子的脸,五个鲜红指印清晰可见。

庄遂平虽然震惊,却不后悔,只道:“是,是我教得你这么没良心,是我太纵容你了!我今天给你一次机会,你要么敢做敢当,跪下受罚,要么就出去,以后你爱去哪里我再不管你,但是再有什么事,你也不要来找我,你自己选。”

这话要是等到庄禾风十五六岁的时候说,庄禾风肯定会抬脚就走,可是偏偏刚有叛逆苗头的孩子才十二岁。跪下挨打虽然丢脸又痛苦,可是比起出门去,无处可归,恐怕来日还要被同伴嘲笑,似乎受罚也变得容易接受了。

他心里有了答案,可还是不甘心,抬头看向倚在墙角的妈妈,似乎是寄希望于妈妈能替他求情,可是他只看见妈妈微微垂着头,好像一点也不想理他。

他在心底“哼”了一声,心想挨打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他从小到大挨了这么多打,也没怎么样,再挨一次又怎么样。

这么想着,他慢慢屈膝跪了,不甘之时,连地板都格外硬,硌得他膝盖疼。

庄遂平没打算立刻收拾他,提提裤脚坐下,问:“一晚上,去哪里了?”

“没去哪里,闲逛。”

“闲逛?闲逛到这个点?你知不知道外面多危险?”不怪庄遂平心急,当年的治安远远不如后来连一块钱掉在地上大家都懒得捡,就算是繁华的大城市,也少不了打群架、抢劫、捅人,大人孤身尚且不敢在外逗留太晚,更不要说小孩。

但偏偏小孩不觉得自己危险,毫不畏惧:“那我也好好地回来了,哪里有危险?”

“你要是真出事了,就不会在这里跟我吵!”庄遂平快要被气死了,直接下了判决,“以后周五晚上哪里也不准去,放学了就回家,再有下次,我打断你的腿!”

“你又这样!凭什么?!你们又不去接我,我爱去哪里是我的自由!”

麦秋似乎是听不下去了,扭头走了,只是对峙的父子俩都没发现。

“那你刚刚怎么不走?你跟我讲自由,你以为你靠自己就能上现在的学校?你以为你吃的穿的用的都是大风刮来的?!”

庄禾风没法反驳这个,大喘气好一会儿,还是绕回了原点:“反正你不能这样!”

庄遂平还要说,眼前却递来一根鸡毛掸子,麦秋平静道:“不用说这么多了,直接打吧,戒尺打不疼了,用这个。”

庄遂平愣了片刻,庄禾风反应更大:“妈!”

可惜麦秋从来不是慈母,只冷静道:“不用等到下次再打断腿,这次就应该打断。”说罢,撂下鸡毛掸子,转身回房去了。

庄禾风看着那根鸡毛掸子,想象了一下自己两腿真被打断以后的悲惨生活,浑身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

突然觉得还坐在这里跟他讲道理的爸爸面目可亲了许多。

庄禾风不可依靠的人:柏叔叔、爸爸、妈妈;

尚可依靠的人:爷爷、奶奶、刘叔叔、沅沅叔叔。

苗苗:为什么感觉一个都靠不住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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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青春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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