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时后,庄遂平和麦秋出现在纪沅家。纪沅给他们两个倒了水,轻声道:“有点低烧,给他吃了药,等他睡会吧。”
麦秋脸上一直没有什么表情,也不喝水,叫人捉摸不透她的想法。还是纪沅耐不住性子,追问道:“你们倒是下得去手,苗苗才多大,就不怕打伤了?”
“本来也没打错他,”麦秋不紧不慢地开口,“犯什么错受什么罚,天经地义的事儿。你能宠他一时,宠不了他一世,将来长大了,难不成还跟别人耍无赖去?”
冷静得连纪沅都没话说,怪不得苗苗总是更怕妈妈。
其实麦秋心里也难受,尤其一大清早发现孩子又不见了,差点就哭出声。当年她怀苗苗的时候万分辛苦,生产的时候还难产,几乎为了这个孩子把命给送了,要是孩子出了事,最受不住的就是她。只是她到底是读过书的女人,不会凭一腔感情做事,“慈母多败儿”的例子,古今中外多的是,她不愿意苗苗毁在那些无谓的仁慈里。
“其实你也不该留他的,别总让他觉得,大不了就找沅沅叔叔去。”麦秋缓缓叹了声气,“我怕他以后再遇到事就先躲起来。”
纪沅也跟着叹气:“师姐,你说的那些,就不能等他再长大一点?你知道他最在乎什么吗?他在乎他挨了打有没有人来哄他!可能爸爸妈妈去哄一哄抱一抱,他就什么都不怕了。”
庄遂平心里是很认同纪沅的看法的,只是有时候气头上,也做不到那么温柔,此时想想昨晚的狠打,心中颇有些后悔,揽了妻子的肩,柔声安慰道:“没事的,等他睡醒,我去跟他说。”
麦秋无力地点点头。
庄禾风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记得沅沅叔叔帮他上了药,陪他吃了面,他就昏昏沉沉的,浑身热烘烘的,然后沅沅叔叔就找了药给他吃,就……就现在这样了。
他缓缓睁开眼睛,在黑暗中撕开一道光亮,随后整个房间,都跟着亮了起来。他脑袋还沉沉的,眼珠子一转——睡意全散了!
他爸怎么在这里?
庄禾风卷着被子缩到了床角,警惕地盯着爸爸,仿佛面前的人是什么穷凶极恶的罪犯,而不是他的亲生父亲。
庄遂平心里残存的一点不忍和心疼消失得一干二净,只剩无奈和嫌弃:“知道错了没有?”
庄禾风不知什么时候红了眼尾,像一抹胭脂似的,把他那张脸衬得更加苍白。分明是讨人心疼的模样,偏偏要扬起脖子,眼睛死死盯着人,大声吼着:“我不知道!”
欠揍!庄遂平满脑子都只有这两个字,咬咬后槽牙,道:“行,我去找根棍子来,再打一顿你才知道错!”
眼看着爸爸转身就要走,庄禾风顿时急了:“不行!”
庄遂平慢悠悠地转过来,看着他,又问:“那你想好再说,知道错没有?”
庄禾风嘴角一拉,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什么气势都没了,声音也哑了:“知道了。”
“自己说,错哪儿了?”
“我不该那么晚才回家,也不该不和你们说,让你们担心了。”
“还有呢?”
“我今天早上也不该乱跑出来,但是我难受嘛……你们都不理我……”庄禾风说着说着眼泪全涌了上来,不消片刻,视线模糊不清。
庄遂平一下就心软了,往床边走了两步,伸手出去:“过来。”
庄禾风边哭边卷着被子膝行过去,也顾不上被子都缠成一条了,快到床边时被绊了一下,整个摔到了爸爸怀里。
爸爸身上熟悉的味道涌进鼻腔,像是某种刺激,更加打开了他的泪腺。他头一仰,“哇”地放声大哭。
庄遂平哪里受得了这个?抱着儿子,一下下拍着他的背:“好了好了,别哭了,是爸爸下手重了,苗苗受委屈了……别哭了,等会沅沅叔叔笑话你呢!”
庄禾风两手抱住爸爸,哭得稀里哗啦,口齿不清道:“你打得我好疼,今天还疼,你和妈妈都不来看我,我以为、我以为你们不要我了……”
“怎么会?爸爸妈妈只有苗苗,怎么会不要苗苗?”
“妈妈说打断我的腿,我好害怕,呜呜呜我好害怕……”
“不怕不怕,妈妈吓唬你的,你这么晚才回家,你都吓死爸爸妈妈了,妈妈气头上才那样说的,别哭了,妈妈也来接你了。”
听到妈妈来接,庄禾风的哭声果然就小了,也没有再说话,反而努力地控制着自己,慢慢减弱了哭声,最后只剩下抽泣了。
庄遂平恨不得把儿子揉进自己心里,抱着他又是擦眼泪又是拍背顺气:“听话,不哭了,等会出去给妈妈认个错,不许大声说话,听到没有?”
庄禾风弱弱地点了点头。
可别说大声说话了,庄禾风见了妈妈,好久都没张开嘴,直到眼泪快要再次决堤,才嘶声唤了一声:“妈妈。”
麦秋也有点克制不住情绪,头稍稍往旁边偏了点。
庄遂平拍拍孩子的肩,道:“去,跟妈妈道歉。”
庄禾风慢慢走到妈妈跟前,像小时候一样,拉了妈妈的手,软声道:“妈妈,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那么晚回家了。”
麦秋回过头来,点了点头,算是把这事翻篇了。
一家三口离开纪沅家,没回自己家,直接上纪慎那儿去了。他们这些年周末常常上纪慎家吃饭,都成习惯了。本来好好的一件事,因为昨晚庄禾风夜不归宿,饭桌上又被纪慎和忆芸轮番骂了一通,庄禾风撅着嘴,差点就要掉眼泪。
纪慎气不过似的,骂着骂着苗苗就骂到庄遂平身上了:“我看就是你平时吓着孩子了,孩子有话也不跟你说,你就等着吧,以后苗苗肯定不孝顺你!怎么当的爸!十几年了搞不清楚!什么脑子!”
庄遂平吃了一肚子瘪,心里嘀咕着:您也没多会当爸啊!
“你什么眼神?心里头说什么?你不服气是不是?”
“我没有,”庄遂平狡辩,借着给苗苗夹菜掩饰,“这回是意外,以后不会了。苗苗,是不是?”
庄禾风赶紧点头。纪慎这才放过了他,让他吃了一顿安生饭。
因为写这个番外,想到松儿,觉得松儿好可怜,哭……
所以我想写一个松儿有爸爸妈妈的12岁番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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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 青春期(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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